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伺候的人,是聞大將軍的絕對心腹。知道甚多:“太爺,溫婉郡主,不是失憶了嗎?”
聞大將軍輕笑一聲:“溫婉郡主若是不對外說她失去了記憶。怎么堵住天下悠悠眾口。溫婉郡主聰慧過人,到最后還是被一個男人謀算了去。不過,這么多的巧合,也許,這真的是命運的安排吧!”可是那么多的巧合。也許,是老天在保佑白家吧!
隨從巧言道:“太爺,雖然如你所說。溫婉郡主聰慧過人。也可能教導好兒孫。但是得首先要有兒孫才成。溫婉郡主從小就多災多難,身體本就不好,后來還受過重創。估計想要子嗣不是那么容易的。白世年在京城里呆的時間又不長,溫婉郡主又不許他納妾,到最后很可能要過繼呢!到頭來,一切也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太爺,你說是不是?”
聞大將軍覺得這個可能性太大了。一直堵著的心稍微放松了。否則,他努力一輩子都沒達到的目標。白世年娶到溫婉郡主就能實現。實在是讓他很看不過。
仆從看著聞大將軍的樣子,立即招來一個清秀的小四。那小廝是專門為暖床挑出來的。這是真的暖床用的了。八十多歲的人了,身體的各項技能差多了。晚上有個人幫著捂著熱乎。
溫婉就是弗溪公子這個消息,最震驚的有兩個人,羅守勛跟曹頌。至于最重要的之,燕祁軒,在事被淳王隔絕了,不讓他知道消息。不過淳王也很清楚,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只希望兒子能順利度過著最難得一關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羅守勛一得了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第二反應。就是回家問梅兒。
羅守勛想這么多年對弗溪逝世的悲痛,而梅兒卻能眼睜睜地看自己悲傷痛苦。他就覺得自己是個傻瓜,十足的傻瓜。一到梧桐院,對著迎出來的梅爾咆哮道“你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溫婉就是弗溪?”
梅兒當機十秒鐘,最終反應過來這個消息走漏了。心思迅速調整。一副驚愕的眼珠子都掉出來的模樣。臨了,抓著羅守勛的手不可置信地問道“爺,你說什么?弗溪就是溫婉?弗溪不是你的好友。什么時候成溫婉了?誰這么能編啊。這也太能編了。”八年前羅守勛要這么問梅兒,梅兒會應了。這會孩子都生了幾個,管家也管了這么多年,雖然也沒有十分的圓滑,但有些事也知道該瞞得時候就要瞞。就如這件事,萬萬不可應的。否則。就傷了夫妻情份。因為每年在江守望過逝的那段時間,特別是忌日。羅守勛都非常的難過,她還配載身邊安慰。若是她知道而不告訴,雖然說情有可原,但到底會留下一根刺。影響夫妻感情。一個不被世子敬重的世子夫人,很容易成為被姬妾暗算踏踩得人。她可以不在意自己受苦。但是絕對不能讓那個孩子受罪。
“你真的不知道?”羅守勛看著,有些遲疑。這事說起來確實很玄幻,溫婉若沒告訴梅兒也不是不可能。
梅兒聽完這話,故意以自我嘲諷的口吻道“我一看著爺怒氣沖天的模樣,還以為又是竇二奶奶心口疼,向你告狀說我沒及時給她請大夫診治,讓她的胎兒差點沒保住。沒想到,竟然給我來了這么一個驚天消息。”這是內院的一些鬼把戲。梅兒都懶得應付了。不過說起來,梅兒自己也覺得奇怪。之前沒生兩個兒子之前,通房小妾包括側室都吃了避子湯沒孩子也正常。但是如今她兒子都有兩個了,避子湯也沒吃了。后院的女人,除了當年羅守勛帶回來的兩個有身孕的,后來孩子掉了。如今竇氏好不容易有了胎,疑神疑鬼。的羅守勛氣焰立即矮下去了,但還是心有疑惑。要說溫婉的朋友,只有梅兒與她最為貼心,從溫婉郡主經常送一些好東西給梅兒,還告訴梅兒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時(是送,不是賞賜)。所有人都知道梅兒與溫婉輕如姐妹。羅守勛有懷疑也很正常“這個,你真不知道?”
