第4章 是個瞎子

　　“就算明珠是個瞎子…就算明珠是個瞎子…是個瞎子…瞎子…”

　　顧明珠喃喃地念叨著這句話，突然，臉色大變！

　　“如此黑的世界…原來不是世界太過黑暗，是我看不見…我是個瞎子？”

　　顧明珠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這句話，整個人的腦袋都粘成了一盆糨糊！

　　“不——不是的…我不要當瞎子…”顧明珠大哭，騰地起身，但是根本就看不見床邊，也看不到床頭柜，“砰！”玻璃碎的聲音。

　　“明珠，明珠你怎么了？小心點啊孩子！媽媽在這兒呢，不怕不怕啊。”連盈正在門外和丈夫說著明珠是事情，忽聽得明珠大聲的哭喊，接著就是杯子碎地的聲音，她趕緊就沖了進來。

　　顧明珠摔倒在地，一只手下意識按著地板支撐身體，恰好按在一塊碎玻璃上，頓時針扎般的疼痛傳來，手心也流出了黏黏的液體。

　　“明珠，好孩子，怎么不小心啊，快給媽看看，坐好。衛國，還不去叫子洲！”連盈泫然欲泣，但是因為女兒在眼前，她還是強忍著淚水哽咽。

　　“媽媽…”顧明珠低沉暗啞卻不失清脆的聲音，好似不是自己的！她現在腦子里很亂，根本就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后腦勺撞到了尖銳的床頭柜上，一下子就失去意識了。后腦勺那里不是大腦顱骨最薄弱的地方嗎？那樣猛烈的一撞，自己還沒有死嗎？

　　可是如果是沒有死的話，自己怎么聽到了爸爸媽媽的聲音？一次兩次是幻覺，這么多次了還是幻覺嗎？自己也為什么成了瞎子？

　　而如果自己已經死了，那為什么自己能感覺到痛？摔下來會痛，割到手會痛…聽到媽媽的哭聲，也會痛！

　　“媽媽…”顧明珠已經好多年沒有叫過這個稱呼了，第一次還是生澀，第二次就已完全熟稔！“媽媽…媽媽…”

　　“媽媽在，明珠媽媽在！小心點別動，手還流著血呢。”連盈看著手上還鉆著玻璃渣的顧明珠，心疼不已。

　　顧明珠確實不管那么多，她伸出手在連盈的臉上身上來回的摸，她的臉很瘦，耳墜也很小，左耳朵后面的發間有一顆大大的瘊子…沒錯，是媽媽，就是媽媽。

　　“媽——”顧明珠在確定了連盈的身份后就一把撲在她身上大哭。幻覺也好，真實也罷，給她爸爸媽媽就好！

　　“明珠別哭了，你爸爸說不會再讓你去上學了。以后也不會有人嘲笑你了。等以后我們明珠眼睛治好了，再去上學，一定是最好的學生！”連盈壓著哭腔，笑著對股明珠說，顧明珠能聽出來她話語間的暖意與關切。

　　“媽媽，我是不是在做夢？媽媽你告訴我，我還活著，我們一家都好好的！媽媽你快告訴我。”顧明珠緊緊抓住連盈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問道。

　　“乖孩子，我們一家當然都好好的，千萬別說這種傻話了。眼睛我們慢慢再想辦法，很早醫生都說你的眼睛根本檢查不出什么問題，和其他人的一樣。媽媽決定了，盡快帶你去國外檢查，一定會好起來的。”連盈把顧明珠的頭抱在胸前，撫著她的后背說道。

　　“我為什么會是瞎子啊媽媽？”顧明珠按壓下心頭的強烈異樣感覺，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天知道，她費了多大力氣！

　　剛才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很疼，鉆心的疼！可是她的心里是歡喜的，掐自己知道疼，只是她能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而這黑暗的世界也不是地獄！因為瞎子在地獄應該也是不再瞎了的吧，不然要怎么找到奈何橋？又怎么找到轉生的道路呢？

　　“都是媽媽不好，小時候有一次在外面遇到一個乞丐，他見到你就大哭，又大笑，還說你會有場大劫！我和你爸爸很生氣，就帶著你躲他躲的遠遠的，結果當天晚上回家后，你就說眼睛看不見了。我們帶這里看了好多的醫生，都說檢查不出來任何問題。你爸爸再去找那個乞丐，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媽媽，你今年幾歲了？”顧明珠緩緩問道。她這會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是童音！她幾乎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

　　“三十歲了，媽媽都老了呢！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能看看媽媽的樣子…”連盈說著就又哽咽起來。

　　媽媽三十歲，那這么說她今年才十歲！十歲！她是八四年的人，那么現在是1994年？顧明珠還是不能相信，自己怎么一下子就變成了十歲!可是不管是自己的聲音，還是手腳四肢的大小，從她自己的感覺來看，這都是小孩的樣子！

　　“媽媽，我…為什么會發燒啊？”顧明珠不知道要怎么問，她生怕這一切都是個夢！

　　“明珠你就別怪爸爸了，不想去上學的話我們以后就不用上了。媽媽請家庭教師來教你。切不可再像這樣傷害自己，你不知道媽媽都快急死了！”

　　顧明珠還是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敢再問。生怕媽媽覺察到自己的異樣！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想起。聽著聲音，來的是三個人。

　　一做出這個判斷，顧明珠就一身冷汗，自己明明是沒有體驗過瞎子的感覺，為什么一下子就判斷出來是三個人。

　　“明珠聽話，把嘴巴張開…”

　　林子洲！

　　這個聲音是林子洲沒錯！曾經最疼愛他的一個叔叔，是外公從小收養的一個孤兒。他在美國留學歸來執意要留在家里，死活不肯出去發展。現在，他在昆城市的醫院上班，同時還兼職連家的家庭醫生，甚至住都還住在連家大院！

　　在顧明珠記憶中，媽媽死的前一年，林叔叔也因為一個重大的醫療事故而鋃鐺入獄！直到她死…都沒能出來！

　　“沒什么事情了，燒已經退了。再吃點藥就好了。”

　　顧明珠在吃過藥后就躺下休息了。連盈和顧衛國也輕手輕腳地出了她的房間。

　　躺在床上睜大著眼睛的顧明珠，根本就沒有辦法入睡！

　　她這算是什么？夢？這夢也未免太過真實了。肯定不是夢！難道是重生？重生在了她十歲的時候？

　　可是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的眼睛一直都是好好的，從來沒有瞎過！為什么現在的她是個瞎子？

　　顧明珠緩緩坐起來，伸手往床頭柜上去摸水杯。就當她在升起這個念頭的時候，她的手立馬就條件反射般地放低，越過微微翹起的桌沿，在靠近墻的位置一下子就拿到了杯子！

　　這個動作像是做過了無數遍，顧明珠自然而然就拿到了！

　　慢慢地喝了口水，顧明珠沉思。

　　這樣說來，自己真的是重生到了這個，和自己名字親人什么全都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瞎了的人身上？

　　那么，不知道這個人的生命中是不是也有一個繼父，徐瑞祥！

　　如果有的話，那是不是說，這個瞎子就是自己呢？或者可以理解為另外一個時空瞎了的自己！那爸爸媽媽包括自己的命運…還會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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