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如碧。
在距離索倫王都不到一百里的一個港口。
在羅蘭大陸的內海之畔,這里的沿岸地形呈現出一個倒著的半月形狀,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港灣碼頭——而事實上,這里也正是索倫王國皇家海軍主力艦隊的駐地。
十四條巨大的羅蘭大陸一級戰船一字排開停靠在碼頭之旁邊。此刻碼頭的里面停滿了大大小小的戰船,這些戰船已經經過了簡單的編隊,穿上的全部武器已經拆卸了下來,旗幟也全部換成了一面索倫王國的王旗和一面金色的荊棘花旗幟——光明帝國的皇旗。
整整一百條戰船已經列隊待發。
在索倫王都等待了多曰之后,從羅蘭大陸各個王國已經將第一批戰船調集完畢。根據合約,這第一批一百條戰船將于今天從港口出發,前往光明大陸。
在碼頭上一個簡單搭建的高臺之上,國王和羅迪兩人并肩而立,都是面代微笑看著下面碼頭里的船隊。羅迪心中卻在嘆息,羅蘭海軍果然強大,尤其是那最大的十四條一級戰船,那么大的戰船足足可以容納兩千人以上的軍隊,這樣級別的巨型戰船,光明帝國的海軍是一條也沒有的,可是人家那么輕易一下就拿出了十四條。
索倫國王派了一名特使,帶著雙方簽署的一份和談的協議登船前往光明帝國——按照雙方的協議,當這批戰船抵達光明帝國之后,第一批被釋放的戰俘也將陸續的運回來。
國王倒一點不擔心光明帝國會拿了戰船不放人,畢竟郁金香公爵還在自己這里,還有那個妮可小姐。這兩個人,怎么也比一百條戰船值錢多了吧。根據大家談好的條件,在這次交易完成之前,羅迪將一直留在羅蘭大陸——這也有變相的抵押的意思了。
一聲禮炮的轟鳴之后,站在碼頭一個高塔之上的旗手用力揮舞了幾下手里的彩旗,船隊中最大的一條戰船掛上了旗艦的旗幟,隨后水手在了望臺上用旗語指揮,浩浩蕩蕩的船隊開始列隊緩緩駛出港口了。
陽光燦爛,點點照射在微波蕩漾的海面之上,泛出點點的金鱗一樣。國王心中有些得意,忍不住笑道:“羅迪閣下,你看這眼前的艦隊如何?”
羅迪回答的很干脆:“很好!這樣的艦隊,在大海之上確實是無敵的!”
旁邊忽然一人忍不住冷冷哼了一聲,聲音中似乎有些不滿的樣子。正是那個王儲亞文。他身為海軍的統帥,眼看著這些堅固的戰船送給了敵人,心中自然是不甘的。
國王也不在意亞文的情緒,只是淡淡一笑,道:“亞文,時間不早了,你也登船吧!”
因為是第一批戰船,關系到兩家合作的誠意,索倫王國這邊自然是要派一個身份較高的重量級人物,以顯得合作的誠意。而身為王國王儲的亞文,則被派往了光明帝國。
盡管亞文是主戰派,但是在國王的努力勸說之下,居然答應了這個要求。眼看他的手下衛隊已經穿過甲板凳上了那條靠在岸邊的旗艦。亞文終于嘆了口氣,對著國王和羅迪施了一禮,大聲道:“陛下,我去了。”
說完這句,更不看羅迪一眼,這個驕傲的年輕人大步離去。
國王看著自己的王儲的背影,忽然嘆了口氣:“年輕人,銳氣太露,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說到這里,有意無意看了羅迪一眼。
羅迪閉上嘴巴不說話,心想這是你的家事,和我說這些干什么…現在身邊沒有了別人,護衛的衛侍都站在了遠處,國王忽然壓低聲音道:“羅迪,你看這些戰船可好么?”
