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離家
寒山發生地震的事，已經徹底傳開了。
因為地震的緣故，連綿萬里之長的寒山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短短數個時辰之內，寒山的整體海拔就提升了數百米。
原本只有兩、三百米高度的低山，此刻卻因為地殼的運動而提高了近千米。而且在山脈之中更是產生了六座山峰，這六座山峰彼此相距的距離大約在三、四里，分布排列得非常均勻，其中最低的一座山峰相對高度達到了一千七百米，而最高的一座更是突破了三千米。
而且除此之外，寒山也有數處地陷形成了類似于盆地的地形，甚至其中一處地陷還接通了地底暗流，形成了一個湖泊。
可以說，整條寒山山脈，已經變得完全讓人認不出來了！
就在寒水城所有人都在驚詫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時，葉軒卻是站在陸杰的房間里。
他的臉色顯得非常難看，滿是自責與懊惱，但是張了張嘴卻又不是知道說什么好。
陸杰的房間比陸離的房間還要樸素，除了一張床、一張八仙桌、幾張椅子之外，這個房間里就什么都沒有了。不像其他陸家身居高位的人，恨不得把房間弄得跟皇宮一樣。
此刻，就連陸杰身上蓋著的被子，也都是葉軒剛從外面買回來的。
之前陸杰身體健朗時，每晚睡覺根本就不需要被子。但是如今，他身受重傷，體質變得虛弱起來，自然就需要被子了。
“二伯，您還好吧。”葉軒站在床邊，他剛剛喂完陸杰藥，藥碗已經被陸欣拿出去了，說是怕屋子里滿是藥味不好聞。
“這只是小傷而已，以前比這再大的傷，我都遇到過。”陸杰笑了笑，然后撐起了身子，葉軒趕緊過去攙扶并且替陸杰鋪好靠枕和被子，“離兒，這不關你的事，你不需要自責。這是二伯的劫，度過就好了，而且也只是小傷而已，又不是什么大傷，看你這樣子。”
盡管陸杰的臉色蒼白，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卻很有感染力，讓人自然而然的放松。
至陸杰帶著葉軒下了山之后，他就因傷勢過重而昏迷過去了，是葉軒一個人把陸杰抬回來的。不過事情鬧得這么大，想要隱瞞根本就沒辦法，所以陸杰趕緊請了寒水城最好的大夫過來，開了幾帖藥說只能暫時壓下這傷勢，除非有什么靈丹妙藥才可以徹底治好內傷，否則的話他是無能為力了。
這下一來，陸家就有些慌了。
之前和張家的硬碰硬已經損失不小了，就算陸杰不再理會陸家的事，可是他畢竟還是陸家的人，多少也有些震懾力的。如果重傷，還說其傷勢沒有靈藥無法治好，這下陸家就徹底亂套了。
當然，許多人都把這責任怪到了葉軒的身上。
但是葉軒對此可是一點也不在乎。
而陸杰更是大發一次脾氣之后，陸家才不敢把葉軒拉去家法伺候。
看著陸杰因為那次發脾氣，傷勢又加劇，葉軒就感到深深的愧疚。
他說不出這種愧疚的來源是什么。
到底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是葉軒，又或者是因為其他…這種意識上的矛盾讓他這幾天也完全睡得很不舒服。
不過這種困擾，在昨晚的時候，終于徹底被葉軒甩出腦海了。
因為他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
不就是一枚人階四品的化氣造血丹嘛！老子去找一枚就好了！
這丹藥，如果是以前的葉軒，他自然可以煉制一枚了。只是以目前他的實力，卻是絕無可能煉制出來的，就算藥材也不好找，所以葉軒只能從子湮那邊打主意了。
以這種丹藥的用途，葉軒相信魔劍宗那邊肯定有存貨的。他沒辦法去跟魔劍宗的人要，但是子湮有辦法啊，只要找到子湮，直接跟她說一聲，他相信如果魔劍宗不給的話，庫房肯定會被子湮那丫頭給拆了的。
事實證明，她當年就拆過一次。
雖然后來被罰面壁五十年。
可是出來之后沒一年，她的人來瘋就又發作了。
而葉軒，一旦打定了主意之后，也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所以此刻他來陸杰的小院，就是要和陸杰告別的。
原本葉軒以為自己要費很多口舌才可以說動陸杰，卻沒想陸杰只是聽了他的計劃之后，便同意了。
這倒是讓葉軒有些傻眼。
“離兒，你現在離開寒水城也好。”陸杰摸了摸葉軒的頭，笑道，“二伯目前雖然還有點威懾力，但是恐怕也已經無法再保護得好你了。張家或許不敢沖到陸家這里來找你的麻煩，但是只要你一出城恐怕就會很危險了。…至于陸家，或許他們現在不敢怎么樣，可是不代表他們讓那些鼠輩找你麻煩。”
