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成親(一)
淑華和趙宣桓兩個人靜靜坐在一旁沒有別的話。(牛文網)
淑華半天才下了決心從屋子出來,不帶任何人獨自向瑤華院子里去。
瑤華躺在床上休息,忽聽湘竹道:“大小姐來了。”忙支撐著坐起來。
湘竹一路跟著淑華進屋,“二小姐還沒睡,一直在等著大小姐呢”說著笑意盈盈地去搬錦杌到瑤華床邊,待到淑華坐下,湘竹這才退了出去。
瑤華看到淑華,彎起嘴唇微微一笑,“我還以為姐姐不來了,白天聽說姐姐來了就一直等著,等得著急了,就讓湘竹扶著我去前面看姐姐,誰知道走到了半截,就累得走不動了。”卻沒說被趙宣桓嚇到這一節。
淑華皺起眉頭看親切微笑的瑤華,瑤華卻并沒有察覺她的異樣,還是熱絡地跟她說起話來,“姐姐身體感覺怎么樣?”說著仔仔細細去看淑華,“姐姐氣色看起來似乎比之前好多了。”說著伸手去拉淑華的手。
瑤華的手冰涼,卻還來關心她。
幾天沒見瑤華似乎比以前瘦了不少,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盯著她看,滿臉的憔悴惹人愛憐。
淑華想了半天才拿定主意,從袖子里將香囊拿出來扔在瑤華的床上,“你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瑤華看著那個被丟來的香囊有些不解,抬起頭來看淑華,“大姐,這個香囊怎么了?”
淑華冷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些裝神弄鬼的尼姑手里就有些香粉是專門害人的東西,你做的香囊里就有那些個東西。我聽說前段時間母親很聽那個馬道婆的話,差點就讓馬道婆在府里修家庵,這個馬道婆經常到你房里去,你倒說說看,這些事和你有沒有關系?”
瑤華頓時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算聽明白淑華的意思,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姐的意思是我做這個香囊是故意害姐姐的?”整個人像是被一下子抽走所有的氣力,軟在引枕上,閉上嘴緊咬著嘴唇臉上委屈至極,不再說話。
淑華道:“我仔細想起來,我小產那段時間果然是時常去聞這香囊的,我找來人去辨別,這里面就有讓人墮胎的香料。”
瑤華提起頭道:“姐姐是因為這個香料才小產的嗎?”
淑華微微一愣,她找郎中問了,雖然是有墮胎的香料在里面,卻也不是主要的原因。
瑤華嘴唇哆嗦起來,“我為什么要害姐姐?我難道不愿意看到姐姐好?難道不想陶家好?”
淑華看了一眼瑤華,說出自己的猜測道:“說不定你是想嫁去趙家。”
瑤華起初不敢置信,之后一臉的失望地看著姐姐,“姐姐為什么要用這樣的話來輕賤我?這些年我果然是這樣陰毒?我與姐姐十幾年的姐妹情竟都是假的?我不知道姐姐是這樣想的。我做了什么事讓姐姐這樣不相信我?”說著一時急切,不停地咳嗽起來。
瑤華單薄的身體不停地聳動,喘不過氣來,淑華習慣地伸出手去拍瑤華的后背。
瑤華道:“從小姐姐就不喜歡我,后來有了落水那一節姐姐真正對我好起來,雖然這些年姐姐一直說虧欠我,我卻沒這樣想,反而覺得這樣更好,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就是情分,有父母姐妹這樣的情分在,我已經知足了。”說著慘然一笑,“我如今是這個樣子,還能圖些什么?別人也就罷了,姐姐對我還有什么想法?那我真是白活這一遭了。”
瑤華年齡不小了卻因為身上的病一直在家里,屋子里常年都有濃重的湯藥味兒。
“我用香不過是想蓋住我身上的藥味兒罷了,我只是怕到了外面被人嫌棄,至于姐姐…我又怎么懂?如果我懂就算死了也不肯給姐姐這種東西的。我知道這些年沒少拖累家里和姐姐,姐姐不用擔心,我以后…”說著眼淚留下來,“我也不會有多少時間在家里。”
淑華皺起眉頭,“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誰又說了什么?”
