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秀兒一聲呼叫,嚇的冰心玉心一哆嗦,玉心勸道:
“娘娘,萬萬不可,剛剛讓二奶奶一鬧,這幫奴才們都知道您和二爺的事兒了,躲都來不急呢,怎能再和他當街相見。”
冰心接著說道:
“是啊,娘娘,眾目睽睽之下,您和二爺見面,被那些有的沒的亂嚼舌頭的傳到王爺和司徒王妃那里,少不得又一頓狠罰,奴婢求您了,這兒不比從前,您已經嫁人了,不能再和二爺有瓜葛了,我們快些走吧”
冰心說完,張嘴就要喊車夫繼續趕路,被秀兒攔住,開口說道:
“就是拼著一罰,我也要讓表哥知道那個狐貍精的真面目,總不能讓她逍遙了去…”
“娘娘,王爺的女人多了去了,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情,再說,您剛受了罰,臉…”
見娘娘堅持,看著她紅腫的臉,冰心不死心地勸道,話說了一半,對上娘娘那狠絕的目光,嚇得把話咽了回去,打小跟著主子,她太了解自己的主子了,只暗暗祈禱,娘娘和二爺千萬別鬧出什么亂子來才好。
要說蕭俊怎么會出現在晉陽,原來,那日他和太子發覺對方的目的是想引太子返回北方,破壞南行計劃,首先便懷疑到燕王。
依據知秋提供的線索,蕭俊發現夢溪留下的香氣雖也是一路向北,但卻不是景橋縣,而是往江城縣方向,這更證實了他和太子的猜測。和太子商議后決定,太子繼續大張旗鼓的南行,擾亂燕王的視線,歐陽迪和他召集青竹幫相助,追蹤營救夢溪。
順著火焰花香,蕭俊一路追蹤到晉陽邊界,在路邊找到了夢溪香囊,也失去了追蹤的線索。于是分了幾路人馬,四處打探,他正帶著幾人在晉陽和平陽交界處徘徊,此刻的蕭俊可說是憂心如焚,晚一刻找的夢溪,她就多一份危險,正漫無目的地走著,蕭夏打馬追上來說道:
“二爺,您看前面,好像是燕王府的馬車。”
一聽燕王府的馬車,蕭俊眼前一亮,如果燕王府的人在晉陽,那溪兒很可能就在晉陽!
二話不說,打馬迎著燕王府的馬車走了過來,來到近前,正猶豫著怎么開口,只見馬車停了下來。
蕭俊見了,也飛身下馬,牽著韁繩立在一邊,看著馬車。
只見馬車的門被徐徐的打開,秀兒扶著冰心走了下來。
一見秀兒,蕭俊立時額頭青筋暴起,母親就死在了這個女人手里,拳頭握得咯蹦蹦直響,關節都泛起一層青白色,見二爺神色有異,蕭夏忙在一邊低聲勸道:
“二爺,燕王勢力猖獗,這兒到處都是他的眼線,二奶奶又下落不明,您千萬要忍,要以大局為重!”
想起夢溪,蕭俊深吸了一口氣,為了她,為了蕭家,他必須忍,緩緩地把韁繩遞給蕭夏,雙手抱拳冷冷地說道:
“草民拜見王妃娘娘。”
對上那深邃如黑潭般的風眸,秀兒感到一絲透骨的寒意,不覺打了個寒戰,他終不是兒時那個處處護著她的表哥了,收起滿腹的委屈,穩了穩心神說道:
“一天之內,竟然同時見到表哥和表嫂,是冤家路窄呢,還是有緣?”
一聽秀兒說見過夢溪,蕭俊電擊般一震,剛要開口詢問,對上秀兒那滿是嘲諷的眼,頓時冷靜了下來,沉吟片刻問道:
“王妃娘娘怎么會在晉陽,這是要去哪兒?”
“當然是來祝賀表嫂和燕王的婚禮的。”
秀兒特意把表嫂兩個字咬的分外的響,緊緊的盯著表哥的眼,里面卻沒有她最想看到的東西,只見表哥恍然沒聽到般,轉身便要上馬離去。
秀兒見了,頓時恨意滔天,咬著牙不死心地沖著表哥的后背說道:
“表哥想不到吧,你曾經要死要活地護著的表嫂,曾經發誓為她不納妾的表嫂,早已投入燕王的懷抱,正在晉陽的別院里和王爺卿卿我我呢,明天就是她們大婚的好日子…”
蕭俊身子一震,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起,猛飛身上馬,坐穩了身子,沖還立在那嗤笑的秀兒說道:
“王妃娘娘難到不知,夢溪早已被草民休下堂去,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王妃娘娘既然來參加婚禮,也代草民向她道賀,草民還要抓緊去南方聯合上官公子開義倉賑濟災民,少陪了。”
蕭俊說完,不理秀兒,打馬揚鞭,絕塵而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秀兒僵立在那兒…
九月初八,燕王的別院里張燈結彩,一派喜慶,奴才們腰間都系著紅襟,個個喜氣洋洋,夢溪一大早便被香萍柳兒從熱被窩里挖出,梳洗過后,喜婆給她上了濃濃的妝,伺候著穿上了粉紅牡丹宮緞吉服,戴上鳳冠,蒙上了蓋頭,端莊地坐在那等著做新嫁娘。
因為夢溪是被搶來的,沒有娘家人,婚禮并不隆重,新郎雖是個王爺,但相較于夢溪的第一次大婚,簡直是天壤之別,這讓夢溪聯想起現代的有錢人在外面包養的小三,被女方要挾,被迫偷偷地舉行的一場見不得人的婚禮…
都是在別院里,吉時一到,只用了一頂四人小轎將她從軟禁的地方抬到喜堂,雙方都沒有長輩參加,所以也沒有和蕭俊大婚時的那些繁瑣的禮俗,這讓夢溪輕松了不少。
雖然有蓋頭遮著,看不到外面,但喜堂上的冷清,讓夢溪猜到,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燕王最終還是騙了她,根本沒把大婚的消息宣揚出去,更沒邀請一個外客,這也摧毀了夢溪最后一絲希望。
拜了堂,盛妝的夢溪被送入洞房,安靜地坐在喜床上,夢溪想起七巧節的乞巧,她當真又一次穿上了喜服,雖不是正紅色,但終是另嫁他人,實現了她自嫁入蕭府就樹立的目標:
出府,嫁人!
