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南行

　　夕菡回府后，果然平安無事，沈夫人見她無恙，連忙燒香拜佛，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沈瑞昱不多時也回了府，夫人見他回來的這么早，正奇怪呢。沈老爺問道：“宮中來傳夕菡了嗎？”沈夫人說是，沈老爺撫須道：“難怪皇上今日下朝這么早。”

　　“這就奇怪了，老爺，皇上下朝早和夕菡進宮一事有何關系？難道皇上知道菡兒進宮的事？”沈夫人問道。

　　“皇上自然不知道菡兒進宮，但是夕月已經知道，她怕皇后對菡兒不利，使人告訴早朝的皇帝，說皇后娘娘抱恙在身，皇上便提早下朝回去探望皇后了。”

　　“原來如此，想不到皇上對那…婦人倒是體貼的很。”

　　“哼，紅顏禍水。”沈老爺瞪著眼睛說道。過了一會兒又說：“等瑜兒過了六七，菡兒該往江南去了，這陣子幸苦你了，到時候你略微打點一下就好，不必過于繁瑣。”

　　“老爺說哪里的話，份內的事而已，何況菡兒出行，比什么都重要，人手方面要比以往增加嗎？”

　　“不必了，每次派去的人總會受傷，不能因為保護咱們的孩子，就讓別人的孩子去冒險。”沈老爺皺眉道。

　　“可是老爺…”沈夫人還想說什么，但是沈老爺擺擺手，不讓她說下去，自己去了書房。

　　夕菡每年大暑都在江南度過，因其二姐夕顏嫁與江南首富趙家，所以也算方便。

　　夕菡與何先生在湖中小筑里焚香撫琴，夕菡撒了一把香灰在爐中。蓋上蓋子，立刻香氣四溢。何寒衣輕撫瑤琴，婉轉動聽。

　　“先生所料不差，慕容玨果然是懷疑我的病情，現在她可以放心了，我只有一年的壽命，威脅不到她了。”夕菡微笑著說。

　　“那可未必，你沒有死在她面前，她是不會放下心來的，這些年對她來說，可真是煎熬呀。”何寒衣也微笑著說。

　　“那…先生不是說你研制出一種假死之藥嗎？不如現在就讓我服下，免了她的后患。”

　　“這怎么行？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用這一招的，你現在就想離家過逍遙的日子了嗎？”

　　“是啊，只要能和先生在一起，不管是離是去，是生是死，我都愿意。”

　　“小孩子話。”何寒衣一臉笑意，琴聲轉而高亢。

　　順德二十四年五月初六，慕容瑜六七。

　　剛過了大嫂的六七，夕菡就準備遠行了，這次他們索性連以往跟著保護她的人也不帶了，丫鬟只帶了汀蘭汀芷，隨從也只有莫白莫羽跟著，另外一個車夫。就這樣，夕菡和先生便一起上路，趕往江南避暑。

　　莫白莫羽一前一后騎著馬，何寒衣騎馬在馬車旁邊，夕菡和汀蘭汀芷坐在馬車里，不急不緩的走著，只要一到江寧府，便有趙家的人來接。

　　趕了幾天的路程，路上雖不太平，但總算有驚無險。不過，夕菡此時才知道，自己的命在皇后的眼中，好歹也值個十萬兩黃金。可惜這賞金是送不出去了，她不知道何寒衣不僅醫術高超，劍法上的修為更是了得，還有莫白莫羽，更兼夕菡自己也練了一身好武藝。

　　將近中午時，夕菡等人總算到了江寧府，早有趙家的人前來迎接了。中午在一家酒樓用過飯后，又走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分才到趙府。夕顏早在門口張望，看到為首的何先生，這才舒了口氣。

　　“姐姐…”夕菡和夕顏抱在一起，分隔數月，再見之時，免不得熱淚盈眶。

　　“這次路上還算平安嗎？怎么就你們幾個來了？府里沒派人護送嗎？爹娘怎么放心的下？你的身子怎樣？趕了這么久的路，一定累了。”夕顏一下就問了這么多問題，夕菡哭笑不得的一一回答了。

　　“你看我，也不請你進去，來，妹妹，咱門快進屋吧。你姐夫已經命人把你的房間收拾出來了，他這會兒有事在外面，待會兒晚上回來，咱們為你接風。”夕顏連忙引著夕菡進屋。

　　“姐姐，我每次來你們都要這么客氣，可別再勞師動眾的了，不然我明年哪兒敢來？我不過是來避暑，你們到弄的像我來避難的。”夕菡開玩笑道。

　　“我看也不差，可不就是來避難的嗎？來，先洗把臉，房間好幾天前就整理好了，你的一應事物也都預備好了的。客氣話咱們姐妹也就不說了，哦對了，這里都是你常吃的藥，看我這妹子，一年下來藥不離身的，何先生也沒說你什么時候好？”夕顏看著菡兒，滿臉的愛意疼惜。

　　“怕是好不了的，只不過是熬日子。”夕菡一笑，淡淡說道。

　　“你又胡說，”夕顏拉著她的手，“往年何先生不在的時候，那些大夫都說你只能活到五六歲，可是何先生一來，又活到現在十四歲了，我看你還要活到六十四，七十四歲呢。”

　　“呵呵…姐姐才是胡說呢，要活那么久做什么？到時候若你們都在，我就活著，你們要是不在了，我活著有什么意思？”

　　“我是要活的，大姐也是，還有大哥，二哥，就像我們小時候那樣，大家都疼你，愛你。”夕顏眼中又沁出淚花來。

　　夕菡微笑著點點頭，眼中晶瑩。

　　“妹妹來啦？恕我瑣事纏身，沒有迎接妹妹，身子還好吧？”這時進來一位體態健壯的男人，三十多歲，他不像那些富商那樣過分臃腫，自有一股富庶之態。

　　“是姐夫回來了，多謝掛念，我的身體還好，”夕菡微笑著欠身。

　　“回來的正好，我這就去吩咐廚房準備晚飯。”夕顏站起來準備喚人來。

　　“我已經吩咐過了，你就在這里陪著妹妹說說話，我去整理一下帳簿。”

　　“好，”夕顏答應了，仍坐下和夕菡說話。

　　晚飯自然是十分豐富的，夕菡看著姐姐姐夫如此恩愛，心里也十分高興。她的這位姐夫非比常人，不僅家財萬貫，智謀過人，而且十分專情。和夕顏成親至今，雖然夕顏仍無所出，但是并沒有另結新歡，反而更加體貼。

　　晚飯過后，眾人又聊了一會兒，廚房熬好了藥端來，夕菡吃了便被夕顏催促著回房，已經預備好了熱水，夕菡準備舒舒服服的洗一個澡之后睡覺。

　　汀蘭汀芷在外屋睡，夕菡一人在里面洗澡。她輕輕的拍打著水面，自己的胸脯又長大了，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覺得練劍比以前束縛多了，她想用布條綁住，但是幾次都被發現了，汀蘭汀芷勸她，沈夫人開導她，最后被何先生訓了之后她才不敢再綁住。

　　她自幼病著，家人都對她很是寵愛，她雖有時行事乖張，但本性不壞。有時十分任性起來，家人勸她是毫無用處的，更兼父母哥哥都依著她，所以便更加的倔強，只有何寒衣能令她心服口服。沈府中人對何先生也非常敬佩，所以一直留他在府中給夕菡治病，也教夕菡琴棋書畫，但夕菡旁的似乎不太通，在劍法上到很有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