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拜拜,祝你們在中國玩得開心一點!”
在北京首都機場的候機大廳里,楊誠笑著跟面前的這一群德國游客告別。
“也預祝你率領凱澤斯勞滕,在德甲聯賽有一個美妙的旅程,楊!”德國游客們也對楊誠十分尊敬,尤其是剛才楊誠還幫著他們做了半個多小時的臨時翻譯。
楊誠微微一笑,等到這群游客們都離開之后,他才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身后是機場的地勤人員,全都一臉欣羨和感激,因為剛才如果不是楊誠解圍的話,恐怕他們都要出糗了。
“他是誰啊?好像很有名的樣子,那幫德國人全部認識他!”
“他是華人嗎?不是都說德國人排外嗎?怎么一個個對他那么敬重?”
“他長得挺帥的,又年輕又有才華,還會一口流利的外語,簡直就是理想中的白馬王子!”
楊誠自然是不知道自己附近那些女地勤們在竊竊私語,他收拾完了行李后,突然不知道該走哪一個方向了,于是就決定過去問問。
“呃…...請問,我想轉機南下…”楊誠生怕對方擺出架子,說話特地帶著一點麻煩人家的歉意。
哪知道對方還沒聽完,當即點頭道:“噢,轉機啊,我帶你去吧!”
這一下楊誠反倒愣住了,他還以為自己不小心碰到春運車站外的黃牛黨了。
不過這個女地勤倒是很熱情,帶著楊誠很快就辦理好了所有的手續,然后才戀戀不舍的離開,留下楊誠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他覺得,應該是自己剛才做了一件好事,對方報答自己!
距離轉機還有30分鐘,楊誠就到機場外面打了一通長途電話。
他自己手中也有一個手機,是最新款式的歐洲貨,但是在國內卻用不上,所以只能去公共電話那邊打。
雖然俱樂部都在放假,但是沃納梅爾策卻沒有這么好命,他剛剛就任副主席,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去做,其中就包括楊誠交代的幾樁轉會。
一樁是帕維爾庫卡,這名29歲捷克中鋒曾經差點當上了德甲最佳射手,而且還是捷克國家隊的主力前鋒,只是在楊誠上任后,更為信賴馬紹爾,提拔范尼,使得帕維爾庫卡機會不多,但他依然在德乙聯賽打進了8粒進球。
如今有多支德甲球隊對帕維爾庫卡都很看好,其中就以德乙升班馬紐倫堡和德甲勁旅斯圖加特最為熱情,尤其是前者,雖然是本賽季德乙聯賽的升班馬,但卻志在沖甲,所以大肆揮霍招兵買馬。
但是誰都看得出來,這種球隊想要吸引一線球星是很難的,所以只能專門挖掘這種有實力,但卻處境較為糟糕的球員,因此他們看上了本賽季德乙冠軍凱澤斯勞滕隊中不受楊誠待見的捷克前鋒帕維爾庫卡。
楊誠從輔助系統里的轉會評估里,得知紐倫堡最高可以為帕維爾庫卡提出150萬美元的報價,而斯圖加特只肯出100萬美元,因為后者是為了購入一名替補,出價自然不可能高。
至于引進球員方面,楊誠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他早就在離開德國之前,就制定了一份轉會名單給沃納梅爾策去操作,甚至于他還給每一名球員都圈定了轉會上限,示意梅爾策,絕對不能超過這個上限,免得當了冤大頭。
“我已經到北京了,你通知一下之前預約的那個首都電視臺記者葉文,就說我趕著南下,改天抽時間再讓他做一個專訪!”楊誠說出了自己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葉文是國內最大的媒體首都電視臺的知名記者,之前楊誠在德國執教凱澤斯勞滕勇奪優勝者杯的事情,在國外傳得沸沸揚揚,國內多少也聽到一些風聲。
中國留學生揚威德國足壇,這樣的事例在國內可是前所未有的,如今的國足甚至連海外留洋的球員都沒有,更別說是去海外執教,并取得輝煌成就了,于是首都電視臺就決定制作一個專門介紹楊誠的節目,并委派葉文前去做專訪。
但是楊誠現在心急著要回家,只能暫時擱置了!
