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爭使眾個南歐小小國變得千窗百孔,同時也使各種物脊墊。從服裝到食物,從油料到武器,無一不短缺,即使是為共和政府服務的國際志愿作戰人員,也無法得到足夠的物資配給。
空軍部隊情況稍好一些,但是也好不了多少,趙啟文雖然是“格格巫戰斗機大隊。的大隊長,軍銜中校,但是即使以他目前的軍階和地位,也不能保證整個部隊的物資供給,表現在日常生活上,就是食物的單調,今天的午餐就是幾片帶著焦糊味的黑面包,再加上那半條同樣烤焦了的腔鰓魚。
現在,趙啟文中校的牙齒縫里還殘留著濃重的焦糊味,再加上那杯味道也不怎么樣的咖啡,以及那本已經快翻爛了的法文雜志,這午餐之后的休閑時光確實也單調乏味。
手里的那本法文雜志翻了一遍,趙啟文抬起頭,望了眼不遠處的那幾架正在接受地勤人員維護保養的戰斗機,然后再仰起頭,望了眼天空。
天仍然陰沉沉的,看不到一絲陽光,風依舊在肆虐,將那些蒙在飛機發動機上的帆布吹得一抖一抖,屋檐下那些掛著的各國鋼盔也依舊在風中搖曳,相互碰撞著,發出沉悶的“砰砰”聲,同樣單調而乏味。
趙啟文將那本法文雜志擱在了茶幾上。并將那只貪吃的花貓抱了起來,放在沙發的扶手上,撫摩著它的毛,這時,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從屋后傳來,片刻之后,一輛法國造轎車就沖到了屋檐前,并猛的剎住了車。
車門打開,一名身穿西班牙空軍軍裝、戴著少校軍銜的軍官跳下汽車,而且與趙啟文一樣,也是東方面孔。并且在下了車之后,就用中國標準國語沖著趙啟文喊了一聲。
“中校,快來著啊,這車里都是好東西,好東西”。
“哈!就知道,你不會空手而回。”
趙啟文將那只花貓擱回了沙發,然后幾步跨了過去,沖著那名少校喊了一聲。
少校拉開后瘦車門,指著那后座七摞起來的那幾口沉甸甸的木箱,說道:“這些都是罐頭,菠蘿罐頭、插子罐頭、桃子罐頭、櫻桃罐頭,都是剛剛從巴斯克運過來的小好不容易才弄到手。”
“今晚的聚餐倒是讓人期待了。”
趙啟文笑了笑,用標準的法語嚷嚷一句,然后吹了聲口哨,并與少校一起動手,將這些裝滿罐頭的木箱從車上卸下來,就擺在屋檐下,摞了起來。
忙完了罐頭搬運工作之后,那名空軍少校又從汽車前座拿了一架德國造照相機,遞給趙啟文,指著那照相機的鏡頭,說道:“卡帕說,你原來的那個照相機鏡頭已經完全損壞,不能修復,新鏡頭沒有,只能將就著給你換一個。舊鏡頭,等以后他從報社領到了新照相機,就把他手里的那架德國照相機借給你使用 “卡帕今天回馬德里了?。
趙啟文接過照相機,一邊擺弄,一邊詢問。
“是的,今天上午才從科爾多瓦回到馬德里,科爾多瓦已經守不住了,叛軍已經將城市完全包圍起來了,再不走的話,會被困在城里的,卡帕的立場很難保證他不被叛軍驅逐,即使他是一名新聞工作者,也不能保證自己的絕對安全,所以還是盡快回馬德里,將他拍攝的那些前線照片送回報社。對了,聽卡帕說,叛軍前天又對南部的一些忠于共和政府的城市進行空襲,狂轟濫炸,市民傷亡慘重,他問我們,為什么不能主動出擊,在南部戰場空域進行游獵?我告訴他,不是我們不想去,是有人下達了命令,禁止我們離開馬德里上空。”
“現在叛軍已經從兩個方向包抄馬德里,我們空軍實力不足只能重點保衛馬德里,畢竟馬德里才是政治中心,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馬德里一旦陷落,共和派就大勢已去。”趙啟文搖了搖頭,然后將那架照相機擱回了茶幾上,從軍裝口袋里摸出一封電報抄稿,交給那名少校。