梅兒搖頭,問著到底怎么回事。弗溪怎么就變成溫婉。梅兒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難怪呢,難怪當年她病好以后我就覺得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自信,變得很有氣勢。我們幾個都還在嘀咕,就是上個月還說到這個事。要說溫婉也瞞得夠深的。你都不知道,我還提過幾次你為弗溪公子傷心難過!”
梅兒見羅守勛望著自己還是有所疑惑,不由笑了“爺,這么大的事情溫婉怎么敢告訴我。若是真的她女扮男裝定然是先皇首肯的。想著也是為了磨練溫婉的性子。我雖然知道溫婉下的一手好棋,卻是不知道竟然如此高超。當年他說你是個花心大蘿卜,肯定是見一個喜歡一個,但是卻還是能分清楚主次,讓我不要擔心。我當時也很疑惑,聽她口氣好象跟你很熟一般。可是我就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溫婉竟然女扮男裝化名弗溪。我要知道能不告訴你嗎?看著你每年都為他燒紙錢,在他生祭的時候那么痛苦,我會忍著不告訴你?我是那么鐵石心腸的人嗎?不過,你確定這個消息是真的,不是胡編亂造的?”
梅兒心里對羅守勛的此行為很敬重。每年到弗溪生祭的時候,羅守勛都要擺上一攤子酒,拿出溫婉最喜歡的果子跟菜品,對著江南灑上兩把淚,燒了紙錢,然后跟淳王世子去皇覺寺給弗溪點長明燈加香油,到第二天回來。這點,讓梅兒很敬重。
梅兒看著羅守勛黯然不已的模樣,忙在旁邊哄著“我說郡主怎么在里幾姐妹里對我最好。每次去都讓我帶酒回來,還有什么好物件希奇的東西都給我。我就奇怪了,我平常又不喝酒,也不喜歡希奇古怪的東西;那酒全都進你肚子里,那希奇古怪的物件也都到你手里。原來是借我的手給你了,我說呢。幾個閨中姐妹,他就對我特別照顧。原來。感情是沾了你的光呀。”
羅守勛有些不相信:“真的?”
梅兒非常肯定是真的。其他沒有,就連平尚堂都沒有。羅守勛本來沮喪的心情,聽到梅兒這么一說,一下好了起來“原來不是我沾了你的光。是弗溪一直顧念舊情。只是不好告之。”。
梅兒忙開導著“那是肯定的,誰愿意把女扮男裝的事情四處宣揚。不過說起來。你們一直都不是為這弗溪公子的英年早逝悲傷難過,這會她活著,雖然是從男變成了女的。但只要她活著。比什么都好,你說是不是”
羅守勛雖然憤怒溫婉的隱瞞,但是想想這事確實不能張揚。而且,溫婉是女子。告訴自己兩人也不可能再有過身來往了。這么多年,溫婉也顧念舊情對他們相幫“你說得對。只要弗溪活著,是男是女又有什么關系。我現在就去告訴祁軒。說不定那家伙正傷心呢。”羅守勛飛奔去了淳王府。
梅兒看了非常羨慕。溫婉有這樣兩個好的朋友為她,真是溫婉的幸運。這會溫婉要是知道。肯定很欣慰,不用再藏著躲著了。以后也能正常的來往了。當然,這個正常來往是羅守勛。不只燕祈軒。看著溫婉的架勢,是不準備與燕祈軒有所來往了。
