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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項莊舞劍

  新的一月,新的開始,在此泣血求票。

  宋明帶著鄭之元的信件,已探測出航道的海圖,以及島上數百名老弱婦孺登上他的出塵號,與另兩艘千料戰船踏上返航的路途,碼頭上,元剛和他的下屬雖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出塵號帶著他們的親眷揚帆遠去。出塵號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元剛等轉過頭來,看著鄭之元,眼里除了敬畏,還有一絲隱藏起來的怒火。

  鄭之元明白這些人的心情,也知道他們對自己現在只怕是恨之入骨,但他不在乎,當這些人在定州落戶生根,過上了以前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安穩生活的信息反饋回來的時候,這些人不但不會再恨自己,反而會感謝自己給他們指了一條光明大道。現在他們恨自己又能怎樣呢,只樣在現階段他們乖乖地聽話就好,時間會解決一切,當連山島基地初具規模之后,自己甚至可以派他們中的一部分人親自到定州去看一看,親自體會一下定州的生活,到了那個時候,他們自然會死心塌地為大帥的大業而奮斗的。

  水師先遣隊這一次在風暴中損失了兩艘千料戰船,水兵減員兩百余人,而宋明等人長時間的搜尋也只找到了一百來具遺體,送走了宋明等人,為這些死去的士兵營造的墳墓也完工了,鄭之元帶著他所有的戰士,以及元剛等人,來為他的弟兄們送行。

  連山島兩座山峰相連之間,有一座天然生成的湖泊,現在,在湖泊的一邊,一排排整齊的墳瑩已挖好,刻好的墓碑整齊地碼放在一側。

  “弟兄們,一路走好,我不能拯救你們的生命,只能為你們找一個好地方下葬了。”鄭之元向著面前一排排用粗樹桿釘起來的簡易棺村,行了一個軍禮。

  隨著鄭之元行禮,千余名復州水師官兵啪的一聲立正,軍旗平放,魂兮歸來的呼喚又一次響起。看著復州水師整齊劃一的動作,現場彌漫著的莊嚴與悲傷的氣氛讓元剛等人也受到了感染,元剛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死了,能有這么一個葬禮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元剛”鄭之元沖他召召手。

  走到鄭之元身邊,元剛問道:“將軍,有什么事請吩咐”

  鄭之元搖搖頭,“上一次你襲擊我們時,也死了不少弟兄吧?”

  元剛臉色一黯,“是,將軍神武,元剛手下的弟兄死了一百多人。”

  鄭之元點點頭,“沒有他們的死,我們也不會來到連山島上,便將他們也以復州水師士兵的身份安葬吧,我在信件中已經向我家大帥稟明,他們這些人中,凡是有家屬的也按軍屬對待,如果這些死去的人中沒有親眷去定州,但還有人在島上的,也按我復州水師陣亡士兵予以撫恤。”

  元剛微微一怔,他還在擔心鄭之元要秋后算帳,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如此一來,這些人倒是去了一塊心病,當下感激地道:“將軍寬厚大量,元剛感同身受,在這里先替他們多謝了。”

  鄭之元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元剛,也許現在你心里還有些怨我,但我相信,過一段時間以后,你會感激我的,咱們不妨打開窗戶說亮話,我不管你們現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們已在一條船上是不爭的事實,要想過得很好,要想有一個好前程,我們就心要往一塊想,事要一齊出力做。我也丑話說在前頭,你不要以為我是一個心慈手軟的家伙,該硬的時候我會比誰都硬,要是在這島上有人想扯后腿,胳膊肘兒往外拐的話,可以這些人來試試我的刀利不利。”

  元剛垂道:“將軍多慮了,連山島自元剛以下,心甘情愿為將軍效勞,赴湯蹈火再所不惜。”

  “你說錯了,我們都是為大帥效力。為大帥赴湯蹈火。”

  “為將軍效力,也就是為大帥效力了”元剛笑道。

  鄭之元看了他一眼,笑道:“也罷,隨你怎么想吧,元剛,我已在信中推薦你為振武校尉,想必鄧統領和大帥都會給我這個面子,振武校尉離將軍只有一步之遙,從現在起,你和你的黑鷹號,只要盡心辦差,你的夫人,你的兒子在定州就會過得很風光。”

  鄭之元又打又拉,加上數百人質在手,很快便將連山島上一干海盜收拾得服服帖帖,再也生不起半點反抗之心,連山島上現在雖然人手不夠,不能夠大規模的興建基地,但一些基礎的工程卻是可以做的,最先動工的便是船塢和塢塞,一來是為了后續的船只有地方停靠,二來也是為了遇敵之時有險可守。除了做這些,便是整訓連山島海盜,這些人水上功夫極佳,比起復州水兵們,水上的技巧要強得多,但卻散漫慣了,要想成為一個合格的戰士卻還需要一段時間。