羅迪怔了怔,道:“自然是好的!比我們光明帝國的戰船要好上太多了。”
國王忽然嘆了口氣,低聲道:“不錯,那些王國這次倒是守規矩,沒有弄些破爛貨來糊弄我們。畢竟他們手里還有幾十萬戰俘在你們手里,也不敢搞鬼,以次充好。可是…”他忽然指了指亞文登上的那條最大的旗艦,正色道:“你看到這條船了么?這已經是我們羅蘭大陸的一級戰船了!這種戰船全身都是上等鐵木制造,堅固無比。船長一百米,可以容納三千人!這樣的戰船,整個羅蘭大陸的王國加起來,還不到一百條!”
“哦?”羅迪眼睛一亮,不到一百條?那這次對方一下就給了自己十四條,那自然是下足本錢了。
國王微微一笑:“可是我告訴你,都說羅蘭海上聯軍是天下無敵,可是只有我們羅蘭人自己才知道,真正的海上霸主,并不是我們這些生活在大陸上的人…而是那個矮人族的海軍!”
頓了頓,國王正色道:“矮人族雖然人口稀少,不可能擁有大規模的軍隊。但是鐵木盛產在他們的領土內,擁有這樣的天然條件,使得他們可以建造一支比我們更加強大的海軍!”
國王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個細細的紙卷,然后在羅迪面前緩緩展開。
“你看,這就是矮人族海軍的主戰船!雖然根據級別,船的大小有不同,但是基本都是按照這個模式制造的…這種戰船船頭高高翹起,船頭尖銳,利于破浪。戰船之上有三根主桅桿,上面一共有五塊風帆,號稱‘五帆戰船’!桅桿利用一種特殊的技術,可以自身旋轉,靈活異常,在海上速度來去如風!”
國王手指輕輕指著這圖紙上的那條戰船的圖案,繼續道:“而且船身造得極高,最大號的五帆戰船足足有四層樓房那么高,上面還有圍欄和箭跺!”
“箭跺?”羅迪愣了一下:“海戰之上用弓箭?有用么?”
國王苦笑:“你忘記了矮人族盛產什么了么?鐵木!”他笑得似乎很無奈:“羅蘭大陸雖然鐵木也不少,可還沒有奢侈到用鐵木來造箭矢的地步!可是這些該死的矮人族,他們連箭都是用鐵木造的!那種箭射出來速度極快,而且射程比一般的弓箭幾乎要遠了五成以上。在海戰之上,雙方戰船還沒有靠近的時候,會讓人非常頭疼。幾乎遠遠超出了魔法師魔法攻擊的射程!如果雙方開戰,那么我們穿上的魔法師在對方的弓箭射程范圍之內,根本不能飛起來攻擊!”
“而且矮人族天生就是優秀的工匠,他們善于制造優良的武器。遠的時候就用這種弓箭打擊我們,等雙方靠近了,他們還有一種武器!”
國王目光閃動,指了指圖紙上那個船體兩側的一排伸出的細細的管子,正色道:“這是一種噴管,一旦敵船靠近到了一定的距離,從管子里就會噴出一種黑色的油,那種油噴到了敵船之上,他們的弓箭手就會發射火箭!那黑油一點就著,而且越是澆水燒得越猛烈!羅蘭戰船雖然是用鐵木制造的,防火姓遠遠高于一般的船只,但是鐵木畢竟也還是木頭!”
羅迪臉上的表情似乎陷入了沉思。國王卻繼續道:“根據我的情報,矮人族的戰船一共有兩百五十條,其中最大級別的五帆戰船,可以容納一千五百人,它的戰斗力絕對不在我們的一級羅蘭戰船之下…而且…”說到這里,國王似乎無奈的笑了笑:“而且我們的艦隊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這種大船!其他的小船只是作為策應和巡邏已經偵察使用的”
羅迪閉目喃喃道:“這么說來,速度上我們不占優勢,遠戰和近戰都似乎不討好…陛下,你倒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
國王微微一笑,將手里的圖紙卷起來,然后塞到了羅迪的手中,微笑道:“當然,我們沒有打算正面和他們的海軍干上一場——那樣做的話,最后就算我們贏了,那也是慘勝,代價太大。”
說到這里,國王又好像變魔術一樣從另外一個袖子里拿出了一個紙卷,展開后看去,卻是一張海上的地圖。
“我們的偷襲計劃在半個月之后!名義上是運往光明大陸交換戰俘的最后一批戰船!”他指著地圖,緩緩道:“你看,這里就是他們的島國,我們的前面幾批船隊就從他們的左邊路過,一路南下,駛出內海,前往南方光明大陸…這些矮人族膽子很小,他們也怕我們會襲擊,所以前面的幾批船隊經過的時候,他們必然會派出自己的海軍在自己島國的左側來回的巡邏,以做監視!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充分利用這一點。”國王在微笑:“你帶著最后一批船隊,一共兩百五十條戰船,我將手里能集中的最好的索倫皇家海軍都全部帶上,船隊出港口行駛一天之后,忽然掉頭向北!!”
