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羅旭那里反饋來的消息,不容樂觀,王羽心情沉重的走出住院部時,天色已晚,正是黃昏夕照之時。
大地如血,紅得讓人不安。
王羽瞇起眼睛,透過小路兩旁的樹枝,只看到斑駁的細碎云霞,像翻肚皮的鯉魚一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省長公子的電話都沒效果,可見北區福利院的事情沒有多大緩和余地了,牽扯到太多人的利益,猶如老樹盤根,靠單個人的力量是無法撼動的。
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十幾名城管正在砸盧勇的煎餅攤子,面團、油、雞蛋散了一地。
“讓你再來擺攤,都說你多少次了,不聽話,給我們找麻煩,我打你個生活不能自理。”不但有人砸攤子,也有四五個穿制服的踢打求饒的盧勇。
來了兩輛城管車,十幾個人都沒閑著,有不少群眾看不下去,上前阻止,差點被打。
歲月像一把殺豬刀,磨去了少年的棱角。當年見人就憨笑的盧勇也是一代孩子王,歲月崢嶸,如今遇到麻煩,只會跪地求饒。就算如此,也被打得滿臉是血。
王羽看到盧勇今日的情景,就好像看到另一個自己。如果自己不是得到了飼主系統,人過三十,是不是也像他一樣,被不公不平的遭遇,壓得倒地不起?
“不要再打了。”王羽面色如冰,推開一個正在踢打盧勇的城管。
“嗬,你敢推我們副隊長,兄弟們一起上,揍他。”旁邊的城管都是年輕人,二話不說,掄起棍子就朝王羽腦袋上砸。
王羽偏頭躲開,沒想到對方不講道理,直接動手。剛要說話,背后一沉,被人搶了一棍子,像火燒一樣疼。
“多管閑事,找打!”那矮胖的副隊長又沖上來,朝王羽小肚子上踹。
“草你媽的!”從小就在混戰中長大的王羽,此時發現落在對方的包圍里。他的背上硬受了幾棍子,身體斜著往前一沖,啪的一聲,砸在副隊長鼻子上。
噗!鮮血噴涌而出!
副隊長只感覺腦袋一震,鼻子一酸,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眼睛金星亂冒,各種痛苦的滋味從鼻子處蔓延,想暈倒,但就是暈不過去。
王羽腦袋上也挨了一棍子,鮮血順著眼角往下流。混戰之中,不知從誰手里奪了一根棍子,殺出包圍。但他沒逃,反而兇悍的轉身,哪個上前,一棍子就放倒一個。
“打人啦,快點報警啊,有人暴力阻礙執法…”被放倒的城管,倒在地上慘嚎,好像剛才打人的不是他們。
盧勇抹去臉上鮮血,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喊道:“小羽別打了,他們是國家人員,打了是犯法的…”
“他們犯法了也一樣揍!”臉上的血激起王羽的戾氣,似乎回到了熱血少年時代。對方一根棍子抽來,王羽揚手抵抗,同時一腳踹在對方膝蓋上,那人倒下,可是他胳膊上又挨了一棍子。
城管十幾個人,倒下八九個了,還有八九個卻是會拳腳的,底子不差。
就在這時,從醫院沖出一群穿制服的刑警,帶隊的正是副隊長馬海濤:“都住手,我們警察。啊?是羽少,發生什么事了,先把他們分開。”
馬隊長也有自己的難處,不敢穿著警服偏袒某一方,八九個刑警一插手,頓時把雙方分開了。
“哎喲,我的鼻子被打碎了,馬隊…快幫我收拾那小子…噢哦哦…”城管副隊長倒在地上慘叫,眼睛里全是淚水。
“孫子,欺負我哥時你猛,被我打了就會哭鼻嗎?渣就一個字!”罵街的功夫,還是以前底子,至今也沒落下,一動手,以前的流氓本性完全展露。
王羽用棍指著城管副隊長,態度囂張得像剛上位的二哥。
盧勇忙喊道:“小羽,我不礙事,真的,把棍子放下吧,警察都來了,不放下會吃虧的。”一句話沒說完,嘴里的血沫子又吐出來一大口。
馬隊長為難的小聲說道:“羽少,這事有點麻煩,先委屈您一下。”
說完,他才大聲喊道:“把打人鬧事的都帶回局里調查。別圍在醫院門口,影響不好。”
城管這幫人一聽,頓時愣住了,不僅僅抓王羽和盧勇,連自己這幫人也被抓了。
正好,110報警中心來了兩輛車,幫忙處理,一個個都拷上帶回局里。
王羽和盧勇關在一輛車上,馬隊長親自作陪,小心的解釋道:“那個城管頭子姓鐘,他姐夫在市政府工作做副主任,有點背景。你把他打了,臉上有明傷,不太好辦。”
王羽也覺得自己沖動了,以前打架出事,直接就逃了,沒有被抓過現形。就算真的出事,也有九爺在上面頂著。現在上了車,他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找羅旭?什么事都找他,這關系總有用淡的時候。
“人是我打的,什么事我擔著。這個是盧勇,也是在北院長大的孤兒,為女兒上學掙點學費,攤子被砸,人也被打,他就是被我殃及的倒霉蛋,一會就放了吧。”王羽頭上的傷口已經處理,纏了一層繃帶,血腥味淡了些,他也冷靜下來。
盧勇一直低著頭,聽到王羽這么說,他的臉臊得通紅:“小羽,是哥沒出息,你要不是為我出頭,哪會被打,還被抓?只是你嫂子和翠翠…”
“別說了,我懂。北院出來的,都是兄弟,別說見外話。”王羽雙手拷在一起,拍了拍盧勇的肩膀。
盧勇抿著嘴唇,低頭不語,顯然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愧疚。
聽他們兄弟互斥衷情,馬海濤心中苦笑。心說這事怎么讓自己碰到了,兩頭都不討好的事。移交給分局?當場就會把兩邊都得罪死。不過王羽這邊可是省長的關系…
在這關頭,王羽的電話響了。馬隊長忙幫王羽接通,遞到他耳邊。
“王羽,你今天不來,明天別來公司上班了。人家罐頭廠的魯經理等你一天了,現在還在等你。無故曠工,你什么意思?”冷艷很惱火,破天荒的一口氣說了一段長話。
“現在想來也來不了啦,正在警車上。你要是看我不爽,現在就可以把我開除。掛了。”好說好講的,王羽會認錯,但對方一吼,王羽有理也不想講了,直接吼回去。
最后一句,是對馬隊長說的。王羽發火,特有氣勢,馬隊長心頭一驚,甘愿為他服務,像秘書一樣乖巧。
剛掛上,電話又響起來,接通后,王羽怒道:“你這女人還想怎么樣?”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弱弱的聲音:“羽少,我是杜仲啊,發生什么事情了?配方的事情沒搞定?”