瑤華拿出絹子擦眼淚,“沒什么,姐姐只要好好的就行了。”說著垂下手來躺在床上。
湘竹端了藥進來,眼淚也不停地往下掉。
淑華問湘竹,“到底是怎么回事?”
湘竹道:“小姐說了,要去嫁給那個叫顧瑛的。”說著將顧瑛的事向淑華說了一遍。
淑華對顧瑛并不完全知道,今天聽說這個頓時心里一驚。
“家里這么多人,為什么就要將你嫁過去?我去問問母親到底是為什么。”
瑤華微微一笑,“我現在這個樣子,如果能為家里做些事,那是最好不過,也是我的心愿,何苦去糟蹋別人,所以姐姐說我的那份心思,我是沒有的,我也能用來證明,只希望姐姐不要再那樣想我,我已經一無所有,只有想著祖母、母親、姐姐才能撐下來,不然我何必受這樣的罪,早些去了反而清凈。”
“我病在床上一輩子,最后落不下什么名聲也就罷了,在姐姐心里再…我這輩子真的什么都沒得到。”瑤華吃力地說完這些話,淑華看瑤華的樣子心里頓時難過起來,之前對瑤華的懷疑和氣憤頓時散去了一大半。
“你先別說這種話,我去問問母親。”說著起身讓湘竹照顧好瑤華,從瑤華屋子里出來徑直向大太太院子里去。
淑華走了之后,瑤華起身將藥喝了。
湘竹一臉擔憂地問,“小姐,你的身體這個樣子,怎么辦才好?”
瑤華胸口窒悶,忍不住喘息,好半天才平復下來,沖湘竹搖搖手,“沒什么。”
湘竹欲言又止,終于忍不住問,“小姐,那件事怎么辦?”
瑤華躺下來,輕輕道:“現在恐怕沒有了轉圜的余地,只有等將來再想辦法…”說著看向湘竹,“只是連累你們要跟我一起受罪…萬一我真的要嫁過去,我會想辦法讓你留在府里。”
湘竹鼻子一酸眼淚掉下來,“小姐這是哪里的話,無論小姐去了哪里,奴婢都會一直跟著。”
淑華進到大太太屋子里,大太太正在和陳媽媽盤算容華的嫁妝,看到淑華過來,大太太笑著招手讓她坐下,“你也幫忙算算,看看這些嫁妝夠不夠用。”
淑華哪里有心情看這些,卻跟大太太說起瑤華的事。
大太太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只盼著你八妹妹先嫁過去,這邊先拖著,日后再做打算。”
淑華皺起眉頭,“母親就看著外府生養的嫁去侯府做夫人?”看那些嫁妝竟比她那時候還多一些。“卻讓一個庶女撿了便宜,你的親生女兒去為陶家犧牲,這是什么道理。”
大太太道:“那有什么辦法,侯府看中了容華。今天三老太太那邊還不是用你八妹妹的事才壓下來的。你以為我愿意嗎?我爭這些年還不是為了你們姐妹兩個,事已成定局,再想別的也沒有用了。”
淑華聽得大太太這話,一心覺得是瑤華吃了大虧,再聽大太太說,“瑤華這孩子從小就波折,沒想到婚事上也是如此,不管怎么說都是我們陶家虧欠了她。”
淑華別的話如何還能說得出口,只在大太太屋里坐了一會兒回到自己院子里。淑華考慮再三,覺得自己八成是誤會了瑤華,卻不知要如何向趙宣桓解釋,想了又想只能日后再慢慢澄清這個誤會。
趙宣桓看淑華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淑華又被自己妹妹左右,淑華心內深處雖是有一點的善良,卻都用在了愚蠢上,也懶得再和淑華提起這件事,夫婦兩個一起回侯府不提。
因有研華、秀華偷偷跑去看射箭在先,陶府對幾個嫁期將近的女兒管得更嚴起來。但凡宴會只是匆匆盡到禮數就被送回屋子,不能和其他兄弟姐妹玩在一起,好在日子不長。
過了年,轉眼就到了研華出嫁的日子。
大清早,大太太請了全人來給研華梳頭,梳妝完畢,門口已經響起了爆竹聲響,孟家上門迎娶來了。
研華心里一緊張,頓時坐不住了,還是二太太看出些端倪,陪著研華去更衣,研華一臉尷尬,二太太路上還連連勸說,“誰都是這樣,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嫁給你二叔的時候,也是叫更衣叫了幾次呢。”
研華紅著臉小聲問,“我現在還沒準備好,會不會誤了時辰?”