“向北!”羅迪眼睛一亮,目光似乎有些深意,深深看了國王一眼。
國王微笑道:“看來你也明白了…我們的船隊轉頭向北,行駛五天之后就能繞到他們島國的后面,然后就是…”國王忽然一揮手,捏起了拳頭,斬釘截鐵道:“登陸,偷襲!”
羅迪想了想,道:“計劃倒是不錯,只是海上的事情我本來就不明白,陛下和我說這些…”
國王微笑:“海上的事情自然有我的海軍統帥負責,可是上岸之后的作戰,就交給閣下了!我知道貴國還陸戰之上天下無敵,希望閣下不負我所托!”他笑了笑:“至于矮人族島國上的軍隊分布情報,我這兩天就會交給你。”
羅迪嘆了口氣:“這么大的計劃,保密最重要了。我畢竟是一個外人,這些事情還要靠陛下去做了。”
國王微微一笑,道:“這個自然,這件事情現在只有四個人知道。就算是半個月后我們出發了,士兵都不會知道我們將去哪里,我會在海上發出宣戰的命令!到時候消息絕對走漏不了!”
此刻下面的碼頭之中,船隊已經漸漸的離開了,最后離開的是旗艦。
旗艦之上,亞文站在船頭甲板上,先是閉上眼睛享受了一下陽光和海風,先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了一些。
嗯,陛下派我去光明帝國,其實是為了把我支開吧。免得我留在國內會影響他的和談計劃。唉…亞文搖搖頭,腦中忍不住又浮現出了那個絕色容顏的影子,他苦笑了笑:“算了吧,她喜歡的是女人,和王妃殿下一般無二,我又何必再想?”他重新睜開眼睛,努力的舒了口氣,喚來一個心腹手下,低聲道:“之前運上船的那些東西呢?”
“就在船艙之下。”
“好。”亞文松了口氣。根據妮迪絲請求他的事情,他偷偷利用了自己的職務便利,幫助妮迪絲將她在羅蘭大陸的一批財產運往光明帝國,此刻貨物全部早已經出發前就偷偷搬運到了這條旗艦的船艙里面了。
這幾乎可以算是走私了。不過亞文不會這么認為的,他只不過是利用自己的職務幫朋友一個忙而已。
“好了,現在船已經離岸了,請我的朋友們從船艙里出來吧,悶了這么久,想必他們已經很不舒服了。”亞文輕輕一笑。
手下那個人立刻領命去了,片刻之后,他面色緊張的帶回了一個中年人。
那個中年人穿著一身簡單的衣服,見了王儲立刻恭敬的垂下了頭,低聲道:“見過殿下!”
亞文皺眉:“你是誰?妮迪絲小姐呢?”
那個中年人臉色更加恭敬,賠笑道:“我們主人并沒有在船上,她讓我轉告殿下,她在王都還有一點私事未了,這趟就不跟船回去了。反正貨物到了光明大陸,自然有小人負責和那里的人聯系接貨。主人還說,王儲殿下古道熱腸,言出必行,一定不會讓朋友失望的。”
亞文愣住了,隨即臉上露出幾分不快:“她沒有上船?哼哼,這個女人,居然敢戲弄我啊。”隨即他笑了笑,道:“好了,我既然答應了妮迪絲小姐,就一定會幫忙到底的…嗯,你們主人到底在王都還有什么事情呢?”
那個中年人微微一笑,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好像是有個人答應了主人的約會,結果卻把主人一個人扔在那里等了一個晚上,主人準備要去找他理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