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輛不起眼的吉普車把杜龍接到了距離廣州不遠的長洲島黃埔軍港,程濤給杜龍辦了張特別通行證,因此一路通行無阻。
程濤還算講義氣,他親自把杜龍護送進來,不過一路上程濤已經和杜龍說過多次,若是出了差錯,他保證會推得一干二凈,他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錯了。
來接程濤的人是他的死黨李斌,個頭不高其貌不揚,但是神態很沉穩,年紀和程濤差不多,肩上的中校軍銜顯示出他也不是等閑之輩,他瞥了杜龍一眼也沒多問什么,開車在前邊走,讓程濤開車跟在后面,拐彎抹角地走了十來分鐘兩輛車終于來到了碼頭邊。
兩輛車停好后李斌來到程濤的車旁,低聲道:“潛艇馬上就要出發了,你們真的決定要這么做嗎?”
程濤聳聳肩,說道:“這事跟我沒關系,是這小子堅持要這么做的。”
杜龍平靜地說道:“你們都沒見過我,出了事的話我自己負責。”
程濤嘆道:“這家伙下定決心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小李子你就別勸了,自己注意點,別讓人抓住把柄。”
李斌點點頭,又仔細看了杜龍一眼,轉身從自己車上拿了套衣服遞給杜龍,說道:“你身材高了點,潛艇上的兵可沒有這么高的,衣服窄了點,你將就穿吧,上了船躲在房間里就沒事了。”
“沒事。”杜龍說道:“我看起來壯,其實挺瘦的,應該能穿上。”
說著,杜龍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給換了,那是一套藏青色的作訓服,杜龍身材高大,穿著的確短了點,不過看起來并不是很顯眼。
李斌見杜龍穿著那套衣服還像模像樣的,他伸手給杜龍正了正衣領,叮囑道:“待會我帶你上船,遇見人的話你什么都別說,我來應付,在天亮之前我們就要出發,在出發前你若是反悔還來得及,一出了海就沒有反悔機會了。”
杜龍道:“我意已決,不會反悔的。”
程濤嘆了口氣,說道:“杜龍,你自己小心吧,見了吳中校替我問候一聲,還有…注意安全…”
杜龍向程濤點點頭,說道:“不用為我們擔心,回去好好休息,過幾天等我好消息,謝謝你的幫忙。”
程濤無力地向杜龍搖搖手,李斌道:“走吧,別浪費時間了。”
杜龍向程濤敬了個禮,然后跟著李斌走了,李斌帶著杜龍徑直向一個港口邊的倉庫走去,來到倉庫大門前的時候,黑暗中突然閃出兩個持槍的哨兵,他們低喝道:“口令!”
李斌喝道:“是我,李斌,口令潛龍出征,回令!”
“四海縱橫!”那倆哨兵放松下來,他們笑嘻嘻地給李斌敬了個禮,說道:“艇長,您今兒個怎么有興致到岸上轉悠啊?這個弟兄怎么這么面生啊?是新來的?個頭也太高了吧?”
杜龍之所以顯眼實在是因為他的個頭在潛艇兵面前太過高大的緣故,李斌道:“這位是上級派來的觀察員,你們給我盯緊點,別出任何差錯啊,否則為你們是問!”
那兩哨兵嚇了一跳,急忙一整臉色,十分嚴肅地說道:“艇長您放心,有我們守著,保證沒有任何問題!”
李斌擺擺手,那倆哨兵向后一退,又躲入了暗影之中,李斌沒管倉庫門上的掛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卡片,在一個不起眼的凹槽里劃了一下,倉庫大門悄無聲息地向一旁滑開,一個幽暗的通道出現在杜龍面前。
杜龍和李斌通過通道,末端出現了一個密封的鐵門,李斌用同一張卡刷開鐵門,一個寬闊的空間出現在面前,只見這里燈光明亮,車來車往吊臂縱橫,正在給位于空間正中一個巨大水池里停泊著的潛艇運送著東西。
李斌回頭肅然對杜龍道:“從現在開始,你所看到和聽到的一切都是國家機密,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丁點泄露出去,你明白嗎?”
