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村
初秋，午后的陽光，照射在山村一座普通的小院中，透過略顯高大的桂樹，映在院子里的一條青石子小路之上。
聶云站在院落之中，呆呆的望著斑駁的樹影。
不遠處山林之中的鳥鳴之聲，清晰入耳…
一切，恍如隔世一般！
聶云記憶之中，自己好像有十幾年沒有踏足到這個小院之中了，不是十五年就是十六年。總之那個時候，聶云還沒有上小學，在鄉下爺爺家生活。而這個小院，正是聶云記憶之中的爺爺家的那座小院。
而從上小學一年級開始，聶云就被遠在省城的父母接到了身邊，再沒有回來過，哪怕爺爺去世的時候，聶云也因為學業耽擱沒能回來一趟。一直到現在，聶云二十二歲大學畢業，怕是真有十五六年的光景了！
“如果不是該死的公務員考試，恐怕我一輩子也未必會回來一趟吧。就算是回來，也頂多是看兩眼，給爺爺掃掃墓…”
雙手插在褲袋里，聶云自嘲一笑。
當年考大學的時候，聶云不知道是哪根神經出了錯，居然報考了一個“城市園林”專業，四年大學下來，因為專業雞肋，那些高科技公司是進不去了，擺在聶云面前貌似就只有一條康莊大道——考公務員。
然而，聶云接連考了三次，都是一個結果，筆試通過，面試不過！
這倒不是聶云的面試表現太差，主要是那些公務員職位，通常都是只招收三兩人，競爭本來就已經夠激烈了，加上再有幾個關系戶，像是聶云這樣的沒門路的考生，考上的幾率就微乎其微了。
聶云的父親當年雖然是村子走出的第一個大學生，但這些年在省城摸爬滾打，也不過是勉強立足罷了。
父母都是普通職工，沒什么關系門路，聶云想跨入公務員門檻，難上加難！
一連幾次的不成功，讓聶云有些心灰意冷。聶父看聶云情緒有些低落，干脆便打發聶云回農村老家一趟，祭拜一下爺爺，同時住兩個月，修養修養。
這才有了聶云重回爺爺家這座小院的這幅場景…
站在小院之中，聶云四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小院。
和自己記憶中的那座小院幾乎沒有多少不同，爺爺家只有三間青石砌成的正屋，院落也不算大，寬度只有七八米，長度也不過是十來米，總共百十平房的樣子。小院之中一條石子路，從正屋門口通向大門口，院子里還有間小西屋，做廚房用。院子東面則是種著一棵三米多高的桂樹，樹冠直徑也在兩米往上，是銀桂品種，此時臨近農歷八月，桂樹上已有點點白花，芳香怡人。
爺爺喜歡桂花，聶云記憶中倒是有這個印象。
聽父親說，早年爺爺家還有幾盆珍品桂花盆景，根型蒼古，樹冠蔥郁，品種也好。只可惜的是，十年動亂那會兒，這些桂花盆景全部被砸了個精光…
“如果爺爺當年的盆景能保存住那么一兩盆，恐怕我現在也不至于那么落魄吧！”
想到這兒，聶云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由苦笑一聲。
這幾年，人民生活水平普遍提高，花鳥古玩這些東西大大興起，一些幾十年的珍品老樁盆景，往往都能賣到幾十萬乃至上百萬人民幣的高價，堪比國寶級別的古玩字畫了。
聶云料想，如果當年爺爺的那些珍品桂花盆景留到現在，估計也值這個數！
聶云的這番想法，若是落到那些玩花鳥的行家耳朵里，肯定要罵聶云庸俗，不解風情，眼里只剩下錢了。
不過現實如此，聶云也沒有法子！
聶云還清晰的記得，剛畢業那會兒，自己和女友李曉麗去見她父母，李母就拐彎抹角的提醒聶云，在省城沒有一套三居室過百平的房子，休想繼續和女友好下去！
聶云的父母不過是普通職工，老家又都是農村的，工作這些年根本沒有攢下多少錢，聶云上學、聶云爺爺生病，都花去了不少。現今省城的房價又被炒到了一個離譜的程度，要給聶云在市區購買一套房子，怕是連首付都付不起。
原本指望聶云考上了公務員，女友母親態度會緩和一點兒。
卻想不到聶云屢戰屢敗，無一成功…
畢業后的這幾個月，女友去了省城一家公司上班，聶云則是“失業”在家，互相之間的聯系不知不覺少了一些，兩人大學時如膠似漆的感情，似乎也被殘酷的現實沖淡了不少…
這種情況下，才讓聶云有了先前的那種想法。
“只可惜，我對花木盆景這些東西，也是一知半解，否則的話，搞搞花木盆景培植，倒也是不錯的一條發展途徑…”
聶云心中暗道。
花鳥古玩，花鳥古玩，“花鳥”和“古玩”常常被聯系在一起，這其中的門道，絕對不少。聶云雖然從小跟著爺爺耳濡目染，接觸一些盆景知識，大學的又學的城市園林，但在花木盆景方面，也只能算是一個門外漢。
