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摸著頭上的繃帶,對著電話苦笑道:“你早點幫我算啊,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曉曉,你這是事后諸葛。”
謝曉曉擔憂的道:“什么?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在哪個醫院?我去看看你。”
“住什么院,頭上挨了一棍子,流點血,掛不了。”至于身上的疼痛,王羽還能忍受,沒有傷到骨頭就行。
“哦,這樣啊,我就放心了。你今天沒來上班,幾個領導很生氣,你得小心點。”謝曉曉關切的提醒他。
“放心好了,明天準時去上班。”
掛了電話,王羽發現杜仲正在調戲小姑娘。
“小姐,麻婆豆腐有沒有?”杜仲拿著菜單,皺著眉頭,很認真的問道。
服務小姐紅著臉,搖頭道:“對不起先生,我們這里是粵菜館,沒有川菜。”
“可以讓你們廚師特意為我做一份嘛,我給燉魚翅的錢。”杜仲繼續說道。
“對不起,我們這里真沒有。”小姑娘不堪被調戲,抬起頭,瞪了他一眼,分明在說他是壞人。
王羽看到后樂了,推了杜仲一把:“別欺騙人家小姑娘,吃什么麻婆豆腐。給我整兩份黑胡椒牛排,七成熟就行,外加松露鵝肝、皇家魚子醬、蔬菜湯各一份。”
服務小姐皺起鼻子,臉上有幾顆小雀斑,有幾分可愛氣息,仔細盯著王羽看了看。她發現這家伙頭上有傷,應該不是好人,不然怎么會故意為難自己?點川菜還靠譜,雖說沒有,至少還屬于中餐。你點西餐,是不是來砸場子的?
“我今天第一次來上班,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請多多批評。”然后服務小姐鼓起勇氣,再次遞出菜單,“請先生們點菜!”
原來是個正經的小姑娘,不像久經風月的交際花,可以隨意玩笑,還能把氣勢搞得火熱。認識到這種情況,這讓王羽和杜仲有些內疚,感覺剛才的調戲有些過分。
“羽少點菜,我去外面迎迎馬隊長,人家好歹是個官,以后出了事還指望他照咱呢,咱們得客氣點。”說著,杜仲拍拍屁股離開了。
王羽點點頭,也不給他客氣,隨手點了一桌子菜,不挑對的,只挑貴的。因為當地人習慣吃江浙菜,口味清淡,粵菜也能適應,烈酒不合適,要了兩瓶白葡萄酒。酒不烈,能談點正事。
勃酒配方的事,剛才在車上就給杜仲說了,這種秘方都是口口相傳的,絕對不會寫在紙上,更不會讓外人知道。勃酒酒廠的材料調配員,就是杜仲,牽扯到秘方,他確實不放心外傳。王羽只給他點了幾句關鍵的地方,以及配方調整方案,已讓杜仲茅塞頓開。
杜仲不懂藥理,但他懂幾種常見藥材的口味搭配,解決了這事,他才能開心的請客吃飯,調戲小姑娘。
邀請馬海濤,主要是王羽想為杜仲拉攏一些官面上的人認識,以后多少能照應點。勃酒酒廠有他百分之十的股份,幫杜仲就是幫他自己。
“先生,要不要現在就上菜?”不一會,服務小姐又來詢問。
王羽見這服務小姐面頰仍然紅著,又生出打趣之心:“如此害羞,怎么進這里工作?”
“這里給的工資高。”服務小姐理所當然的說道,“除了穿的衣服古怪些,和其他大飯店做的工作一樣,工資卻高了一倍。”
王羽掃一眼彎著腰作詢問關的服務小姐,見她衣衫在燈光下遮擋不住的春光,笑道:“還有更高工資的工作,做不做?”