曹頌得了消息,感覺如當頭一棒。自己最為欣賞的弗溪,是本來有機會娶為妻子的溫婉。怎么會這樣在,會這樣。不可能,這不可能。曹頌腦袋嗡嗡地叫著,他不相信,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仆從見曹頌不相信,硬著頭皮說道:“駙馬爺,外面的傳聞確實是真的。溫婉郡主已經對外承認了。”
曹頌還是不相信,不可能,溫婉怎么可能是弗溪。長得都不一樣,聲音也不一樣。當時的溫婉是啞巴。不會的,一定是弄錯了。
曹頌是被扶著,自己根本就走不動了。想了半天,才最后想到:“去,去尊貴郡主府里。”
他要親自問問溫婉,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溫婉應該能給她一個答復。
溫婉想過第一個上門的不是燕祈軒就是羅守勛。結果倒好,竟然是曹頌。這丫的,神經病了吧:“讓他走,我可沒時間見他。”
夏添不可能跟溫婉這么咄咄逼人,對于曹頌的問題,還是婉轉說道:“駙馬,我家郡主說了,她確實就是弗溪公子。只是因為郡主事多,所以就不見了。郡主說,駙馬有事等宮宴的時候再說。”溫婉向來不參見宮宴,這句話不過是一個托詞。
曹頌想著當時弗溪在丹娘要與她對弈時候突然變臉。當下悲憤非常,想來當年溫婉對自己其實也與有意動的。可惜,因為他與丹娘的關系。原來早在那時候,他就跟溫婉沒緣分了。
曹頌恍惚著回到了公主府。其實不是他回去的,是身邊的隨從帶他回去的。本人就跟丟了魂一樣。
燕祁軒得了這個消息,根本就不相信。或者說,他其實不敢相信。燕祈軒按耐住心底的波濤洶涌。對著羅守勛冷然道“你開什么玩笑,那些市井傳聞你也拿來污蔑爺的耳朵。”燕祈軒在心底告訴自己,不會的,弗溪不會是溫婉。都是騙人的。不是真的,都是騙人的。燕祈軒不敢相信。
羅守勛卻是一搖頭:“我認為百分百是真的。你不奇怪那年元宵夜,為什么當初溫婉郡主愿意用身體為你擋刀。沒有大緣故,怎么會拿自己的命救你。京城里誰不知道溫婉郡主是個最惜命的人。燕祁軒,我也是有九成的確定,才敢跟你說。讓你有個心理準備。省得等聽到別人說起,惹了你的忌諱。燕祁軒,你跟溫婉郡主也接觸過,你自己好好想想。”
祁軒跑到白玉園,坐在臥房里。腦海里不斷閃現出羅守勛的話。想著溫婉想都不想沖上來救她。想著溫婉那天在永寧宮里對他說的話,想起溫婉在酒樓里的神色,想著曹頌說著溫婉不是好美色的人,一定不可能如自己說那樣下流的事情。除非是有緣故的。想著溫婉告訴他,她其實就是弗溪。燕祁軒想得頭都要炸了,再忍受不住。抱著頭,啊地怒吼了起來。
羅守勛以為燕祈軒是因為他娶了別人。溫婉嫁了他人而痛苦不堪。以致歇斯底里地叫著。
燕祈軒一把推開了羅守勛。奔到了前院。去找他父王,他要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溫婉真是弗溪,為什么當年父王說不是“你說。溫婉是不是就是弗溪。你們告訴我真話,溫婉是不是就是弗溪。”當年。燕祈軒其實在溫婉說的那話以后,有親口問過淳王與淳王妃的。但是兩人都否認了。相對溫婉這個外人來說,燕祈軒自然是信自己父母的話了。
淳王目光躲閃“兒子。這都是過去的事情。還提他做什么?”
