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市市委常委擴大會議終于召開了。
開會當天的一大早,宋飛龍就帶著溫純來到了市委市政府辦公大樓。
常委擴大會只擴大到相關部門主要負責人這一級,九里湖大橋拆除重建只是其中的一個議程,在沒有討論到這個議程之前,溫純只能在接待室里候著。
一個部門的副職能被允許參加市委常委擴大會議,這不單說明九里湖大橋拆除重建工作的重要性和較高的技術含量,同時,也足以看出宋飛龍在臨江政壇的能量和地位。
市財政局局長吳永生還未出院,可常委擴大會要討論的每一個議程幾乎都和財政有關,所以,主持工作的副局長季萍媛還是被擴大進來了。
這也充分說明財政工作比其他任何工作都更為重要。
會議開始之后,王曉翠來到了接待室。
王曉翠給席菲菲當秘書的時間并不長,級別從副科升為了正科,雖說不上前途無量,但畢竟是領導身邊的人,接觸的人物大,見識的世面多,精氣神也就不同于在西山縣當團委書記那般像個受氣的小媳婦,氣質上有了高貴和矜持的成分。
領導的秘書平素的心思都花在了領導身上,要為領導擋駕要替領導應付這樣那樣的場面,難得有精力顧及其余,對下面的普通干部擺擺架子,并非有意要對他們不屑一顧,實在是正常工作的真實流露。
雖然,王曉翠對溫純的態度非常的熱情,但是,溫純從她的言行中還是能夠感覺到有幾分距離感。
官場或許就是如此,一個人的地位變了,給人的感覺也會變。
互相問了幾句工作上的事情,王曉翠說:“溫純,不好意思啊,你知道的,跟著席書記,整天都在忙,還沒來得及當面向你說聲謝謝。”
“不用客氣,你還是我的名義女友嘛。”溫純開了句玩笑,不過,他馬上又補充了一句:“曉翠,在這么嚴肅的地方開這個玩笑是不是有點不太適宜?”
“呵呵,沒關系,要是明警官甩了你,我還可以作候補人選。”王曉翠的話說得有點酸溜溜的,不知道是真的吃醋,還是對這個玩笑本身不太開心。
溫純說:“曉翠,這一段就不必舊事重提了,只是我們這么做,太對不起西山縣的馬書記了。”
王曉翠低下了頭,咬著嘴唇沒說話。
寂靜的氣氛有點尷尬。
稍停片刻,王曉翠突然問:“溫純,九里湖大橋拆除重建你簽署了意見嗎?”
溫純說:“簽了,我同意。”
王曉翠松了一口氣,警覺地回頭看看門邊,放低聲音說:“譚市長幾次碰到我都說,你很有能力,很看好你呢。宋局長是副市長的熱門人選,你支持他把城建局的工作做好了,對你是個機會呢。”
溫純心想,開完會,我這個副局長還能不能當下去還尚未可知呢,還談什么機會不機會呢。盡管如此,他還是小聲說:“哦,你在領導身邊,領導的意圖領會得肯定比我清楚,曉翠,要說感謝,這就該我感謝你了。”
王曉翠抿了抿嘴,說:“溫純,我這也是聽領導們議論的,你心里有數就行了。”沒等溫純回話王曉翠接著又說:“席書記開會去了,我得去把她辦公室的文件整理一下,就不陪你了。”
望著王曉翠出門的身影,溫純多少有些失落,他苦笑著搖搖頭,自己都很奇怪為什么會有這種情緒。
坐了一會兒,有人推門進來了,是林亦雄的秘書任重。
此前溫純到市委市政府來辦個事什么的,偶爾也能碰上他,人是認識的,但除了點頭打個招呼之外,基本上沒有面對面地說過話。
市委書記的秘書一般都兼著秘書處的處長,論級別、論地位,溫純都還差著那么一大截。
溫純以為他是來找人的,便起身笑著點了點頭。
沒想到任重微笑著先打了招呼:“溫局,曉翠沒來陪你坐坐啊?”
“哦,來過了,她說有事,我讓她忙去了。”溫純掩飾著尷尬。
任重走進來,拉著溫純坐在了沙發上。
溫純用不好意思的口氣說道:“任秘,有事你也忙去吧。”
任重很爽朗地笑了:“領導們開會呢,能有什么事呢?前面還有兩個議題,估計還得等一會兒,我陪你坐坐吧。”
這讓溫純有點受寵若驚。
任重主動要陪自己坐坐,溫純當然求之不得。
想想看,整個臨江就一個市委書記,市委書記就一個專職秘書,臨江市那么多的大小官員,沒有不惦記著能和任重說上話的,千方百計想牽上這條線的更是大有人在,如果能把這條線抓緊了,日后的進步就大有希望了。
任重壓低了聲音,問道:“溫局,問你個私人的問題,不介意吧。”看溫純搖了搖頭,他接著說:“你和曉翠在談朋友?”
溫純說:“哦,沒有的事,都是外面傳的,在大學的時候接觸得多一點而已。”
任重半開玩笑地說:“既然沒那么回事,那我就不客氣了。”
溫純笑道:“呵呵,任秘,你真會開玩笑。這種事情還有什么客氣不客氣的呢。就算我想要不客氣,也競爭不過你呀。”
“哈哈,”任重笑了。“溫局,這么說的話,到時候還要請你助一臂之力啰。”
溫純說:“任秘,以后不論公事私事,只要你覺得我能幫得上忙的,盡管吩咐就是了,我一定盡力而為。”
任重拍了拍溫純的手,笑道:“席書記沒說錯,溫老弟果然是個爽快人。對了,馬上要討論九里湖大橋拆除重建,你是怎么考慮的?”
“當然是力主整體拆除,立即重建,否則,我這個重點辦的常務副主任就徒有虛名了。”
任重擺手笑道:“呵呵,溫老弟,你過謙了,以你的才干,別說一個部門副職,就是放到市區縣做個正職,也是綽綽有余的。”
溫純暗想:坊間一直有傳聞,新一輪干部調整,任重很有可能會空降到某個市區縣擔任主要負責人,他今天突然和自己開這種玩笑,會不會是某種暗示或者別有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