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手1號)
馬踏天下第七百零九章:奏效 清晨,薄霧散去,隆隆的戰鼓聲中,急攻而上的興州軍沒有遇到任何抵抗,輕而易舉地登上了城墻,城墻之上,尚燃著的燈籠隨著隨風搖擺,似乎是在嘲笑著他們上了一個大當。
稻草扎成的草人身著盔甲,特槍挺立,廖斌手撫著草人,看著張亮,苦笑道:“八十歲老娘老繃孩兒,我們兩人征戰一生,末了居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家伙給騙得團團轉。”
張亮也是微微搖頭…“這個家伙著實狡滑,昨晚居然還弄了那么一出,一副悲壯赴死的慷慨激昂模樣,換作是誰,也會上當的。”
兩人都有些頹喪,雖然這仗是勝了,但卻象是吞了一只蒼蠅在肚子里,惡心的要死,偏生又還不能吐出來。
軍鞘踏在石板街上,兩旁的民舍,稍靠近城墻一方的,已是被投石機打得支離破碎,便連大街上,也不時會看到一枚枚石彈,而在每個街口,赫然是一個個的沙袋壘起的障礙,看樣子,卻是對方準備在城破之后與他們打一場巷戰了。
“看來他們突然撤退也是臨時起意!”張亮道,“廖帥,我已經派出數千騎兵去追擊,但是敵人已走了大半夜,而且他們是步卒,又可以翻山越嶺抄小徑,恐怕也是徒勞無功啊!”
廖斌此時已回過氣來,道:“無妨,尚首輔說過,整個全州除了青陽,再無正規軍駐守,而王啟年又被吸引去了秦嶺,我們正好以霹靂之勢橫掃全州,截斷李清的歸路,割斷定州與中原的聯系,讓過山風集團被孤立在中原,好方便皇帝陛下出手,這路騎兵正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襲對手。都說定州鐵騎天下無雙,這一次卻要看看我們岷州鐵騎橫掃全州了!”
張亮大笑,“拿下垂州,中原兵馬源源而入,重兵密布全州,倒要看看李清怎樣應付?恭喜廖帥,馬上就要重返故鄉了!”
廖斌臉上露出笑容,當年被李清打得兔子一般逃出全州,現在終于可以揚眉吐氣地回來了。
“廖帥!”一名親兵臉色有些古怪地從前方奔了過來,向著兩人施了一秀山 “嗯,不是讓你們去點檢青陽衙門,緝捕定州余孽嗎?”廖斌看著他道。
來人干咳了兩聲,“廖帥,前面有一個大宅子,是原青陽知縣錢多的府弟,只是,只是弟兄們卻不敢隨意闖進去!”
張亮奇怪地道:“這個錢多是青陽本地人,以前還是岷州在青陽本地的守備,后來投降了李清,怎么啦,這樣的叛賊府第,你們為什么不方便進去,這個錢多家財萬貫,正好拿來以充軍資。”
來人苦笑一聲,“兩位大人還是先去看看吧!”
廖斌狐疑地看了一眼對方,要不是眼前這人是自己的心腹,也是自己的老家人,早就一鞭子抽過去打得他滿地找牙。
看完錢多張貼在大門上的便條,廖斌氣得兩眼發黑,幾乎一跟頭跌在地上,手里的馬鞭哆哆嗦嗦地抬起來,一鞭子便將先前來報訊的那人抽翻在地,“混帳東西,廖某人是何等英雄,豈受這等流氓的威脅。”抬起一腳,咣當一聲踹開大門,便要闖進去。
隨著大門洞開,里面傳來幾聲驚呼,顯然有人躲在里面,正窺祠著外面的動靜。
張亮也覺得好笑,伸手一把拉住狂怒的廖斌…“廖帥息怒!”
“怎么啦,你也認為我廖斌會受此人威脅不成?”廖斌怒道。
張亮微笑…“廖帥何必跟這們一個小混混一般見識,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小混混還真是難纏呢,廖帥的祖墳的確在全州,李清怎么說也是當世豪杰,自然不會去驚動您祖先安息之地,但這種小混混卻說不定,真讓他偷偷去掘了您先祖陰舍,豈不是令廖氏祖先黃泉之下也不安生?”
廖斌咬牙切齒…“難道我就真受這王八蛋的威脅,不敢踏進他家一步么?如此,我廖氏先祖在黃泉之下羞也羞死了。”
張亮大笑道:“眼下青陽已入我手,全州唾手可得,等我們拿下全州,捉住了這個狂妄的東西,你再慢慢炮制他便好,眼下嘛,不如派兵守住這處府第,等拿住此人之后,帶到這里來,當著他的面進去豈不可妙?”