畢竟，小時候的那些“知識”，太過久遠了，大學里學的，又是純理論的東西…
“算了，不想這些了。在老家休養兩個月，潛心學習，年后再考幾次吧！”
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聶云心中暗道。
聶云老家所在的這個村子，名叫馬家屯，背靠著連綿的大山。村里人多數姓馬，也有一些別的姓氏，像是聶云家的“聶”姓，就是獨一份。
馬家屯雖然是山村，但位置并不算偏僻，離著縣城也不過是三四十里的路程，離著鎮上更是只有十里之遙。聶云從省城坐了四個小時的車到縣城，又坐了通往鎮上的小巴，在離著馬家屯最近的一個路口下車，步行了半個小時，才到了村里。
進村的時候，聶云碰到了幾個大嬸大娘，十幾年沒回來，聶云對這些大嬸大娘也都不怎么認識。
好在有個大嬸認出了和聶父八分相似的聶云，還關切的問了聶云兩句。
現在回到老宅，已經是過了午后，聶云將旅行袋放到老宅炕上，便走到了小院子里。心中一番感慨之后，不知不覺中，自己也有些餓了。
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了，早過了飯時。
雖然老家里也有鍋碗炊具，但是鐵鍋幾年不用，早就銹透了氣，山村燒的也是木柴，整個家里都沒半捆木柴，也沒法生火做飯。
看來，自己只能吃點自己旅行袋里的帶的餅干什么的充饑了。
聶云心中正想著，突然大門口“吱呀”一聲響，小院的槐木大門已經被推開，只見一個扎著辮子的長發女孩探進來半個身子，向里面張望。
這個女孩大約只有十八九歲的模樣，皮膚并不是山里姑娘那邊的黝黑，反而十分的白皙。和聶云小麥色的皮膚比起來，倒顯得聶云更像是山里人了。瓜子臉，眉毛彎彎，一對大眼睛撲閃撲閃，充滿了靈氣，嘴巴輕輕抿著，粉紅色的臉頰上顯出兩個小酒窩，神色之間還帶了一絲的好奇。
好一個秀氣妹子！
看到這個女孩的同時，聶云不禁心中一蕩，饒是聶云十多年城市生活，見慣了各式各樣的美女，但在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還是禁不住心中贊嘆。
這個女孩是誰，跑到這邊做什么？聶云對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家門口的女孩有些好奇。
“聶…聶叔叔？”
而不等聶云發問，這個女孩子看到聶云的同時，卻是先怯生生的問了一句。
女孩聲音輕柔，好似是山中清泉一般。問了聶云一句，不等聶云回答，自己俏臉先有些紅了，不過這女孩卻還是毅然走進了聶云這座小院之中。
這女孩上身一件花格子襯衣，下身白色長褲，不知道是襯衣不合身還是別的原因，胸前的兩顆紐扣幾乎都要被撐開。配合著這女孩清純無比的面孔，直讓聶云有股子流鼻血的沖動。
不過，聽到剛才這個女孩子叫自己“聶叔叔”，卻是讓聶云有股子吐血的沖動，被一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女孩子叫叔叔，聶云總歸還是不怎么習慣。
“你是？”
帶著疑惑，聶云向這個女孩問道。
“聶叔叔，我是隔壁…隔壁大妮兒…”女孩有些靦腆，說不出幾句話，就紅著臉低下了腦袋，下巴幾乎都要埋到了胸前的偉岸之中。
“大妮兒？”聽到這個女孩的自我介紹，聶云腦海中靈光閃現，幾乎脫口而出，“你是田家大妮兒？”
對于自己童年，聶云為數不多的記憶，除了爺爺家的幾盆桂花盆景之外，還有就是爺爺家隔壁住著的田老伯了！
對田老伯的記憶，主要還是田老伯兩個孫女——比自己小兩歲的大妮兒，和比自己小三歲的二妮兒。兩個丫頭比自己小不了幾歲，但是按照輩分，自己管她們爺爺叫田老伯，她們卻要叫自己叔叔。小的時候在爺爺家，聶云身后就一直跟著這兩個小跟屁蟲，整天“小叔叔”“小叔叔”的叫自己。
聶云卻是想不到，當初流著鼻涕跟在自己后面的妮子，竟然出落成了這樣的一個美女！
隱約聶云記起，前幾次父母回老家給爺爺掃墓，曾經提到過大妮兒二妮兒，說是自己剛回省城沒幾年，大妮二妮的父親外出做建筑工，出事去世了，兩個女孩的母親改了嫁，只留下兩女跟爺爺相依為命。最近這兩年田老伯身體越來越差，大妮田甄輟了學，二妮田甜還依舊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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