聽著陸杰的話，葉軒卻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居然把其他侄子都說成了鼠輩。
“所以，你現在離開寒水城外出歷練，是最合適的。”陸杰顯然已經幫葉軒把路都給想好了，“就算你今天不來找我說這事，我也會把你喚來這么跟你說的。…至于找那什么靈丹的事，就算了。二伯我也不是不開眼的人，看那大夫的樣子，我就知道這丹藥沒那么容易找到，就算找到了也不便宜。”
葉軒默默的聽著，卻是沒有接口。
他當然知道化氣造血丹的價格了。實際上，若論實際藥效的話，這丹藥已經不比人元丹差了，只是它沒有人元丹那種增加壽元的效果，因此才排在人階四品而已。
這種藥的藥效溫和，而且藥力綿長渾厚。對于實力達到長生境的修士而言，這種藥或許就是一種快速穩定內傷，不讓其再度惡化的丹藥，但是對于只有先天境實力的陸杰而言，說不定在治好陸杰的傷后，還可以提升其修為。
因此葉軒無論如何也都要找到一枚的！
這個決意是誰也無法改變的。
“我知道了，二伯。”但是嘴上，葉軒還是點頭應是。
“那把清風劍，你帶上吧。”陸杰指了指掛在墻上的一柄寶劍，“此行出門，你也需要一把防身的武器。…事不宜遲，你今晚就出發吧。銀兩也多帶一些，二伯這些年存了不少，就在這床底下，你自己拿吧。”
聽著陸杰的囑咐和交代，葉軒咬了咬牙，淚水卻已經開始模糊了視線。
“記住，不入先天第五境，就不要回來！”
最后一句，陸杰幾乎是以命令式的嚴肅口吻所說的。
而葉軒，只是默默的點頭，沒有說什么。但是他在想什么，卻是沒有人知道了。
當夜，葉軒就在陸杰的催促下，雇了城里的一輛馬車，連夜離開了。
送行的人，只有陸杰和陸欣兩人。
本來葉軒和陸欣是不讓陸杰來的，但是陸杰卻是無論如何都堅持要過來，葉軒和陸欣兩人也沒辦法。
而陸家的長輩，雖然知道陸杰的打算和主意，可是他們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至于那些年輕一代的弟子，卻都是在嘲笑葉軒的懦弱，陸杰一受傷沒辦法保護他，他就怕的連夜出逃了。
對于這種嘲笑，葉軒并不清楚，不過就算他清楚，他會在乎嗎？
看著馬車已經徹底消失在夜色里，陸杰卻是冷哼一聲，身上爆發出了一股強大的殺意。
這殺意在這夜色之中，顯得異常的冰冷。
“你這樣強行運氣，就不怕傷勢更重嗎？”陰暗的角落里，傳來了一聲冷笑。
“哼，張家什么時候成老鼠了？”陸杰倒也不惱，就這么隨意的站著，盡管因為內傷而實力受損，但是身上那股氣勢卻依舊震懾得周圍的人不敢隨意出手，“我來數數看。一、二、三…一共有十四只老鼠呢，看來是張家精銳盡出啊。為了一個孩子，有必要嗎？”
“陸杰，我勸你還是把路讓開的好。”角落里，陸續走出十四名身影，這些都是張家現存的戰斗力，但是此刻居然齊聚于此了，“陸離并不是你親生的，沒必要搭上自己的一條命，我看…”
“放屁！”陸杰怒吼一聲，在這空寂的夜里宛如雷震一般，身上的怒意與殺意更盛。
但是盡管如此，陸杰卻還是沒有出手。
他很清楚，就算是全盛時期的他，面對這么多人也還是有些吃力的，更不用說如今實力大損的他了。不過也因為他如此強行運氣，又是殺氣散發又是雷聲怒吼，他只感覺體內的真氣變得更混亂了，差點又是一口血噴出來。
而張家的人，在聽到陸杰這聲怒吼時，所有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們知道，陸家的人很快就會趕來了。
“欣兒，你先回去。”陸杰依舊站著一動不動。
他來這里時，挑選的位置就非常的完美，恰好卡住了四面八方任何一條街道的出城位置。無論是誰，要想出城追殺葉軒，都必須經過他這里，很明顯今晚來這里他就已經預料到張家的人肯定會來襲擊。
這也就是為什么他要葉軒連夜離開，甚至是今晚親自來送的原因。
陸欣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她當然知道眼下的情況。她望了一眼自己的二伯，突然走上前一個擁抱，在分離時卻是將當初子湮給她的那張劍意護身符塞到了陸杰的手中。
陸杰輕捏著手中的劍意護身符，卻是突然仰天狂笑，笑聲中有一種暢快淋漓的豪氣。
而對于陸欣這樣一個沒有任何武功人，張家的人倒也沒有故意為難，他們很清楚眼下的情況，沒必要故意去激怒陸杰引他拼命，所以他們自然也就放任其離開了。
“陸杰，我再問一次，你當真不讓路？”
“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