“只要是正經工作就干,不正經的工作不干。”服務小姐義正言辭的說道,不過在說話的時候卻直起腰,遮在胸前。
“你這樣可做不長的喲。”王羽不想和她為難,擺擺手讓他出去:“去上菜吧,我朋友也該到了。”
正說著,杜仲帶著馬海濤進入包間,兩人雖然剛見面一次,就已熱情得像多年朋友,多年的社會經驗不是吹的,王羽看得感慨萬分。
就在他們吃飯的時候,臨江市北區的一坐普通的民宅里,有家人也在吃飯。
普通的宅子,普通的老式小樓,二層,樓上種滿花草。餐廳正中的梨木長桌上,主坐尊位的是名花甲老人,穿著老式白色唐裝。
老人面色紅潤,胡須蒼白,面目慈祥,像鄰家爺一樣親切,吃一口飯就要喝一口水。而坐在下面的有十來人,卻是統一的黑色西裝,最大的有五六十歲,最年輕的卻只有十七八歲。只有吃飯的時間,沒有人說一句話。
突然,餐廳的門被人撞開,沖進來一個皮裝、豹紋絲襪、長靴的野性少女,一雙長腿像牝鹿般輕巧靈活,三兩步就跑到老人身邊。
“爺爺,有人要殺他,你怎么不管管?還在這里吃飯?你怎么吃得下去?”少女抱住老人的胳膊,不依的搖晃。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要殺就殺,他又不是我孫子,我為什么吃不下飯?”老人穩若泰山,但是卻放下筷子,拍了拍少女的手,“蓉兒,你不要整天盯著他,自己要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就算他沒有那只什么蝴蝶,你和他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哎呀,爺爺,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當年救過我們的命,憑這一條,我們幫幫他又有什么錯?”少女急得直跺腳。
旁邊有位吃飯的年輕人忍不住接道:“蓉小姐,咱們這幾年為他處理多少麻煩事,就算有恩,也該報完了。要我說啊,他喜歡在外面惹事,就讓他一個人承擔后果…”
那年輕人還沒說完,就被少女一巴掌抽倒。
“閉嘴,我羽哥也是你能說的?滾!”少女柳眉倒豎,像只憤怒的小獅子。
那倒地的年青人沒有憤怒,只是驚愕,然后傻傻的看著唐衫老人,看他如何處理。
老人沒有說話,卻站了起來,現場靜得只能聽到呼吸聲。
他掀起上衣,露出胸腹,上面有一條尺許長的猙獰刀疤,旁邊還有六個匕首樣的窟窿傷疤,對倒地的年青人說道:“當年我被仇家暗算,肚子上挨了一刀狠的,腸子都流出來了。是他背我逃了五條街,還護著年幼的蓉兒。那一戰,跟著他的二十幾個兄弟都死了,僥幸活下來的幾個也離開了臨江。我欠他的或許幾還夠,但欠他兄弟的還遠遠不夠。不管我怎樣對他,都不是你能插嘴的。”
“阿忠,帶他出去,以后餐桌上沒他的位置,再選個忠義的后進小子進來。”老人擺擺手,像趕蒼蠅一樣讓地上的青年離開。
坐在老人左手邊的老人應了一聲,像一陣風似的走到青年身邊,拎小雞一樣,把面色慘白的青年提了出去。
一百多斤的重量在阿忠手里,跟玩具一樣。
“忠、忠叔,不要趕我出去啊…”等到了院外,青年才被摔醒,跪在地上求饒。
大背頭梳得一絲枸的忠叔搖搖頭,說道:“九爺最恨不忠不義之輩,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他被兄弟出賣,王羽為了護他一家,不但死了二十幾個兄弟,他自己也中了十七刀,在醫院昏迷十幾天,差點死掉。而九爺的兒子和兒媳也在這場混戰中去逝,若說九爺這輩子有什么恨事,唯此一件。你犯了忌諱,可惜了。以后好好表現,還有立功機會的。別想叉道了,那時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不敢,絕對不敢!我知錯了。”青年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院外樹林里,走過來幾名普通人模樣的男女,見是阿忠,只是點點頭,然后警告似的瞪了地上的年青人一眼,再次消失在樹林里。
飯后,杜仲和馬海濤去樓上腐敗了。事到臨頭,王羽卻找借口回去,為這事,還讓兩人笑話半天。
王羽心里想著,醉熏熏的攔了輛出租車,拉開車門坐在后排,說道:“到青蓮街口下。”
抬頭時,見司機是個戴棒球帽的年青人,頓時笑道:“夜里開車還戴帽子,不嫌悶得慌?”
那司機笑笑,說道:“呵呵,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