杜龍肅然道:“我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聽見,我只是想搭船出國一趟而已。”
李斌點點頭,說道:“跟我來吧。”
李斌帶著杜龍向這個隱藏碼頭的中心大水池走去,沿途遇到的人都想他熱情地打招呼,大家都在忙著,沒誰注意到杜龍是個陌生人。
李斌其實很矛盾,因為這地方到處都有攝像頭,若是出了事想要脫身事外幾乎是不可能的,李斌只能暗暗祈禱杜龍萬事順利,別出任何的差錯。
李斌沒有向杜龍介紹水池中這艘潛艇的來歷,杜龍對潛艇的來歷似乎也不感興趣,他眼觀鼻鼻觀心,根本就沒去注意那潛艇究竟是核潛艇還是常規潛艇。
潛艇停泊的碼頭上有一個伸縮甲板通向潛艇浮在水面上的脊部,李斌帶頭走上潛艇,有名少校走了過來,李斌向他詢問裝貨進度,然后帶著從指揮室的天窗進入潛艇。
潛艇空間有限,因此艇上官兵個頭矮小些會占優勢,杜龍在很多地方只能貓著腰走路,在通過某些船艙間圓形密封艙門的時候李斌本以為會有點麻煩,不過杜龍倒是像普通水兵一樣雙手握住橫杠身體躍起,雙腳并攏先穿過艙門,然后再把上半身帶過去,迅速通過。
李斌對杜龍的觀感稍微有些改變,他帶杜龍來到水兵休息艙末尾的一個艙室,里邊有個年輕水兵正在整理內務,李斌說道:“徐辰波,你還沒整好你的床啊?”
那個年輕水兵回過頭,看到李斌急忙向他敬禮,但是手卻不小心打在床角上,疼得他啊喲叫了起來。
李斌見狀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你啊…我給你介紹個新室友,他身負特殊任務,你最好緊盯著他,除了生活方面的事情盡可能地不要和他說話。”
杜龍笑道:“沒那么嚴重吧?你叫徐承波是吧?是新來的?李艇長嚇唬你呢,別緊張,我叫邱琰,應該大你幾歲,你可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邱哥。”
李斌看著他沒敢說話,李斌對杜龍道:“他也是第一次下水,待會艙里增壓的時候你們可能會有些不適應,我會叫個老水手時常過來看看你們,好了,床上有現成的東西,你也不用管船上的規矩,倒頭大睡是再好不過,開飯的時候會有鈴聲通知的,你有什么疑問就說。”
杜龍笑道:“沒有了,李艇長你去忙吧,沒事的話我不會離開這里的。”
李斌道:“這樣最好…那我先走了。”
李斌走后杜龍就在徐承波對面的那個鋪位趟了下去,徐承波好奇地看了他一下,轉身又去疊被子了,他反反復復把被子弄亂然后又疊成豆腐塊,杜龍雖然在閉目養神,卻也感覺到了他的動作,杜龍忍不住睜開眼睛,說道:“徐承波,你第一天當兵居然就能上潛艇,是來鍍金的吧?”
徐承波頭也不回地說道:“別胡說,我是大學畢業的士官兵,專業對口分配來的,學校不比部隊,尤其是…”
杜龍打斷他的話,說道:“別說,千萬別告訴我這是什么部隊,會犯錯誤的你愛疊就慢慢疊,我睡覺了。”
杜龍翻過身,面對艙壁假寐,徐承波則繼續練習整理內務的本領,不知過了多久,艙內突然響起刺耳的警笛聲,徐承波有些緊張地說道:“我要出去點名了,你呆在這不要亂跑。”
杜龍感覺到有人想這邊走來,他淡然一笑,說道:“你去吧,我不會亂走的,李艇長應該已經派別的人過來照顧了。”
門口果然出現了一個三十來歲的老水兵,他叫徐承波出去點名,然后自己也關門走了,但是杜龍卻知道他并沒有走遠,而是就在附近某個地方守著。
潛艇人員全部到位之后又響起了警笛聲,這一次是潛艇內部開始加壓,為潛航做準備。
潛艇內部加的那點壓力對杜龍幾乎沒有影響,不過對徐承波的影響挺大,潛艇開始下沉沒多久,徐承波就被人送了回來,他的臉色通紅,眼睛有些失去焦點般的迷離,杜龍潛過水,知道這是‘氮昏迷’的癥狀,隨著壓力增加,平時對人無害的氧氣和氮氣也會變成致命的毒氣,人體吸入的氮氣在普通情況下會被身體迅速排出,但是在壓力較大的地方,人體無法排除過量氮氣,氮氣就會在體內淤積,影響人體出現幻覺等癥狀。
徐承波的情況并不嚴重,喝點水稍微休息一下等身體適應過來就好,潛艇上的醫護兵給徐承波檢查了一下身體,在他嘴里塞了兩片藥就走了,徐承波還是有些不舒服,躺在那突然郁悶地說道:“我真沒用…”
杜龍笑道:“這有什么,我第一天上班的時候比你慘多了,你第一次下水,有點不舒服是正常的,我可以幫你按摩幾個穴位迅速緩解癥狀,你要不要試試?”
徐承波點點頭,說道:“管用嗎?”
杜龍笑道:“管不管用試了再說,反正我又不收你的錢。”
說著杜龍就卷起衣袖去給徐承波按摩,杜龍的按摩快速有效,徐承波很快就恢復了精神,望著他開心的笑容,杜龍的臉上也露出了神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