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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蕓芳暈厥

  已到了六月,承香閣前面的池塘里,開滿了荷花。或白,或粉紅。夕菡尤愛這些可人的如少女起舞般美麗的花朵。傍晚時分,夕陽照著池塘里的荷花,說不出的美艷。夕菡站在池塘邊看了好久,落日的余暉也灑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后仿佛披了一層金屬般的光澤,就這么呆呆的看著,似乎總也不覺得厭煩。

  “小姐,”汀芷跑了過來,手里捧著滿滿的黃燦燦的東西,“小姐,枇杷園里的枇杷結了,我采來給小姐嘗嘗。”

  “枇杷?先拿去洗了再吃吧。”微風起了,荷花搖晃起來,水面也蕩起層層漣漪,只是被滿池的荷葉遮蓋住了。隨著風起,夕菡漸漸有些咳嗽。

  “娘娘進屋吧,外面起風了。”夕菡回頭看,卻是個不認識的宮女。

  “你是誰?汀蘭呢?”

  “回娘娘話,奴婢叫四兒,汀蘭姑娘往昭媛殿送藥去了,因汀芷姑娘出去玩兒,所以讓奴婢陪著娘娘。”四兒爽朗的回答道。

  夕菡笑了笑,這丫頭看上去雖小,但一點也不扭捏,想必在宮里也待過一段時間,遂問道:“你倒是會說話,原來是哪個宮里的?我怎么沒見過你?”

  “回娘娘,奴婢原是惠太妃那邊兒的,娘娘進宮之后,太妃就讓奴婢過來伺候娘娘了。娘娘平日從不讓旁人近您身邊,只讓汀蘭汀芷兩位姑娘伺候,自然就沒見過了。”

  “原來如此,”夕菡微一點頭,“姐姐的好意,你以后就留在近前吧。”

  四兒忙拜謝:“謝娘娘。”于是便扶著夕菡回宮去。

  用過晚膳,汀芷剝了枇杷給夕菡吃,夕菡吃著雖略有些酸,但也還好吃。汀芷吃了一個直嚷酸,汀蘭笑罵道:“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去偷果子吃,牙酸倒了才好呢!”

  汀芷分辨道:“我這哪兒是偷的,我可是正大光明摘來的,再說了,我是為了自己嗎?我這不是為了咱小姐嗎?”

  眾人便都笑了起來,四兒也跟著笑。汀芷指著她說:“你覺得稀奇不成?”

  四兒笑道:“卻是稀奇,從沒見過主仆到想姐妹似的。”

  汀蘭笑了笑,汀芷道:“你跟了我們小姐,是你的福氣,你日后便知道,小姐對我們,就如親姐妹一般呢!”

  四兒忙道:“那果真是奴婢的福緣了。”

  夕菡笑了笑,說道:“誰真心待我,我自然也會真心待她,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我最怕一片真心換來的卻是假意,到時候傷了我的心不止,還讓我對別人也存了戒心。”

  四兒跪下磕頭道:“奴婢對娘娘,絕對是真心的!”

  夕菡讓汀芷扶她起來,笑道:“我就是這么一說,你不要多心。”

  “奴婢不敢多心,但奴婢既然認了娘娘是主子,奴婢打心眼兒里真心對待娘娘。”四兒認真的說。

  眾人見她這樣較真,都笑她實誠。然后又命人打水進來,夕菡沐浴。

  夕菡正在浴桶里出神,忽聽外面有嘈雜之聲,便喚道:“汀蘭,出什么事兒了?”

  汀蘭慌慌的走了進來,輕聲而急促的說道:“剛聽見說,范才人沐浴時暈了過去,險些嗆水而死。”

  夕菡一驚,道:“那現在怎樣了?”

  汀蘭搖頭:“還不知道。”

  “快,更衣,我去看看。”

  汀蘭忙拿了毛巾擦身,四兒拿了衣服候著,汀芷叫人準備出去。

  夕菡等人到達玉棠宮時,宮內早已聚集了黑壓壓的人,宮外也停了皇上的龍輦。那些妃嬪臉上,或焦急,或悲傷,或幸災樂禍。眾人見沈妃來,都站在兩旁讓開一跳道路,夕菡徑直走進內室,只見蕭豫和葉素婉在蕓芳床邊,另兩名太醫也在。

  “怎么樣了?”夕菡焦急的問道。

  蕭豫見是她,上前說道:“你怎么來了?回頭你再病了。”

  夕菡顧不得和他說客氣話:“我來看看姐姐怎么樣,太醫怎么說?”