“這么說。溫婉就是弗溪了?”燕祈軒雖然心里還抱了一分的僥幸,但卻被淳王的態度,把這最后一絲的希望也給掐沒了。
燕祁軒向后退了幾步,腿一軟,跌倒在地“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不可能的。你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燕祈軒坐在地上。想著在永寧宮里,溫婉對他說的話“燕祁軒,你答應我,等我五年。五年后,我會回來找你。一定要答應我,在我來找你之前,你不可以娶別人。不許有別的人。你要答應我。”
“燕祁軒,為什么你不相信,我就是弗溪,我就是弗溪。為什么你不相信,為什么?”溫婉蹲下來,淚流滿面。
那些往事在燕祈軒的腦袋里,過了一遍又一遍。自己怎么那么傻,怎么就沒聽出這里面的暗示。為什么他就不相信溫婉的話。祁軒腦袋像是要炸開一般難受。
淳王走過去想要扶他,被燕祈軒一把甩開了:“為什么,為什么當初不告訴我。我問了你。我還問了母妃,母妃也不是。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都要騙我?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溫婉就是弗溪,溫婉說過他一直在努力。她一直在努力,甚至努力讓先皇帝答應了兩人的婚事。而這一切,卻因為他的不相信全部都落空。
淳王看著兒子那么痛苦,眼睛也是澀澀的“告訴你?當初先皇嚴令我禁口,我怎么告訴你。你讓我抗旨?”反正先皇已經過了查無可查,可不能讓兒子為了這跟自己生分了。
“可我當年那么傷心,你怎么就能一直咬著牙不說呢,為此我還生了一場重病,可你們還是不說。你們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有沒有把我當成你們的兒子。如果告訴我,事情就不會是這樣”燕祁軒只要一想到,是他放手的。是他讓弗溪那么傷心,那么難過。他的心,就如被刀給割一般。
“我且問你,如果你知道了弗溪就是溫婉,你待如何?以你當初的狀態是非溫婉不娶吧?可是當初的形勢,兇險萬分,我怎么敢冒這個危險。你這樣做,牽連的不僅是王府,甚至還會讓那些人利用你來對度溫婉。祁軒,那時候溫婉就如在走鋼絲線,一不小心就會掉入深淵。祁軒,我們是鐵帽子爵位,一生下來就享受著別人一輩子都享受不到的榮華富貴,可是其中的艱辛,也不是別人能了解的。你這幾年也接觸了很多事,應該知道了。你應該明白,皇上是絕對不會把溫婉嫁給你的。”不管是誰當皇帝,對他們這一只都會提妨的。現在的皇帝也是一樣。
燕祁軒吼道:“溫婉明明告訴過我,皇上已經答應了我跟她的婚事。為什么不告訴,為什么?”
淳王想著溫婉面如白紙一般沒顏色的面容,也有些遺憾“到后面,告訴你不告訴你,又有什么區別。而且你自己瞧中了江蕓,要是為這個再鬧起來怎么收場?最重要的是,溫婉當時的情況很糟糕,她那時候,隨時都會死。你也知道了,那幾年,她好幾次差點都被害死。我跟溫婉都不想你過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再之后因為種種顧忌,終是沒有說出口。你不要以為溫婉如外面一般光鮮亮麗,其實她也是如縷薄冰。不過好在那丫頭總算是熬過來了。一切都塵埃落定,卻已經完了。”
燕祁軒一想到曾經的一切,他的心就不能平靜下來。這會聽到淳王的話,更是咆哮了起來:“什么叫一切塵埃落定就完了。母妃是因為我不是她親身的,難道我也不是你親生的嗎?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我?若是告訴我,就不會落到這樣的結局。”
“事情落定以后,你已經…”淳王本來想說,當初你收了通房,有了子嗣。溫婉就已經是放下了。之后是因為各種的原因。不過見著燕祈軒悲憤欲絕的神情,只能轉話安慰道“只能說你跟溫婉的緣份不夠。命中注定溫婉的姻緣是白世年,他能為一個不知是誰的女子遵守著絕不再娶的諾言,是不可多得的重諾言的男人?溫婉嫁他,也不算太埋汰了。你也別再多想了。你如今有妻有子…”
燕祈軒呵呵直笑:“借口,都是借口。都是借口。你們一直都在騙我,都在騙我。我就是一個傀儡,一個木偶。不,我是一個傻瓜。我是一個傻瓜。要不然,為什么我會相信你們的話,卻不相信溫婉的話。都是我,都是我的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想著溫婉當時蹲在地上哭,想著溫婉眼底的失望與落寞。想著溫婉手里落下的玉笛。那笛子承載了兩人多少開心快樂的往事。可是溫婉卻將它落在地上了。溫婉將笛子落在地上,也是將他們的往事丟棄了。
燕祈軒仿佛又聽到玉笛落地時發出的清脆的聲音。再也承受不住。吐了一口血,暈倒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