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還價
令王浩無比郁悶的是，此刻的田甜，根本沒有看自己，只是盯著周老，等待著周老的回答。
此時，這一樓大廳內的學生，注意力幾乎都在周老身上。
這些學生都在等著周老說出這株老金桂病入膏肓的真正原因。不過，在這些學生看來，聶云之前的猜測顯然是無稽之談。正如王浩所說的那樣，周老這樣的人，會不知道怎么對桂花澆水么？
的確，養桂的新手，桂花死亡，很多都是澆水澆死的。
但是周老到底不是新手了，這株老金桂也不是剛養的，而是周老在家養了幾年，又搬到學院這邊半年，怎么可能會澆水不慎出問題？
此刻這些學生，都在等著周老出言否定聶云的猜測！
讓這個狂妄的家伙知道，栽培花木盆景，不是從網上看到點兒資料就能行的，親身實踐出來的經驗，才是最重要的！
“小伙子，你說的不錯！”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周老聽到之前聶云說出這株老金桂出毛病的原因，眼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過，最終緩緩點了點頭，承認聶云猜測無誤。
周老這一番話出口，在場的所有學生，都是目瞪口呆，包括田甜，臉上也是顯現出了一絲經驗。雖然聶云是自己的小叔叔，但是在聶云和作為花卉盆景界權威的周老之間，田甜還是偏向于相信周老的。而現在聶云居然一口道出了這盆老金桂生病的原因，還得到了周老的承認，顯然也說明，聶云在桂花上，的確有不小的造詣。
而其他的那些學生，此刻除了震驚，就剩下不可置信了！
那王浩臉漲的通紅，尷尬的幾乎想找條地縫鉆進去。好在此刻那些學生注意力都在周老身上，想聽周老具體的解釋，倒是沒人注意到王浩。
“說起來，也是我沒照顧好這盆老金桂！”
周老輕嘆一聲，略微清了下嗓子，娓娓道來。
“兩個多月前，我去豫南省參加一個盆景論壇會，在那邊耽擱了一段時間。這株老金桂，我讓手底下一個博士生幫忙照看著。誰想到那小子忙著趕一個課題，沒怎么顧上這盆老金桂，偶爾澆水，也只澆半截，沒有澆透。這老金桂葉子就有些干枯。”
“等到他發覺出了問題，連忙多澆水，先前我怕這花盆漏水不好打掃，堵了盆底的孔洞，結果盆里積了水，這老金桂也爛了根，等我回來，就成了這般光景…”
周老說著，輕輕搖頭，臉上顯現出了極度惋惜之色。
“說起來也怨我，若是我在豫南那時，打電話回來提醒下，也不至于出現這種狀況…”
桂花一怕澆半截水，二怕積水，偏偏這株老金桂這兩樣都占了，折騰了兩個月，變成這副樣子，也是正常。
老金桂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周老就算埋怨手底下的那個博士生，也是于事無補了。沒有法子，周老只能讓兩個學生幫忙把這盆老金桂搬回自己在農業大學校區內的一個小院里，希望自己精心護理之下，還能有一線生機。
“周老也不需要太過自責，或許是這株老金桂，命數之中有此一劫！”
聶云表情淡然，并沒有因為看出這株老金桂的病因就沾沾自喜。
自己剛才，也是使用靈木瞳，看到這株老金桂根部吸收靈氣效率極低，知道這老金桂有爛根現象，這才猜出是澆水原因導致的問題。如果單論經驗的話，聶云別說是和周老了，就是和一些養了三兩年桂花的桂花愛好者相比，都要相差一些。
“不過，先前我既然說自己有把握治療這株老金桂，就不是隨口亂說。只要周老愿意割愛，我必竭盡全力，保它不死！”
聶云正色說道。
周圍那些學生看了聶云一眼，雖然沒再開口說什么，但是顯然還對聶云有所懷疑。
能一眼看出這株老金桂的病因，頂多能說明聶云經驗豐富，但要說聶云比周老更有把握治好這株老金桂，這些農學院學生自然還是不大相信。
“小伙子，我周明陽說話算數，你既然說出了這株老金桂的病因，我自然會將它轉讓給你。小伙子，你開個價吧！”
周老決然說道，不過看他表情，顯然也還是不大信任聶云。
聶云對此毫不介意，自己到底年輕，經驗淺。在今天之前，甚至就沒有接觸過花卉盆景界，在這個圈子里也沒什么名聲，周老不相信自己，也很正常。
