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符亮的復仇

　　黑漢暴打了陳楓一頓，直到陳楓口吐血水，渾身疼的抽搐時方才助住手。

　　龍嘯卿暗討這個黑漢看似莽撞大汗，實則心細，知道不能弄死陳楓。于是上前拱手道：“在下龍嘯卿，不知道兄弟怎么稱呼？”

　　那黑漢轉身看向龍嘯卿，道：“龍公子客氣了！在下溫有才！”

　　龍嘯卿道：“原來是溫兄！剛才多些溫兄出手相助！”

　　溫有才笑道：“龍公子客氣了！我也是路見不平，這陳楓為禍廣東多年，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良家婦女，今次也是出于義憤才出手。只是，龍公子身手端的是了得，公子手下更是各個龍精虎猛，在下倒是現拙了！”

　　龍嘯卿自然跟他客氣，即便沒有溫有才出手，龍嘯卿這邊人馬也能擺平陳楓。不過人家出手幫忙，龍嘯卿自然要客氣一番。

　　龍嘯卿道了聲客氣，想起此刻老二、老三正被軍諮處和英國人為難，不敢耽擱于是道：“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別過。若是溫兄有時間，不妨到臥龍居坐坐，也好讓在下以盡地主之誼！”

　　臥龍居是龍嘯卿的住處，名字則是三個把兄弟給起的，龍嘯卿亦是厚臉皮接受了。

　　“如此，龍公子且去辦事要緊！改日某當上門拜訪！”

　　龍嘯卿點點頭，飛身上馬，拱手道了聲告辭急催馬趕去公司。符墩子緊隨其后，沖著溫有才拱拱手，接著帶人緊追龍嘯卿而去。

　　龍嘯卿走后，溫有才身后走過來一人，只聽那人喃喃的道：“這龍嘯卿文武雙全，若能為我所用，當一大臂力！”

　　溫有才看著龍嘯卿一行人絕塵而去的殘影，轉頭道：“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話分兩頭，各表一邊。

　　且說龍嘯卿帶著四弟符墩子去馬尼拉辦事，老二符大柱孔武有力唯謀略不足，老三諸葛青云性格沉穩，有他配合符大柱留守家中打理公司倒也合理。

　　本來龍嘯卿的公司有法國人罩著，加上還有符大柱帶領的團練龍家軍猛虎營從旁守衛，不說威震四方，至少也不能被人小瞧了。

　　然而，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是發生了。符亮的礦山工人暴動，苦心經營兩代的產業化為烏有。龍氏礦業公司開出優厚條件，導致瓊州府的優秀工人和青壯勞力盡數跑去給龍嘯卿打工去了，造成符亮幾個月來一直無法恢復礦山生產，欠了一屁股債的他瀕臨破產。

　　同時，龍嘯卿跟法國人達成了礦石協議，使得法國人有了充足的礦源。這樣一來，馬爾特便終止了同郭開的合作。但同時馬爾特又封堵郭開，不讓郭開把手里的礦石賣給其他人，造成郭開的礦石積壓賣不出去。而郭開急需資金運轉，最后不得不賠本賤賣給了馬爾特。這直接造成郭開損失超過兩百萬兩銀子，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家底一夜間被法國人掏走了一大半。

　　造成符亮和郭開這般下場的罪魁禍首無疑就是龍嘯卿了，因此他們二人最終走到了一起。為了報復龍嘯卿，符亮去廣東海沙幫總部請來了海沙幫幫主龐坤，而郭開出資十萬兩白銀，由海沙幫出人出力開始了對龍嘯卿的報復行動。

　　海沙幫乃廣東第一大江湖幫派，幫眾超一萬人。旗下以經營妓院和海運為主，私下以走私鴉片、私鹽賺了大錢，成為廣東最大的地下暗勢力。由于幫主龐坤和廣東將軍孚琦關系很鐵，暗地里私分贓款。因此海沙幫實際上由官府罩著，所以在廣東地界上稱王稱霸，當初和龍嘯卿一起的那些礦工們就因為害怕被海沙幫追殺而不敢造反。

　　要說這廣東將軍可了不得。廣州將軍本是清朝官職名。當時朝廷在廣東一直派駐重兵，廣州、肇慶、惠州各有總督、巡撫、提督駐守，濱江臨海還設立了邊防七鎮，即虎門、潮州、南澳、瓊州、高廉、英德和惠州碣石鎮，由總兵分防。駐廣東的清軍是綠營兵和八旗兵，康熙十九年削藩后，朝廷又加設廣州將軍一職，統領八旗官兵。廣州將軍官階與兩廣總督相同，地位卻比其更高，全省綠營兵要受廣州將軍指揮調度。