梅爾策那邊自然是滿口答應,畢竟這對凱澤斯勞滕和楊誠來說,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只不過一通電話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因此他也滿不在乎,而是詢問起一些其他的事情來,例如楊誠之前提出的要對俱樂部訓練場一些硬件設施進行改善等等。
如今的楊誠已經是凱澤斯勞滕名副其實的競技一把手,俱樂部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是跟競技扯上關系的,都經由他的手來運作,自然也包括訓練場和球場。
公共電話的后面排著隊,聽到楊誠用流利的德語在講電話,一個個都只能在后面干著急,幸好首都的人都比較有素質,倒也不至于有人抗議。
掛了電話之后,楊誠滿是歉意的朝著身后等候的人揮了揮手,然后趕緊返回機場,搭乘南下廈門的飛機。
從廈門到晉江,全路段都只能搭乘走國道的班車,至于后來那一條號稱是打通了海西任督二脈的福廈高速公路,目前還在緊張的興建當中。
國道的路況很糟糕,沿途都可以看到滿是拉送大宗貨物到廈門火車站和港口托運的貨車,使得整條國道的交通狀況很不理想,坑坑洼洼、修修補補,但都無濟于事。
楊誠已經很久沒有搭乘過國內的班車了,雖然沿途顛簸,但他卻別有一番熟悉的滋味,心頭上又滿是將要回到家里的期待和忐忑,思緒更是早已飛到了那一座遙遠的山村。
班車就只能走到縣道路口,從這里走到楊誠的家鄉還有3公里左右的山路。
下了公交車,站在路口,往遠處那一條早已行走得殘舊不堪的破石土路看去,只能看到茂密的樹林,如果他的記憶沒錯的話,這里應該是再過幾年就要進行大開發了。
“到時候,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鋤頭,開始走進工廠了!”楊誠苦笑著邁開步伐。
前世的1997年,楊誠每個禮拜都要在這條路上走一個來回,因為他要去上中學,可是這一次感覺卻很不一樣,同樣是1997年,如今的他卻已經是一個25歲的年輕小伙子了。
家里的父母親…還好嗎?
楊誠簡直恨不得趕緊插上翅膀,飛回家里去。
沿途的風景都十分熟悉,畢竟他走了好多年的路,一草一木都刻在他的腦海里。
來到村口,就可以看到道路兩旁各有一家磚廠,兩條高高豎起的煙囪正冒著煙,如今的晉江還不興什么污染,再過幾年重視了,磚廠也就跟著倒閉了。
“喂,小伙子,找誰呢?”看到楊誠直愣愣的看著左側磚廠的門口,磚廠的承包商老板沙叔正好走出來,雖然磚廠所有權是村里的,但他承包了好多年,后來開發后,磚廠甚至都被他便宜盤下來了。
“我找我媽!”沙叔人不錯的,楊誠對他印象很好。
“你媽?”沙叔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磚窯,回過頭來,仔細的打量著穿著一身筆挺休閑服的楊誠,雖然他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不過直覺告訴他,是名牌,因為他看到城里人都穿成這模樣。
“誰是你媽?”
楊誠笑著說出自己的名字。
“你是好姐的兒子?”沙叔大吃一驚,一臉的不敢相信,“你真的是她兒子?你不是出國去就沒再回來了嗎?”
說著,沙叔還想要象小時候那樣,走上前去拍楊誠的肩膀,但卻又發現自己的手很臟,但是楊誠的衣服卻很干凈,只能探到一半,訕訕的縮回來。
楊誠立即笑著伸出手去,緊緊的抓著沙叔的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沙叔尷尬的呵呵一笑,村里很多人都說,好姐家的兒子瞞著父母親自己跑出國去了,結果一去就是6年,所有人都說他在國外落魄不堪,沒有臉再回來了,否則的話,為什么會扔下父母親不管呢?