二太太笑道:“哪里有這么快,新郎官還要去拜祖先、叩拜父母,還要吃腰食,有一陣子呢”
研華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孟家到底怎么樣,將來她嫁過去又會是什么情況,萬一孟春之秋闈不能高中,自己不知道要盼到哪一年才能出頭。
研華心里惴惴不安,容華這邊聽著錦秀說前面的熱鬧。
“六小姐和姑爺吃了合婚餅,現在六小姐已經上了轎,小姐聽外面的聲音就是迎娶新娘子的禮樂呢。”
容華聽著入了神,想到過幾日就要輪到自己,到時候不知道又是如何,這樣想著,心里不禁一陣慌張。
第二日陶府派人去孟家打探,陳媽媽笑著道:“太太大喜了。孟家正大宴賓客呢,看樣子沒有問題,一會兒孟府就會送禮過來。”
大太太笑著點頭,“就等著明日回門了。”嫁女兒的就是要等到新婚之夜過了夫家確認新娘閨譽無損,夫家才算是承認了這個兒媳,娘家這邊叫大喜也就能放下心來。
第二天研華和孟春之回門,先去叩拜祖先,然后叩拜父母和親戚,新郎官到前院說話,研華到花廳里與姐妹們聚在一起。
與幾位姐妹說了話,研華又去容華院子里看容華。
容華見研華來了,急忙將她讓進來坐下。
研華穿著紅色的妝花鳳穿牡丹褙子,臉色紅潤比成親前還要嬌艷許多,笑著坐在容華身邊。
容華問道:“六姐夫呢?”
研華笑道:“在前面和爹說話呢,我本來想聽幾句,說的卻是我聽不懂的,于是覺得沒意思就過來看妹妹們。”
香巧在旁邊插嘴,“姑爺是怕奶奶聽這些沒意思,才讓奶奶過來和小姐們說話的。”
研華抿嘴笑起來,還特意翹起眼角去看容華。
研華是覺得侯爺是個冷冰冰的人,不比六姐夫體貼,便說出這樣的話來。
香巧和木槿到一邊去說話,嘴里也都是孟家的事。
“姑爺家果然是孟子的后代。”
“不比外面的官宦之家,族里也沒有幾個納妾的,這樣的人家很講究這個呢。”
句句是炫耀的意思。
研華親切地問容華,“都準備的怎么樣了?要不要我幫忙?反正現在我也是閑著。”
容華笑著道:“我也沒什么事可做,不過有幾件女紅,也是消磨時間。”
回門的媳婦要趕在天黑之前回去,研華又坐了一會兒就跟著孟春之回去了孟家。
送走了研華,木槿回去冷笑道:“聽聽六小姐說的話,敢情還要看我們小姐的笑話呢。句句夸自己的夫婿也不嫌臉紅。”
錦秀道:“算了,六小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到底好不好,只有她自己清楚。說著重新坐回到了容華身邊,“不過孟家人確實很在意六小姐,昨天給了不少的回禮,今天六姑爺和六小姐更是一早就進了門呢,也怪不得六小姐會歡喜。”
木槿撇撇嘴,“就算歡喜也不應該到別人面前這樣說話,也就是我們小姐大度,要是別人還不頂她幾句。”
錦秀抿嘴笑了。
三月底薛家送彩禮過來。
都用紅木漆彩的彩禮箱裝了,放滿了一堂屋,比起趙家聘大小姐的時候還要多。
