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一個億 “老刑廠長覺得我們會是沒有誠信、只知道壓榨工人、沒有絲毫責任感的企業嗎?”張恪平靜的看著刑愛國,輕聲的問了一句。
刑愛國完全沒有想到張恪這么個青年會代表新光紙業說話,似乎身份還在新光紙業談判組周游之上,他愣了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都不曉得要怎么回答,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張奕也是新光紙業的?”
“算是吧,”張恪點點頭,“沁園有我小叔的投資…”
刑愛國訥訥的,不知道接下來還要說什么好,在張恪面前卻不由的小心起來,也不便細問。
沁園離潰堤處較遠,洪水過后基本上沒有什么損失,但是沁園并沒有急著整理收拾重新營業,而是繼續作為一個臨時安置點在使用,張奕與沁園所有的員工都還全身心的投入到救災之中。金山湖東西兩岸潰堤后,紙廠棚戶區的簡陋建筑給洪水沖塌了大半,還是全依賴這邊事前組織上百輛卡車進行疏散,才沒有造員傷亡,財產損失也減少了許多。災情最嚴峻時,張恪、許鴻伯、譚天等人都親自奔波,文麗還一直都留在沁園幫助做救災工作,所以他知道災情發生后沁園就源源不斷往金山捐送救災物資,雖然不清楚具體的數據,但是他知道這些物資累加起起來一定是個讓人瞪目結舌的天文數字,他手里的防水手機就是沁園捐出來的防汛物資,這樣的防水手機,沁園向省里一捐就是一千只,他之前還在奇怪:一家規模不算太大的郊區酒店,幕后老板竟有如此大的財力?
原來都是計劃出資22億資金收購晨曦紙業的企業站在背后支持沁園的賑災救濟行為。
刑愛國心里問自己:能指責這樣的企業是沒有誠信、只知道壓榨職工、沒有絲毫責任感的企業?就在災前,人家還有一名總裁與多名高層在金山給圍堵致傷!
劉子淇見刑愛國這般模樣,心想刑愛國原來是知道沁園在搶險救災中發揮出作用地,只是之前不曉得在背后支撐沁園搶險救災的是錦湖,心里恍然想明白過來:真是暈了頭了,只要將錦湖捐資求災的事情宣傳一下。普通職工的抵觸心理自然就冰封瓦解。
張恪跟劉子淇說道:“我會通知周游盡快跟劉省長你聯系…”又側頭跟刑愛國說道,“老刑廠長,我正好找你說件事,紙廠的棚戶區給沖毀了大半,即使有沒被沖毀的,也都成了危房徐伯伯剛剛跟我談災后重建的事情,災后重建,我們不能袖手旁觀。我們剛才站在河堤上商量了一下,棚戶區住宅要建設成標準的生活小區。大約需要一個億地資金,這筆錢,我們出了…”
果真是財大氣粗,這次江南受災。金山最為嚴重,金山湖潰堤就導致有兩萬多套民房直接被洪水沖毀,張恪張口就承攬下十分之一的重建任務,劉子淇辭別下了河堤,坐里,心里想:中央決定啟用徐學平果真是有點意思。
劉子淇趕回市區,還要回省委省政府大樓向尚學義、梁偉法匯報他到晨曦紙業宣布省委決定地情況。如此看來,晨曦紙業那邊的阻力是可以不用考慮了。他心里琢磨著尚學義在退下之前決心促成國內最大一樁私有資本收購大型國企案。指不定是得到趙濟東總理的暗示趙濟東一直積極推動多種形式的國企改制。
“會不會標準有些高?”聽劉子淇匯報張恪在河堤承諾捐資重建紙廠棚戶區地事情。梁偉法下意識問了一句。中央財政對江南省全省地緊急救災撥款以及對金山湖、飲馬河地災后堤防整固、河道清淤、退田還湖及河障清除等諸多專項撥款總共才兩億多點。錦湖若是實打實地掏出一個億為紙廠棚戶區搞災后重建。不是標準有些高地問題。簡直就是奢侈啊!
梁偉法轉念就明白過來了。覺得這句話說地有些多余。見尚學義坐在會議桌對面沒有吭聲。想必他也知道:這筆捐款名義要算徐學平給拉來地。棚戶區建設得漂亮一些。總是在給徐學平臉上貼金。張恪這人有赤子之心不假。但絕對不傻。
尚學義考慮了一會兒。說道:“這筆錢要是讓錦湖親自來花。或許能花得更實在一些…梁省長。你是不是親自找徐主任一起與跟錦湖方面溝通一下?”