沙叔還想要問一下楊誠的情況,但卻被他催促著,只能跑到磚窯外面,朝窯里喊了幾聲好姐,沒多久就看到楊媽滿臉磚灰的從窯里走出來,遠遠的就看到沙叔指著楊誠跟她在說些什么,然后楊媽就三步并作兩步的跑過來。
“阿誠?”楊媽剛看到楊誠就忍不住失聲痛哭喊道,然后看到面前這個衣裝筆挺的帥氣青年,她自己都有點懷疑,面前的這一個是不是自己那個就知道讀書,就只會著迷于那個叫做足球的游戲玩意的兒子!
“媽!”楊誠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母親,前世他在讀大學的時候,母親也是這個年紀,只是當時她是在工廠上班,如今時代改變了,她就在沙叔的磚廠上班。
楊誠一下子抱住了母親,眼淚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媽,我回來了!”
“阿誠,你總算是回來了!”母親痛哭不已。
久別重逢的母子倆見面,那情景就連身后磚廠的工人們見了,一個個都跟著流淚。
都是鄉里鄉親的,所有人都知道好姐夫妻倆就楊誠一個兒子,可是在讀大學的時候卻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跑國外去了,然后一去不回,就是偶爾才打一兩通電話回來,如今看到他們母子倆重逢了,他們也都跟著高興。
“對了,別碰我了,我身上臟,別弄壞了你的衣服!”母親突然想到了什么,掙脫了自己的兒子,還使勁的在他的身上拍著,生怕弄臟了衣服。
“沒事,媽,弄臟了再買!”楊誠心中一疼,趕緊抓住自己母親的手。
“走吧,媽,咱們回家!”說完,拉著母親的手就要走。
哪知道母親卻沒跟著,“你先回去,你爸在家呢,你去和他說會話,我…”母親看了看身后的磚窯,不用多說,一定是顧慮自己在上班。
楊誠走回來,用力的攬了一下自己的母親,抓著她的手,覺得特別粗糙,都是干活磨的,眼淚差點又奪眶涌出來,“別做了,媽,以后你和爸都不用做事了!”
“不做事,哪來的錢?家里的房子舊了,得修,你今年也25歲了,該給你找個老婆了,還有…”
“媽!”楊誠打斷了自己的母親的話,“我賺到錢了,你們不用做事了!”
楊媽一聽,頓時滿臉驚喜,但很快又搖頭道:“還是不行,你賺了一點錢該存著娶老婆用!”
楊誠看到母親這樣,當即也拿她沒辦法,直接找到了不遠處的磚廠老板沙叔,“不好意思啊,沙叔,從明天開始,我媽不會再來上班了!”
沙叔愣了一下,接著一臉驚訝狀,但很快就明白了,“楊誠,你…你發達了?”
楊誠不置可否的一笑,轉身走向自己的母親。
“誒,好姐,你這個月的工錢…”沙叔喊道。
楊誠揮了揮手,“不用了,沙叔,你把我媽的工錢拿出來,買點東西,請廠里的叔叔阿姨們吃了吧!”然后倆母子就離開了磚廠。
從磚廠進村,沒多久就來到了一座單層樓的石頭砌成的房子,那就是楊誠的家了。
楊誠的爸爸是開拖拉機送貨的,平日里都是早出晚歸的,可是今天卻難得在家,楊誠原本還覺得奇怪,可是當他看到自己的父親時,頓時都明白了。
“爸,你的手怎么啦?”楊誠關心問道。
楊父搖了搖頭,“沒事,裝貨的時候被吊機的把手給拐了,幸好沒弄斷手筋!”
