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席菲菲的辦公室,甘欣還是像個受氣包一樣,躡手躡腳地給溫純泡茶。
席菲菲問:“甘欣,溫純,你們兩個對我有意見吧。”
“沒有,沒有。”溫純明白了原委,嬉皮笑臉地表態。
“甘欣,你呢?”席菲菲故意冷著臉問。
甘欣強擠出一個笑容,小聲說:“沒呢。”
“沒有就好,有也很正常。”席菲菲笑了,說:“沒辦法,哪都一樣,自己身邊的人總要多受點委屈。”
聽了這話,甘欣的腳步一下子輕快了許多。
在沙發上坐下來,席菲菲又恢復了嚴肅,說:“溫純,這下你我遇上棘手事了,碼頭阻工,福慶街鬧事,兩件事情湊在一起發生了,不太正常啊。”
這些也正是溫純想要匯報的。
“嗯,這個關鍵時刻,高亮泉躲了,王寶良不見了,還有那個王靜和杜青云也跟著一起添亂,這些都應該不是一種巧合。”溫純進一步分析道。
席菲菲點頭。
溫純又想起了一件事,他說:“對了,胡文麗還跟我提到那個談少軒,他帶著市環保局的人來干擾影視基地的施工。據我了解,他應該和環保局的人來往不多。”
聽溫純提到環保局來人了,席菲菲笑得很神秘:“你知道市環保局來的是誰嗎?”
“誰呀?”
“譚政榮的老婆。”
“啊,她怎么來了?”
“她怎么就不能來呢?譚政榮當了書記之后,她也從望城縣環保局調過去了,對口單位就是市環保局嘛。”
“呵呵,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她親自出面來調查,怕是另有企圖。”
“你猜對了,這個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她是打著調查環保的名義,是來看青蓮山上的風水的。”
“哦,我明白了,如果真對譚家的風水有影響,她就要以環保的名義下停工令了。”
“是的,這個有點麻煩,風水師都是些見風使舵的家伙,天知道他們會怎么扯。”
“這個,這種事情只有請圓通大師出場了”
“我要跟你商量的就是這事。圓通大師能不能出場,出場之后能不能搞定,這些還要細琢磨啊。”
溫純心里沒把握,但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只得安慰道:“嗯,圓通大師應該有辦法吧。”
溫純站起來給席菲菲和自己的杯子續上水。
席菲菲抬頭看了溫純一眼,問道:“那個王靜,你怎么不說說?”
這個她也知道了?溫純很詫異地看著席菲菲。
“哼,有什么好說的,她小題大做,借題發揮而已。”
“呵呵,你可別小看了她哦。”
“無非是有位市局領導替她撐腰,懶得理她。”
“你不理她,人家可要理你呢。”
溫純終于忍不住,有些憤憤然:“怕什么?她想告崔元堂性侵犯,她就去告好了。剛才胡局長已經說過了,這構不成刑事案件,那就交給法院去處理吧。”
溫純打心眼里瞧不起杜青云和王靜的做法,要操心的事已經夠多的了,實在不想在這件事上費神了,芝麻大點事,把精力占住了,其它事還做不做?
“如果能交給法院,還用得著你我費神?溫純,有些人的做派你還是不太了解啊,開會之前,辦公室收到一份傳真,市工商局要對望城縣的工商執法大環境做專項檢查。”
溫純把手一攤,冷笑著說:“好啊,我正愁沒人管這些事呢,那就交給工商局,讓他們來解決好了。”
“你又錯了,你以為他真是沖工作來的?他不是要調研,他是故意找麻煩,添亂!一旦望城縣的工商執法環境被描繪得一團糟,那上級怎么看?投資商還敢來投資嗎?”席菲菲的語氣很重,既是對杜青云的做法不滿,也是對溫純的態度不滿。
溫純無語了。
杜青云早不調檢查不檢查,偏在王靜躺在醫院的時候來檢查,明擺著是要給望城縣政府找麻煩,給小商品市場開發改造添亂。
另外,鞠永剛是個踏實做事的好干部,這次的事要是處理不好,他這個局長,就算當得下去,工作也很難開展了,至少市局的支持力度要大打折扣。
再怎么著,也不能殃及到鞠永剛啊,他熟悉業務,工作勤勉,這樣的干部如果還得不到保護,那就是她這個縣委書記的失職。
溫純沉默一會,語氣沮喪地問:“席書記,那你說怎么辦,總不能因為一個王靜,把商貿旅游城的建設耽誤了。”
席菲菲也沉吟了片刻,才說:“這個我也很為難啊。”
這個時候,溫純一開始他情緒激動,沒有意識到嚴重性,看席菲菲也有些頭疼,才真正認識了此事還很棘手。
官員們手中握有的各種各樣的權力,如果被私欲所驅使,就好比妖魔鬼怪手中的法術,需要的時候都可以祭出來,在無辜的下級頭上揮舞,甚至貽害一方,而且還冠冕堂皇,令人啞口無言。
如果以退為進,給王靜解決一個副科,這不符合干部任用原則,也會在望城縣干部群眾當中產生不良影響。
如果堅持原則,市局工商執法專項檢查的后果不好設想,僅僅只需以此為由,強令縣工商局對小商品市場開展整治,勢必激化矛盾,市場搬遷恐怕就遙遙無期了。
“王靜事小,關鍵是小商品市場的搬遷問題解決不好,商貿旅游城就無法啟動。”
三大項目的招商引資順利推進之后,溫純一直感覺良好。
到了這個時候,溫純才頭一次感覺到在官場,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感覺是多么可笑。就這么一件小事,就能把席菲菲這個縣委書記徹底難住了。
溫純試探著問:“兩害相權取其輕!要不…”
雖然通過各種調轉幫助親信快速提升是官場的習慣性做法,但過于違背原則去任用一個干部,席菲菲從心理上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她緩緩地搖了搖頭,說:“再看看吧,杜青云好歹也是市局的一位副局長,單單為了一個王靜,他還不能明目張膽地拿我們怎么樣,做太過分了,對他也未必有好處。”
席菲菲的這個判斷倒也沒錯,靜觀其變也是一種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