要讓周老對自己刮目相看，單憑之前動動嘴皮子說一說，還遠遠不夠，必須要靠實際的表現。如果自己真能讓這株老金桂起死回生的話，不用說，周老那個時候自然會服氣！
而現在，聶云首先是要拿下這株老金桂。
毫不客氣的，聶云說出了一個價格。
500的價格，在花鳥市場上，也能買到一株不錯的桂花盆景了，當然了，也只限于“不錯”上，算不上精品，甚至連上品都算不上，只能是凡品，難登大雅之堂。
這株老金桂，若是健康的時候，價值絕對在三十萬以上，乃至是更高，但是現在這株老金桂畢竟病入膏肓，價值十不存一，聶云出價500，也不算少了。
聽到聶云的這個報價，周老緩緩搖了搖頭。
“小伙子，我這株老金桂，是八年前從南方買來的。買的時候價格就到了五萬，本來它是地栽的，我把它放到花盆里精心培育，能在北方生存下來，都殊為不易。你開出這個價，才是它原價的百分之一，未免太少了吧？”周老看著聶云，不徐不緩的說道。
八年前的五萬塊，在當時絕對算得上是高價了，加上這株老金桂從地栽變成盆栽，又在周老悉心呵護下，逐漸適應了北方氣候。這種情況下，價格翻上幾倍十幾倍，都很正常。
此刻的周老，倒也不是想要拿高價嚇退聶云。
主要是，聶云能對這株老金桂出到什么價，代表著聶云對這株老金桂重視程度。
如果一個白菜價買回這株老金桂，聶云會不會悉心照料它，讓它起死回生，就不好說了。
而高價買回去的話，聶云肯定會重視這株老金桂，會盡力將其挽救回來。錢多錢少，周老不在乎，周老在乎的，是這株盆景本身，不想讓這樣的精品輕易死掉！
“如果是健康的植株的話，別說五萬，就是五十萬，它也值這個價。不過…周老，這到底是一盆病株，風險太大。換做別人，怕是五百都未必會要！”
聶云輕輕撫摸著這老金桂的一片枯黃的葉子，口中說道。
“小伙子，這是病株不錯，但若是你能將其救活，那可就賺了大便宜。這樣吧，五千塊，花你搬走！”周老說了一個價。
“五千塊，太貴！”
聶云搖了搖頭。
自己雖然夸下了海口，但是到底能不能救活這株老金桂，也是個未知數，這樣高的價格，風險已經不小了。
“周老，就算我有把握救活這株老金桂，但是救活之后，它是什么樣子，還未可知。若是死掉一兩條老根，或是一兩個分叉，這株老金桂恐怕就算不上精品了。價值也要大大降低。五千塊，到底太高！”聶云說道。
這株老金桂之所以能成為精品，和其龍爪根、三叉枝關系極大。
即便能勉強救活，也不能保證每條根莖都能存活，死掉一兩條根，壞掉一兩個叉，也很正常。而壞掉一條根，“龍爪”就要缺一根指頭，整株盆景的價值怕就要跌上十幾倍！
“三千塊，不能再少了，如何？”周老也知道聶云說的有理，主動降了兩千。
周圍那些農學院學生，都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周老和聶云討價還價。此時的周老，根本就不像是一位教授，反倒是一個花鳥市場上擺攤賣盆景的老大爺一般。
花鳥古玩這些東西，講求個興趣，不管買了什么樣的東西，自己高興就好。所以一般來說，即便講價，也有個限度，不會傷了和氣，讓賣家和買家都不高興。
通常來說，買家壓價可以，但要說出個理由。你能指出東西的缺陷，證明它不值這個價，人家賣方也是心服口服！
聽到周老將這株老金桂的價格定在了三千上，聶云長長吐出一口氣。
略帶惋惜的，聶云搖了搖頭。
這樣的價格，已經超出了聶云的的心理價位上限了，如果周老執意咬定這個價格的話，聶云甚至準備放棄了！
“周老，說實話，三千塊，也不算貴，我現在手里，就有三千現金！”聶云直視周老，毫不隱瞞的說道。
“哦？”
周老“哦”了一聲，等待聶云的下文。
“不過，這三千塊錢，是我帶來給我侄女的生活費，我侄女家里比較困難，學費都是助學貸款，生活費也都是平常勤工儉學積攢下來的。我雖家境也不算好，但也理應幫襯一把。周老你這株老金桂，我只出一千，若是周老不肯割愛，那只能說我與這株老金桂無緣了！”聶云看了一眼身邊的田甜，毅然向周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