“噢,是你啊,配方的事沒問題,本來晚上就約你出來談這事呢。現在出點事,正在警車上,一會就到市局。”
“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找人活動一下?”杜仲關切的問道。
“揍了幾個沒人性的孫子,現在還不知道情況,沒多大事,出來咱們再談。”說完,王羽掛了電話。
馬隊長小心翼翼的提醒一句:“羽少,要不要和省長公子打個電話?”
“公事公辦吧,我就不信這孫子能把沒理的事情鬧翻天。”王羽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馬隊長額頭直冒冷汗,這事能公辦嗎?哪一方勢力插手,都公辦不了啊。幸好這是回市局,上面還有局長。
幾輛警車進了公安局,城管副隊長名叫鐘超,一下車就捂著鼻子罵:“馬海濤,你真tmd不夠意思,是老子被打了,憑什么抓我?我要去醫院。”
鼻梁骨碎了,說話不清楚,但也能聽清他在罵人。
罵得正歡,突見公安局長從辦公樓出來,送幾名客人離開。鐘超看到,不但不怕,反而罵得更兇:“宋局長,我冤枉啊,我執法被打,還被刑警隊長抓回來,還有沒有天理?”
宋局長送的這群客人是市委的領導,副市長米藍、市政府辦公室主任、秘書等人,突然聽到有人在公安局叫罵,臉色當場就黑了。
“胡鬧,冤不冤你說了不算。小馬,把他們帶進去審審,在這里大吵大鬧的,像什么樣子?”宋局長感覺在領導面前丟了丑,心中很惱火。
鐘超嚇了一跳,感覺事情不對勁,囂張氣焰頓時消失了,咧著嘴喊道:“宋局,我是小鐘啊…”
王羽下了車就發現了米藍,本想躲在人群后面混過去,被她看到,指不定怎么奚落呢。可是聽到鐘超幾句雷人的話,忍不住罵道:“就算是老鐘都敲不響,再嘰歪我讓你嘴里開花。”
他這一說話,宋局長更怒,正要發火,突然看到王羽有點面熟,驚道:“這不是王、王…”
米藍一看到王羽被拷,額頭纏著繃帶,很狼狽的模樣,頓時笑著走過:“王羽,你以往戰績聽說能單挑幾十個,今天怎么如此狼狽?從良之后,戰力值也會降低嗎?”
“你妹的戰力值才會降低。平時打斗是小混混,今天pk對象是鎮城神管,不一個級別,受傷掛彩,也沒什么稀奇的。”王羽看到她的笑容就來氣,恨不得在她面頰酒窩上揉捏幾把。
米藍笑容未變,她身后幾人卻勃然大怒:“怎么和米市長說話呢,進了公安局還敢罵人,一定得嚴懲。”
米藍擺擺手,笑容似乎更加燦爛:“朋友間說笑呢,不在市政府時,我就是一普通人。”
她的女秘書一聽,頓時驚訝的看了王羽一眼,米市長被罵居然不生氣,這年青人什么來頭?在思索的同時,不忘補救一句:“哈哈,市長平易近人,和朋友間才能如此融洽啊。”
宋局長眼角抽搐一下,什么平易近人,他明顯看出米市長眼中的威脅和警告,而王羽的表情卻一直未變,仍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看似忠厚純良的表情。這說明什么啊,說明王羽壓根不怕米市長。
“不行,得重新估計王羽的身份價值了。”宋局長心中暗暗決定道。
馬海濤早就傻眼了,剛才他暗中拉了王羽的衣角,讓他低調一些,沒想到王羽不但認識米市長,還敢罵她。雖然是開玩笑似的口頭語,但真敢當面罵市長的又有幾個?
“王羽犯了什么事啊?”米市長似乎來了興趣,轉著被拷的王羽轉了一圈。
馬隊長眼睛一亮,以為米藍要幫王羽開脫,頓時說道:“城管暴力執法,毆打賣煎餅的攤主,王羽看不過去,上去勸說,沒想到被十幾個城管圍著打。我和幾個刑警正在附近辦案,剛好目睹事件經過,就順便把他們全帶回來了。”
接下來幾天,要拼命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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