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曠野,有著六種不同的面孔。第一張面孔,風和I閨中處子;第二張面孔,風高日黑,兇殘如食人之魔;第三張面孔,風急日躁,狂暴如煉獄兇鬼;第四張面孔,云詭波蟊,狡詐如竊國奸雄;第五張面孔,云籠波罩,蒙蔽如五更之夜;第六章面孔,云濤波亂,混亂如天下紛爭。
除了這些自然的因素之外,六如曠野之中的兇獸惡靈,一點也不比逍遙云海少。此行之兇險,比起上一次羅遷自己探索逍遙云海,只有過之,絕無不及。那個時候羅遷大不了白光重生,現在卻多了四個拖累。
雖然現在正是風和日麗、六如曠野最溫柔的一面,可是羅遷卻不敢趁著好天氣全速前進,因為獸力要留著應付將來可能出現的危險,不能空耗。馬車以固定的速度不快不慢的行使著。這一天的時光便悄悄耗在路上。夕霞漫天的時候,花詩瑋叫住了他:“不可再走了,夜晚的六如曠野,沒有什么生物可以存活。”
羅遷點點頭,花詩瑋道:“尋一處遮擋風雨的地方,我們宿營吧。”六如曠野之中很少有山峰,不過卻有不少土丘。行不多遠,羅遷便找到了一座百來米高的土丘,花詩瑋道:“就在這里好了,到土丘的下面去。”到了土丘之下,羅遷收了馬車,花詩瑋取出一件亮晶晶的寶物來。羅遷湊過去一瞧,原來是一枚鉆石一樣的鉆頭。羅遷心中暗道:這么大一塊鉆石,要是在下界,可就真是價值連城了。
只見花仙子口中念念有詞,一手托著那鉆頭狀法寶,一手扣指如蘭,不停的翻出一道道靈符,印在那寶物之上。末了,一聲輕喝:“去!”那鉆頭一樣的法寶便“咻”的一聲鉆進了地面下。
地表突得向上隆起,就好像地下有巨獸通過一樣。隆起片刻,地面又沉了下去。羅遷正在猜測,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時候,一塊土壤朝上一番,一條通道拱了出來。羅遷一愣,那通道熒光流轉,恰好容得一個人鉆進去。其他三人魚貫而入,羅遷還在發愣。身后的花詩瑋推了他一把:“還愣著干什么,快些進去。很快就天黑了,這六如曠野的夜晚,恐怖的你無法想象。”羅遷連忙跟在她的身后走了進去,心中才明白過來,原來花詩瑋所說的宿營,乃是在如耗子一般鉆進地下。
通道四周是一層鉆石一般的晶壁,清凈透徹,能夠看到晶壁后面的泥土。土壤之中時而夾雜著一些不知名的礦物,看得羅遷一陣好奇。那通道盤旋而下,如懸梯一般。走了足有兩柱香的時間才到了盡頭:一座寬敝的晶洞。
花詩瑋取出一顆夜明珠,拋上洞頂,嵌住了,灑下一片柔和的光芒。
如同晶壁一樣,在這里面也能夠看到外面的泥土,羅遷從未在這種環境中歇息過,心中一樂,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那三人早已經取出各自的法寶,打坐的打坐,休息的休息,這些人拒絕與人交流。花詩瑋看出羅遷的好奇,解釋道:“這是我從晴空谷借來的透地晶魄,即可作為防御法寶,也可在地下安營扎寨。六如曠野的夜晚十分恐怖,只有在地下宿營,才是最安全的。”羅遷看她準備周全,倒也安心了不少。
“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要上路。”花詩瑋交待了一聲,也取出一張不知什么材質做成的蒲團,鋪在地上打坐調息。那蒲團妙用無方,她坐上去呼吸吐納,不肖片刻,便在身外凝成了一顆水藍色的光球,即起到了護法的作用,又能夠從周圍的環境中汲取靈氣。
其余三人,也不過稍事休息,便起來運功行法。畢竟在這樣嚴酷的環境之中,多凝聚一絲靈氣,便多了一絲生存的籌碼。
惟有羅遷,倒頭便睡。呼呼之聲,令那三人十分不滿。
倒不是羅遷懶惰,只是他趕了一天的馬車,著實有些倦了。他現在雖然比以前勤奮的多,不過卻并沒有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懶人終究還是懶人,懶人的勤奮,與勤快人的勤奮,那是有本質區別的。
羅遷睡到半夜,猛地一個激靈挺身坐了起來。晶洞之中一片寂靜,眾人皆已入定。夜明珠的光芒和花詩瑋那蒲團上的水藍色光球的光亮交織在一起,靜謐而安詳。羅遷心中涌動著一股強烈的不安,他深知自己的靈覺或許對好事情不怎么靈光,但是對壞消息如同烏鴉嘴一樣一預告一個準。
羅遷連忙去推花詩瑋,水藍色的光球上泛起了一片漣漪,羅遷大叫:“花仙子,情形不妙!”花詩瑋收了功,其他三人也被羅 喊驚擾,收功坐起,看看四下并無什么動靜,不禁有瞪著羅遷。