大太太看著這些聘禮進屋,開始臉上布滿笑容,數著抬過了二十四抬,大太太的臉色漸漸尷尬,上次聽薛二太太的意思,薛家大房向來比較節儉,她就猜測薛家彩禮不會多了,加上瑤華還沒有出嫁,她也就沒給容華準備的太多,現在看來,如果按照她之前準備的過嫁妝,定會讓她失了面子。
畢竟是長房長孫,加上薛夫人娘家得靠…她之前也沒想透這一節。
薛家足足抬了七七之數,已經算是最大的禮了。
錢財是其次,重要的是禮節,雙方嫁娶不管是男方的聘禮還是女方的嫁妝都要有個平衡,這樣誰也不貪圖對方的財產,這才是大戶之家的做法,再說男方送來的聘禮,將來大部分要給弘哥娶妻時下聘用,這樣也是向人表明,陶家的幾位小姐都是正經聘出去的。
所以薛家人送的多,大太太準備的陪嫁就要更多。更何況薛家送來的東西有幾樣一看就是宮中之物,定是薛老太太的面子賞下來的。
這樣算起來,要加上的嫁妝不在少數。大太太不禁皺起了眉頭,昨晚老太太特意叫她過去商量容華的嫁妝,還讓她將家里的賬冊拿了過去,若是真的要撥錢到容華這里,老太太就要發現有些銀錢已經被她挪用了。
這事一旦說破,那可怎么得了。
薛家送了彩禮又遞了知帖。
婚期定在六月初二。
老太太將大太太叫去商量容華的陪嫁,老太太看過單子果然覺得不夠用,“府里還有多少現銀,要不然支出一部分來用。”
大太太心里一顫,穩下心神來跟老太太商議,“就算拿出銀子來也是要置辦物品,現在時間這樣緊迫恐也買不到什么好東西,我嫁妝里有幾件好東西,不如拿出來給容華添箱。”
老太太聽得這話自然高興,慈祥地笑笑,“那當然是好了。”
婆媳倆又說了會兒話,大太太起身去安排其他事。
待到屋子里的人都下去,老太太收起臉上慈祥的笑容,讓芮青將她嫂子叫過來問話。
芮七家的進到屋子里,芮青便拿了錦杌讓她坐下。
老太太和芮七家的說了會兒話,這才說到正題,“府里的執事這幾年都被換了一遍,里面還有沒有可靠的?”
芮七家的道:“老太太當年用的人,除了被支去了莊子上的,有幾個之前就不實靠,現在時間久了更不得用了,還有些大太太提了他家的子弟,想必也沒什么用了。”
老太太點點頭。
芮七家的又問:“老太太覺得有什么不妥?”
老太太搖搖頭,“沒什么,只是問問罷了。”
芮七家的坐一會兒走了。
芮青端了杯茶上來,“老太太怎么想?”
老太太嘆口氣,“這門親事大媳婦是不愿意的,怎么突然就要將自己的嫁妝拿出來給容華添箱?我怕是公中的賬面有問題。現在家里用的這些人又都是她的,要查起來也不容易。”
芮青想起崔執事家的,“不然有機會老太太去問問崔執事家的。”
老太太沉思了一下,“不著急,看看再說。”
這兩天找房子累不說,孩子又病了,發燒咳嗽,更新完要下去買藥。
住在別人家里實在不方便,碼字都沒有自己家有感覺。
那啥綜合癥。
郁悶。200票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