被自己離家多年的兒子捧著手關心,楊父滿眶都是眼淚,差點沒當著兒子的面哭出來。
楊誠也是使勁的眨著眼睛,拼命的不讓自己哭,過了一小會才點頭道:“那…我明天陪你去廈門檢查一下,你這樣隨便用草藥包扎不行,那里的大醫院比較正規,檢查清楚好點!”
楊父哈哈一笑,搖頭道:“別麻煩了,一點點小傷,死不了的,況且去一趟廈門又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錢!”
“錢無所謂的!”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嘛,什么都比較大手筆一點,但是真的不用!”楊父笑著婉拒了楊誠的好意,他還是對自己的兒子不大放心,畢竟一個人出去外面闖蕩了這么多年沒回來,他也相信了別人說的那些話,估計自己的兒子在外面是落魄了。
“阿誠啊,這一次你能夠回來,我和你媽就放心了,其他的事情都無所謂,不要緊了,只要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有錢沒錢都不重要了!”
剛剛在廚房里忙著準備晚飯的楊媽也走了出來,點頭道:“是啊,阿誠,你爸說得對,這次回來就別走了,我今晚就到你二叔家里,去給你二叔打個電話,通知他一聲說你回來了,順便讓他給你張羅一份工作,就留在咱們這里做事!”
楊誠苦笑著連連搖頭,“對了,媽,你順便跟二叔說,我明天帶爸到市區去檢查他的手!”
既然不去廈門,那就去市里看看,也好放心一些。
看到兒子固執,好姐夫婦倆也就隨他了。
當天晚上,一聽說楊誠回來,村里的人頓時一個個都圍上了他們家,都想要看看這個傳聞中,村里的第一個大學生,第一個出國的人到底都從國外帶回來了什么。
結果很叫人失望的是,楊誠兩手空空,尤其是等他回到家后,洗了澡,換上了以前的衣服,除了那一張看起來比較帥氣的臉之外,全身上下看不出有任何一丁點值錢的玩意。
“我姑姑就在香港,每一次回來都帶了一大堆東西,有一次還給我帶來一臺電視機,可是你瞧瞧,楊誠什么都沒帶回來,還穿成這樣,這哪像是發達了的人啊?”
“就是,八成就是在外面落魄不堪,回來村里擺闊氣來了!”
“他那衣服八成是別人嫌舊扔了的破爛貨色,上一次我去廈門,就看到一個大富豪就穿這一種牌子的,人家說一套要一兩千,就連洗都不能用手搓,可是你看看,好姐使勁用手搓,楊誠一點都不心疼,這八成是不用錢,揀來的!”
村里人就是喜歡七嘴八舌瞎操心,楊誠在德國的這兩年里,除了幾個朋友外,很少見到這種熱鬧的場面,如今回到家里,好不容易看到一次,心里也覺得好笑,但卻沒有什么生氣的念頭。
境界不同了嘛!對吧?
可是楊誠的不抗辯,在村里和父母親眼里看來,這就是一種默認,不過楊誠父母親倒還好點,只要楊誠回來了,那什么事情都無所謂了。
村里人都比較早睡,鬧了大概三個小時,到了晚上9點多,大家伙兒都各自回家睡覺去了,楊誠就陪著父親在家里的院子前面閑聊著,后來洗碗衣服收拾完家務的母親也加入了其中。
也許是生怕楊誠尷尬,所以他們決口不提賺錢的事情,而是說起了這幾年村里的變化,例如誰誰誰娶了老婆,誰誰誰建了房子之類的。
楊誠對這些都沒有興趣,他在想著,明天到市里一定要找機會問問,看把自己的父母親接到德國去,到底需要辦理什么手續。
不過他也有點擔心,畢竟那里人生地不熟的,父母親別說德語了,就連中文都不會說,去了那里該怎么生活?而且他們兩老一輩子都生活在家鄉,離鄉背井的,怕是不喜歡!
一家三口各懷心思,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到了半夜,才各自回房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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