花詩瑋問道:“怎么了?”羅遷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哼!”陰陽道士冷哼了一聲,白了羅遷一眼。花詩瑋嘆了口氣:“羅少,我們在這里很安全,沒有什么可以緊張的,你不要壓力太大…”
“噓!”那一直閉著雙眼的老十七突然將手指數在唇邊,豎起雙耳。眾人連忙噤聲,老十七又聽了一會,猛地站起來:“有東西過來了,不好,快準備,來敵數量龐大…”
幾人都是身經百戰之輩,倒也不驚慌,除了羅遷之外,四個人各自守住一個方向,只是這晶洞深在地下,頭頂和腳下也是兩個空檔。羅遷一咬牙,說道:“上面就交給我了。”天湖一戰之中,損失的武器不可能這么短的時間內補充回來,不過重機槍的子彈倒是補齊了,機關炮也補充了幾箱炮彈,不過火箭炮和巡航導彈,卻不能這么快煉制出來。
按照羅遷和花詩瑋的協議,羅遷是不用參加任何戰斗的。見他主動要求參戰,花詩瑋感激的望了他一眼。那陰陽道人卻說道:“我看還是我們分頭照顧一下上邊比較保險。我們雖然人手不足,可總比交給一個劫仙放心。”羅遷大怒,心中想道,自己便是死了,也能白光重生,這幫人的死活,與自己何干!只是花詩瑋與丈夫的恩情感天動地,自己只需在關鍵時刻將她就出去就行了。
雖然這么想,羅遷心中卻著實沒有把握將花詩瑋救出去。
他淡淡地看了陰陽道人一眼,真的退到了一邊:“也好。”真的不去管上面的防御了。
等了這么久,還是沒有聽見有什么動靜,陰陽道人忍不住問道:“老十七,怎么這么半天了,還沒有一點動靜?是不是你那雙老耳朵不靈光了?”老十七閉著眼睛,手中摩挲著一件散發著象牙一樣潔白光澤的法寶,搖頭說道:“不會的。這些家伙十分狡猾,如果不是那車夫提醒,恐怕它們到了外面,我在入定中也未必能夠覺察。”
陰陽道人聽他話中有感激羅遷的意味,頓時覺得與他話不投機,冷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不再多說。
他剛剛轉過頭去,便看到了讓他吃驚的一幕:晶壁外面,出現了一片紅色的液體。液體越來越多,很快將整個晶洞完全浸泡在里面。果然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陰陽道人仔細看去,那液體竟然是一只只足有拳頭大的蠕蟲,那些蠕蟲長著一只螞蚱的頭,蛇一樣的身子。身體上不斷分泌出一種血液一樣的粘液,正是靠著這種粘液,它們在地下穿行,才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老十七豎起了耳朵,不斷說道:“好多、好多,還有好多…”蠕蟲的數量龐大,身上分泌出來的粘液,已經在地下形成了一座血色的湖泊。透地晶魄在他們進來之后,便將通道收了起來,因此現在晶洞就好像一顆蛋一樣沉在這血色的粘液湖泊之中。
那些蠕蟲雖然數量龐大,卻井然有序。圍在晶洞外面,并不像他們發動攻擊。陰陽道人忍不住問道:“它們還在等什么?”老十七面色嚴峻,豎耳傾聽:“它們在等…”不用他說,眾人已經看到了。
那些蠕蟲整齊劃一的朝兩邊散去,分出來一條寬敞的通道。一頭足有巨蟒大小,身上長著四片肉翼的蠕蟲之王,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慢吞吞的從遠處游了過來。
陰陽道人怪叫一聲:“這是什么怪物!”花詩瑋不禁變色,這樣一群數量龐大的敵人,如果再有一名首領指揮,那真是十分可怕的事情。一直沒有說話的年輕人田順兒突然道:“擒賊先擒王!”他的手好像動了一下。
老十七連忙道:“不可沖動!這家伙恐怕沒有那么好對付。”
他們在晶洞之中商量,外面的蠕蟲王已經扇動著自己的肉翼,下達了攻擊的命令。陰陽道人道:“咱們怕是杞人憂天了,這些家伙身體軟綿綿的,能有什么攻擊力…”他話音未落,指甲那只有拳頭大小的蠕蟲,猛地一起張開了嘴巴,一排排血色的利齒在口中閃耀,“嘶嘶嘶…”如同毒蛇吐信,無數到閃著藍色火花閃電從蠕蟲的口中噴出,每一只蠕蟲的電流雖然很細小,但是這粘液湖泊之中,怕不只千萬億只蠕蟲,這么多的電流聚在一起,這一下子,就連自大的陰陽道人也不禁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