  就在鄭之元興建連山島基地的時候,在秦州對峙的南軍與洛陽左大營之間的戰局卻起了重大變化,胡澤全在挨了寧王一頓板子之后,卻又被委以前軍行軍總管一職,負責整訓呂小波,張偉在秦州的數萬殘軍,被擔架抬著走進呂小波余波的大營時,胡澤全所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生,一來這些軍隊中被安插了大量的南方基層軍官,能效地控制部分軍隊,二來胡澤全也算是與呂小波等共患難了,呂小波雖然被寧王一刀砍了,但胡澤全如此模樣進了大營,倒讓原先有些憤憤不平的呂小波余部心氣稍微平了一些。

  看到這一切,胡澤全方恍然大悟,為什么寧王要打自己一頓板子,讓自己如此模樣進軍營了,如果自己好端端地跑來接受呂小波的遺產,說不定這其中某些家伙就會大為不滿,從而生出事端來了。

  這一頓板子挨得值。胡澤全雖然嘴里哼哼唧唧,但心里卻著實樂開了花,自己總算是能獨立掌握一支部隊了,想到一生的心愿居然到了快年到花甲的時候在實現,遺憾之余卻也生出時不我待之心,亂世出英雄,自己雖然已老了,但也要在有生之年,做出一番事業來,青史留名也并不是奢望。如果寧王大業得成,自己今日的功勞必將蔭及子孫。

  顧不得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胡澤全就這樣歪躺在擔架上,開始號施令,經過近半個月的整訓,這支剛剛大敗過的部隊終于又重新煥了生機,面貌一新,而這個時候,寧王的后勤補給似乎也忽然慷慨起來,大批的物資運進了大營。

  胡澤全屁股剛剛能落座,便將目光瞄向了駐守臨溪鎮的蕭天賜,想打成豐,就必須先拔臨溪鎮,但怎么拔,卻需要費一番心事,象張偉那般去攻打,根本是湊不了效的,苦思冥想數日之后,胡澤全拿出了一個計劃。

  剛剛停息不久的秦州戰火重新燃起。

  胡澤全大軍直逼成豐,數萬大軍呈兵在離成豐不到十里之處,由于胡澤全兵力上的優勢過大,成豐守軍放棄了野戰,而是縮回了成豐城,準備據城而守,伺機出擊,成豐守將田豐對于自己手下的這一萬多名京師左大營的士兵的戰斗力還是相當自信的,雖然對方換了主將,但士兵卻換不了,短時間內,對方這數萬士兵在精銳程度上是不可能與自己相比的。而且自己守,對方攻,優勢更為明顯。五倍圍城,十倍攻城,胡澤全以四五萬兵力,便妄想打下成豐,那是在做夢。

  胡澤全將大軍拉到離成豐僅有十多里地,他的后勤補給線便完全暴露在了臨溪鎮蕭天賜的攻擊范圍之內,為了保護脆弱的補給線,胡澤全的輜重車隊動則便至少是二到三千人的軍隊押送物次到成豐城下的大營,已確保蕭天賜不可能偷襲成功。

  蕭天賜確實在瞄著對方的后勤線,如此甜美的果實放在他的眼前,他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偷上一嘴呢更何況,剛剛獲得大勝的蕭天賜并沒有將胡澤全放在眼里,以前的胡澤全只不是呂小波與張偉的下屬,難道比他們兩人還要高明一些么?蕭天賜這些天一直在瞄著機會,準備給胡澤全重重一擊,雖然對方每次都有兩到三千人的軍隊護送,而自己也只有三千人,但只要抓住了時機,并不是不能再打上一個大大的勝仗,更關鍵的是,打掉了對方的后勤補給,成豐城下的對方大軍必將不戰自潰,那時候田豐乘勢出擊,全殲胡澤全所部也大有可能,如果成功,則這破敵功則非自己莫屬。

  蕭天賜心癢癢的。

  而田豐在與胡澤全對峙了數天之后,看到對方始終沒有硬件攻成豐的意思,奇怪之余,猛地想起臨溪鎮的蕭天賜,頓時冷汗直流,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只怕胡澤全攻成豐是假,誘使蕭天賜從臨溪鎮打出來才是真,如果真是這樣,那可以想到,胡澤全必然已布置好了一個大大的圈套在等著蕭天賜。

  “來人,來人”田豐大叫道。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但問題是,現在成豐被胡澤全圍得跟鐵桶似的,自己的信使能突圍出去么。田豐焦慮地想著,現在已顧不那么多了,只能多派人出去,只要能突出去一個,便行了。

  他給蕭天賜的口信只有一個,“千萬千萬不想走出臨溪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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