　　有此可見，廣東地區事實上的最高長官還是旗人孚琦。

　　海沙幫幫主龐坤收了郭開的銀子，加上符亮早先拜在海沙幫的堂口也算是自己人。如今符亮和郭開求他幫忙對付龍嘯卿，龐坤想都沒想就應承下了。

　　龍嘯卿走后第三天，龐坤就撥給符亮五百人，讓他去昌化尋龍嘯卿找回場子。

　　活動一下身骨就是五百人，不得不佩服海沙幫的實力。

　　符亮再回來時，身板也直了，底氣也漲了，連昌化縣令陳靖都不得不給他七分面子。

　　聽說符亮要對付龍嘯卿，陳靖當時就傻眼了。之前法國人就曾經警告過陳靖，稱龍嘯卿是馬爾特先生的朋友，不得難為他。如今符亮帶了海沙幫的人過來找龍嘯卿的麻煩，這陳靖不好交代。但陳靖亦不敢得罪符亮背后的龐坤，更不敢得罪廣東將軍孚琦，兩難之下陳靖不得不選擇中立。

　　官府不插手，符亮更加得意。然而，很快符亮便頭疼了，因為龍嘯卿成功的申請了地方團練使。八所村擁有五百人的團練武裝，而且已經裝配上了先進武器。

　　符亮心有忌憚，因為他手中雖有五百人，但是用的都是大刀片子，豈能跟槍炮對抗？

　　不過，符亮也有他的聰明。得知龍嘯卿不在家，于是他便思計先算計龍嘯卿的兩個兄弟諸葛青云和符大柱，打算先砍掉龍嘯卿的左膀右臂，再對付龍嘯卿本人。

　　他得知龍嘯卿從法國人那里購置了軍火，按照規矩龍嘯卿的團練想要購置軍火必須要得到軍諮處的批準，否則等同圖謀造反。眼下各省革命烈火高漲，給龍嘯卿扣個革命黨的帽子卻是好主意。

　　于是符亮便借著海沙幫的名義，從廣東軍諮處借調了幾個官員和一隊憲兵，又打著孚琦將軍的旗號將英國駐廣州領事亞當斯請來共同對付龍嘯卿的團練。

　　但是，由于龍嘯卿從一開始就是幕后操作，團練使的申請名單上署名是符大柱，軍諮處問責只能找符大柱。

　　由于龍嘯卿組建的百靈鳥情報中隊已經開始運作，當朝廷軍諮處的官兵趕來八所村時，符大柱和諸葛青云已經得到了消息。

　　符大柱和諸葛青云二人頓時慌了神兒，他們不知道該怎么跟官府打交道。好在龍嘯卿走之前提及過，一旦事出突然無法應對便采取拖字訣。于是符大柱經諸葛青云建議，將猛虎營的武器裝備盡數藏到天網開鑿的地下密道里，并嚴格約束猛虎營戰士們不得提及軍火事情。

　　軍諮處的官兵過來調查盤問時，見猛虎營上下除了法制軍服外并無軍火，一時間無法給猛虎營定罪。不過，符亮一口咬定猛虎營有私購軍火，軍諮處的官員賣他面子，扣押符大柱和一干猛虎營頭目進行調查。

　　符亮雖然沒有直接找到搗毀猛虎營的證據，但是他的目的卻是達到了。猛虎營沒有了武器和頭目，豈能跟符亮帶來的五百海沙幫弟子對抗？

　　這樣，符亮也壯起膽子來給龍氏礦業公司搗亂。

　　他先派人混入龍氏礦業公司的工地里上工，然后制造事端，進而挑唆其他工人鬧事。諸葛青云得知后即刻派人調查，但還未調查清楚符亮便找上門來。

　　符亮帶著瓊州府其他礦山的礦主們一起過來鬧事，聲稱諸葛青云胡亂抬高工人工錢，造成其他礦山工人大量曠工逃到龍氏礦業公司非法打工。這違反了朝廷的法規，屬于用工惡意競爭。符亮帶來的英國駐粵領事亞當斯作為顧問，當面責令要求諸葛青云立即停止違規雇工，并且責令龍氏礦業公司停業整頓。

　　諸葛青云畢竟年輕，突然間掌控如此龐大的公司根本力不從心。被符亮一嚇唬，再被英國人一恐嚇，加上符大柱等猛虎營兄弟被扣押調查，使得他這個年輕的小伙子頓時亂了方寸。

　　符亮和亞當斯二人自然就是欺負諸葛青云年輕沒有經驗，當下符亮把他派入公司的手下們一并叫了出來。當著諸葛青云的面，符亮拿出了一打子雇工契約，正是混入公司工作的那些人的。接著，這些符亮的手下們頓時誣陷諸葛青云，聲稱是諸葛青云重金賄賂他們，邀請他們到公司工作的。

　　被符亮的手下們反咬一口，諸葛青云頓時慌了神兒，從來沒有任何應對經驗的他心中明知對方故意陷害他，但卻無從反駁。

　　“來呀！把諸葛青云一干人等帶回衙門調查！”

　　官差正要上前帶走諸葛青云，忽然大廳內有人喝道：“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