廖斌慢慢地冷靜下來,張亮說得不錯,君子好欺,小人難纏,當真讓那個王八蛋去刨了自己祖墳,自己真是沒臉活了,此時倒是很感激張亮給了自己一個臺階,讓自己能不傷體面地下得臺來。
點點頭,“張將軍說得有道理,到時候,我要讓混帳后混到這世上來這遭!”這一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廖斌嘴里蹦出來,陰森森的,讓張亮也不由寒毛倒豎,心里不由替那個錢多哀悼起來,落到廖斌手甲,只怕當真生不如死。眼前這個家伙絕對是心狠手辣之輩,當年李清入侵,他使出的絕戶計便讓人瞠目結舌,最后的火焚全州城更是連張愛民大將軍也大搖其頭。
此時猶不知自己狡計得逞的錢多正隨著徐克興一路狂奔,碩大的身軀騎在馬上,高大的馬身倒顯得驕小起來,邊跑邊還頻頻回頭,顯然還在掛心他的幾個小美人。
“好了老錢,多想也沒用,要不了多久,咱們就要打回來了,趕緊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看著錢多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徐克興又好氣又好笑,這個錢多,還真是讓人看不透。該光棍時光棍得很,但轉眼之間,又變成了如此憊懶,一點也不像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漢子。
徐克興等人此行的目的地遵化,已是人山人海,遵化城比起青陽城顯得大一些,城墻也高一些,自從龍嘯天發布全州動員令之后,每天趕赴這里的人絡繹不絕,從在自己的草蘆州衙之外豎旗聚兵,至三天后,龍嘯天已聚起了五萬青壯,當然,里面也有不少的年過花甲的老頭,尚未成年的孩子。
龍嘯天毫不遲疑,立即帶著這支穿著五花八門,手提鋤頭,釬擔,棍棒,釘靶的大軍趕赴遵化,一經到達,立刻開始在城外開挖壕溝,修筑工事,無數的人伐倒巨木,做成拒馬,鹿角,整個遵化城內外完全變成了一個大工地。
無數的石頭被擊碎,搬上城墻,一狠狠擂木在城墻之上堆集如山,所有鄉舍村居,縣城人家的油脂全被搜集了起來,在城墻之后,臨時壘起的爐灶上,一口口大鍋已是碼上。
無數人家的門板被卸了下來,涂上稀泥之后,豎在城墻之上充作盾牌,整個全州的鐵匠幾乎都被集中到了遵化,夜以繼日的打造兵器,鐵料不夠,就將所有能搜集起來的鐵器全都融了,打制成最為簡單的矛頭,在后面裝上一根木柄,就能充作長矛使用。
龍嘯天坐在城樓之上,焦急地等待著青陽守軍的撤回。
龍嘯天從未帶兵打過仗,但卻為大軍負責過后勤,知道那些東西是打仗需要的,他現在只能拼命地籌集這些東西,之所以要青陽徐克興撤回來,是龍嘯天眼下實在找不著指揮作戰的將軍,而且,這些民壯雖然眼下志氣高昂,但一旦見了血,見到了真實戰場之上的殘酷,極有可能發生崩潰,他也極需要一支真正的軍隊給這些青壯們作出一個示范,同時也成為一支定海神針。
龍嘯天希望徐克興能盡可能多地將青陽守軍撤出來,這是目前全州唯一一支擁有強捍戰力的正規軍了。如果徐克興回不來了,龍嘯天才會真的絕望。
讓龍嘯天望眼欲穿的徐克興終于在一個夏日的黃昏出現在遵化城下,看到遵化的場景,徐克興不由嚇了一跳,那里來的這么多人?遵化城已是面門全非了。而看到徐克興帶著軍隊出現,不僅是龍嘯天,便連所有的青壯都是大聲歡呼起來,這個時候,一支正規軍隊的出現,無疑是給這些人打了一劑強心針。
“我總算把你盼來了?”龍嘯天執著徐克興的手,熱切地道:“徐將軍,遵化交給你了,你帶了多少人回來?”
徐克興抽回手,規規紀紀地向龍嘯天行了一視,論起位份,他區區一個參將,比起龍嘯天可是低多了:“讓龍知州擔心了,我們在青陽與敵人血戰了三天,損失頗大,凡是還能作戰的我都帶回來了,算上輕傷員,還有兩干掛零。”
“好,好得很!”龍嘯天欣慰地道,“這些天我夜不能寐,食難下咽,生怕徐將軍在青陽有所不測啊,吉人天象,吉人天象啊!”
徐克興笑道:“龍知州,聽聞您已在遵化聚集了大軍,不知統兵大將是定州那一位啊?”
龍嘯天笑了笑,執著徐克興的手走上城樓,指著城上城下,熱火朝天的青壯,“這就是我募集起來的大軍,徐將軍,現在遵化已聚集了五萬青壯,無不是敢以赴死之輩,你看看,你看看!”順著龍嘯天的手指,徐克興站在高高的城樓上,依稀看見,還有絡繹不絕的人正向著這里趕來。“我敢保證,用不了幾天,我們在遵化可以聚集起十萬大軍。”
看著眼前這些手扛鋤頭,釘耙,釬擔,提著鍋蓋,甚至提著一柄菜刀就站在人群之中的青壯,徐克興一顆心完全沉了下去。
“這就是您所說的大軍?”徐克興結結巴巴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