  太醫沒說話,皇后卻說道:“平日都不怎么見沈妃,倒是看不出來沈妃對范才人很關心呢。”

  夕菡皺眉,冷冷道:“都是自家姐妹,皇后見外了。太醫呢?”

  太醫跪在地上,不敢說話。蕭豫冷漠的說道:“娘娘問你們,你們就如實回答。”

  “是。”太醫惶恐的說著,“才人大概是憂思過度,引致身體疲乏無力,加上熱水蒸汽的熏染,導致暈厥,遂…嗆水…”

  “大概?”沈妃冷冷的盯著地上的人,“太醫院辦事都是這樣的嗎?不是大概,就是可能?才人怎么會憂思過度?”

  “這…”沒有人回答,范蕓芳可謂圣眷正濃,理應春光滿面才是,到底從哪里來的憂思呢?

  皇后冷笑一聲,說道:“什么憂思?我看她是承寵太盛,無福消受罷了。”

  “住口!”蕭豫厭惡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溫和的對夕菡說,“先不要追究原因了,蕓芳現在沒有危險,只需要靜養就是。”

  夕菡緩緩看他一眼,說道:“既然如此,這里甚多宮人在此,會打擾姐姐修養,臣妾也不便久留。”她屈膝行禮,并不理會別人的目光,轉身走了。

  蕭豫下令所有妃嬪各自回宮,皇后也回了自己的寢宮。玉棠宮只剩下了蕭豫和幾個宮女太監,他悄悄把王春招到身邊,低低的說了兩個字:“徹查!”王春領命。

  蕭豫不笨,他當然也知道后宮中爭寵之事,自己只顧著心疼夕菡,卻不想讓別人對蕓芳鉆了空子,真是大大的不該,但最近都在忙著對付葉家一事,后宮中事,也未加理會。如今只能讓王春徹查此事,查出來固然好,若查不出來,也只能如此。

  這一夜,宮中的人大概都沒有安穩的就寢。這是新帝登基以來,后宮第一次出現斗爭的端倪,宮斗,也因此而拉開序幕。

  第二天,下朝之后,沈相來到承香閣。他好久沒有見到夕菡了,他甚至還帶來夕菡最愛吃的荷葉糕,一直放在袖子里,等待著皇上宣布退潮。

  他看著冷清的承香閣,心里很不是滋味,難道女兒在后宮并不受寵嗎?聽說皇上已經很久沒有來了,如果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得不到幸福,那么自己在朝堂上為皇家賣力,是為了什么呢?

  “父親。”沈妃含笑著迎了出來。

  “老臣參見…”沈相猶豫著正準備跪下。

  “父親不要!”夕菡忍受不了沈相的那一跪,這樣她會更痛恨皇宮,她沖過去攔住沈相,“如果父親今日給女兒下跪了,那么今后女兒都不會再見父親。”

  “這…好,”沈相知道女兒的脾氣,況且這里也沒有外人,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啊,雖然已經成為皇帝的妃子。可是,對一個女兒下跪已經夠了,不要再對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也行這樣的跪禮。

  “父親來看我嗎?好香的味道。”夕菡抓起沈相的衣袖,從里面拿出荷葉糕來。“父親就這樣一直藏著嗎?那些大臣豈不是暗地流口水?”

  “呵呵…”沈相爽朗的笑了起來,“那些大臣大概誰也想不到吧?只是我真是愚鈍,這宮里什么都有,別提區區的荷葉糕了。”

  夕菡吃了一口,笑道:“很好吃呢,是在府后面的小巷子買的嗎?外面的東西好像都比宮里的可口。”

  沈相愛憐的看著她,接過汀蘭遞來的茶,其實哪里是食物的好壞,只是宮墻內外的心境不一樣罷了。他緩緩坐下,說道:“聽說昨晚宮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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