國內還沒有捐贈企業或個人直接參與災后重建工作地先例。梁偉法見尚學義是下定決心打破陳規舊俗了。也不怕民政部門會有抵觸情緒。點頭答應下來。說道:“我盡快找張恪談一下。”
刑愛國不清楚沁園那里這些天源源不斷捐出來地物資加起來值多少錢。當聽到張恪張口允諾捐贈一個億重建紙廠棚戶區。心里砰然一跳。愣了半晌就算劉子淇離開。他都沒有吭聲。
刑愛國是受趙濟東、曾如圣兩位總理接見地抗洪英雄。又是省人大代表。所以趙有倫也請他參加金山市里地災后求治工作。
今年大半個中國受災,中央財政也捉襟見肘,撥給江南省地兩億多已經算是大手筆,省、市兩級財政缺錢,河道堤防整治、河障清除、退田還湖又是災后財政工作必須要保證的重點,對受災群眾地直接救災款就極為有限,根據現在能擠出來的財政口子,倒屋地受災群眾,每戶也才只能領一千七百元的救災款。
九八年,一千七百元能做什么?能搭間全家擠在一起遮風擋雨的棚子。
刑愛國這些天看夠愁眉苦臉的面容,許多人家之前生活雖然清苦,但還能維持下去,如此一下子淪為赤貧,誰心頭會好受?
刑愛國考慮不了太遠,他很直觀就想,洪水還沒有完全退去,省里又急著將晨曦紙業賣掉,那也是給缺錢急的吧?
張恪見刑愛國發愣的樣子,笑著說道:“那就拜托老刑廠長去讓棚戶區受災的群眾安個心,我當著徐伯伯的面,是不敢食言的,不過呢,也不要說跟新光紙業有關系,并購談判歸并購談判,重建捐款歸重建捐款,我們也不是想著要拿這一個億來收買人心…”
刑愛國倒是有些懷疑張恪這以年輕,他真能決定捐一個億出來?好像唯恐這一個億飛了,唯恐張恪收回他說的話,忙不迭的下了堤,他心里打起一個主意:這小子要是食言,新光紙業收購晨曦紙業就不要想成。轉念又想打這樣的主意未免太對不起人家,他們已經做得夠多了。
“一個億啊,”徐學平輕輕一嘆,說道,“一個億能夠做更多的事情啊。”
“徐伯伯確定幾時能正式主持江南的大局?”張恪問了一句,又說道,“這錢交給民政部門,幾經周轉,不曉得會有多少錢能直接用在災民頭上,我這才咬口說定給棚戶區重建所用。一方面,為收購晨曦紙業減輕些阻力,一方面也能盯著民政部門將錢款專項用在棚戶區的重建工作上…”他倒是沒有直接說救災也是需要典型的,畢竟現在還不是徐學平主持江南省委的工作。
夜色漸深,看不清堤下的河水,張恪陪徐學平下了河堤。梁偉法那邊打電話過來,說與金山市里晚上要將省里一些救災工作的安排跟徐學平匯報,邀請張恪一起參加。
徐學平等不及晚上,就約好在省政府食堂里一起用餐,他就與張恪乘車趕回市內。
趕到省政府大樓西附樓的機堂食堂,夜里除了些青年官員外,幾乎沒有什么人會留在機關食堂用餐,張恪與徐學平到二樓,看到趙有倫比他們先趕到了,梁偉法要臨時參加一個會議,要稍等一會兒才能抽出身來。
“梁省長跟我通過氣了,就錦湖決定捐款的這一個億,市民政部門不插手,由錦湖自行決定款項的安排,市里組織一個協調小組配合一切解決法定程序上的問題。”趙有倫說道,“讓我先跟你通個氣,省委會盡快拿出正式的決議出來。”
省委已經撤消周瑾瑜金山市委書記、常委、委員的職務,由趙有倫擔任市委書記兼市長,周瑾瑜暫時保留省委常委、委員的職務,下一步怎么調整,還要省里召開全委會議才能決定。
聽趙有倫這么說,張恪倒覺得相當意外,心想尚學義要早有如此的決斷,江南何至于此?只是尚學義要早有如此的決斷,也會覺得仕途步履唯艱吧?這陳規陋習要撕破它,在九十年代,總不是簡單的事情。
張恪看了徐學平一眼,正色的回復趙有倫,說道:“省里能出正式的決議,錦湖倒是能做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