可心里卻是一片空虛。
有些事情總是在失去以后,才知道去珍惜,此刻的夢溪亦是如此。
在徹底地失去了他以后,在披上嫁衣的這一刻,夢溪才發現她的心里已經駐進了一個他,再容不下別人,他的怒、他的寵、他的縱容、他的容顏都已深深地刻心中,她的周身已沾滿了他的味道,今生已被他套牢,逃無可逃。
想起那一年和蕭俊去凈云寺還愿,抽的那支簽:
“石藏無價玉和珍,只管他鄉外客尋,宛如持燈更覓火,不如收拾枉勞心”
凈云大師解簽時說她是在持燈找火,要她只安心地等待,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她當時還怒斥凈云大師,現在想來卻恍如隔世。被出府的執念蒙蔽了心和眼,執迷的她,不僅丟失了身邊的美玉,丟失了手里的明燈,到最后連她的心也丟了。
摸了摸袖籠中毒藥,她雖是藥神,卻從沒投毒害過人,但今天,她想親手毒死燕王,為了他和太子。一個曾愛她入骨髓,一個對她情深意重,她如能毒死燕王,恢復蕭家的世家名號,也算給他們一個回報了。只是對不起知秋了,沒替她找個好婆家,想起歐陽迪看知秋的目光中滿是異樣的情緒,不覺也放了心,歐陽迪和李度會照顧好她的。
她分別給太子和李度留了信,求太子和李度在控制瘟疫之后,分別以太子和頤春堂的名義奏請萬歲,以治理瘟疫之功,換回蕭家世家的稱號。信和最后修改的秘方,都藏在了衣服的夾層里,相信知秋能找到。
燕王生性多疑,三天來她一直找不到機會,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喝交杯酒了,任燕王再精明,也逃不過的,但她也一樣逃不過,由她陪著燕王一起死,燕王也該知足了。
她不是古人,沒有那么強烈的貞操觀,也沒有烈女不嫁二夫、從一而終的觀念,她原可以先委身從了燕王,再找機會毒死他脫身的,但此刻她明白了自己的心,便不想那么做了,她愿意為他做一次古人,從一而終!
此生,如果能夠,她只做他的女人。
撫摸著蕭俊送的那枚流云百福玉佩,眼前浮現出那孤冷桀驁的身影,她一路留下了火焰花香,卻沒有把他引來,他恨她嗎?
很想能再見他一面,今生唯一未了的心愿,便是想親口告訴他,她原來也是愛他的,只是她發現的太遲了,是在她完全失去的時候,如果早一些發現,她不會讓他一個人在那苦苦掙扎,拼著一次次的責罰,為她在蕭府打下了一片天,她會和他并肩抗爭的。
聽到洞房里寂靜無聲,夢溪伸手拽下蓋頭,她必須在燕王回來之前搞清自己的處境,把毒涂到酒杯上。
“娘娘,這蓋頭可不能亂揭,快蓋上,不吉利的,要王爺親自揭了,您這輩子才能稱心如意”
扯下蓋頭,夢溪正想仔細看看屋里的情形,冷不防立在一邊的喜娘開口說話,把個夢溪唬了一跳,才發現,地上還齊刷刷的站著香萍、柳兒和兩個喜娘,一個喜娘邊說邊已走到床邊,要把蓋頭給她重新遮上。
沒理喜娘,夢溪仔細打量起了屋子,見地上擺了一張桌子,上面擺著酒菜,夢溪眼睛一亮,起身來到桌旁,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娘娘快別亂動,快坐回床上,王爺就快回來了。”
“現在才晌午,王爺要晚上才回來…”
夢溪邊說邊拿起桌上的酒杯好奇在手里翻轉著,喜娘見了,皺皺眉,又耐心地勸道:
“娘娘,今個兒客人少,難說王爺高興了會早回來,哎呦,娘娘,您千萬別亂動,快坐回床上,這套白玉杯可是王爺最喜愛的,材料是上好的羊脂玉,一共就兩只,今個兒大喜的日子,王爺特意吩咐找出來的,娘娘快放下,弄碎了,不吉利的…”
在手里把玩了半天,夢溪將兩只杯子里里外外看了個遍,這才放下,轉臉冷冷的看著喜娘,剛要說話,只聽門外丫鬟喊道:
“王爺回來了,王爺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