“這是才才接到的電報,你毒子拍來的。
你看看吧,她又在催促你回巴黎了,你要是再不回去,她可要自己回國了少校急忙將那封電報抄稿看了一遍,嘆了口氣,說道:“婦道人家,什么也不懂。不理她,不理她“你還是回去看一看吧,你跟我不同。你是有家有業的人,再說,你在西班牙戰場也呆了差不多半年了,就憑你這份閱歷,就可以把那幫眼高過頂的上司給比下去了,我再走走關系,你回國之后,就可以直接恢復現役身份,繼續在中國空軍里服役了 趙啟文看了少校一眼,勸了幾句,對方雖然與他并肩作戰半年時間,可是確實也不清楚他的背景,其實趙啟文說的“走走關系”。就是走他老爹趙北的關系,打算寫封信,請他老爹將這位少校由預備役轉入現役,此人當年是跟上司打架才被勒令轉入預備役的,其實不是多大個事,只是當年黎元洪政府忽視國防建設,才使軍隊里的顧廢風氣大漲,這幾年中樞政府加強軍備建設,軍隊的風氣就迅速扭轉了。
本來,趙”入山是打算在軍備建設中出份力的,可是他卻沒想到,吧%心北護犢心態太重,始終不愿讓他重新回到戰斗部隊里去,而且借口他不聽命令,將他調去油料倉庫擔任保管員,趙啟文也正是因此,才一怒之下打了報告進了預備役,然后不辭而別,到了西班牙戰場,他到這里打仗,倒不全是賭氣,主要原因還是他喜歡冒險,喜歡戰斗,更愿意自由自在的追求自己的事業,如果現在中國跟外國打仗的話,那么,趙啟文恐怕會堅決留在國內,而不是到這異國他鄉做什么,“志愿戰斗人員 用趙啟文上級的話說,他是一個好戰士,但是這個。“好戰士。的評語顯然不被趙北接受,在父親眼里,兒子永遠都是需要保護的,哪怕他已經成年。
“隊長,你這是什么話?當初空軍俱樂部召集志愿人員赴西班牙作戰,我是自愿報名的,沒有任何人強迫我來西班牙,我到這里打仗,也不是為了返回部隊,而是為了榮譽和自由而戰。我們在這里,是在保衛西班牙的共和和憲政事業,就像當年我們保衛中國的共和和憲政事業一樣。”
少校笑了笑,搖了搖頭,然后將那封電報抄稿小心翼翼的裝進了貼身的口袋。
趙啟文苦笑著說道:,“西班牙的共和政府現在倒不太像個憲政政府,蘇聯的影響越來越重,而且政府內部的無政府主義傾向也在損害著共和政府的形象,去街上看看吧,看看那些暴尸街頭的“第五縱隊…還有那些被挖出來的神職人員的棺材,以及那些被子彈打得千窗百孔的教堂屋頂吧,這都是無政府主義分子和左翼激進分子的“杰作”他們好象一點也沒察覺到,他們的這些行為起到了為淵驅魚的作用,西班牙是一個保守人士眾多的國家,在這樣一個國家,搞這種激進行動。無疑是將自己孤立起來,西班牙共和政府甚至不知道他們該怎么去團結國民,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來再多的“國際縱隊,戰士,也是于事無補的,敵人正變得越來越強大。而共和政府則變得越來越虛弱。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這就是現在的這個西班牙內戰戰場上的局勢。所以,少校先生,西班牙內戰打到現在,已經不是什么共和、憲政的問題了,而是一場建立在仇恨基礎之上的廝殺,正變得越來越像是一場宗教戰爭了,這場戰爭,正在逐漸失去正義與非正義的邊界,就像我老爹經常說過的那樣,以后,只有勝利者才能書寫這場內戰的歷史,而戰敗者將被徹底遺忘小甚至可能在史書上被人評價得狼狽不堪。”
趙啟文嘆了口氣,雖然他依舊認為自己是在正義的一邊,但是同時,他也對目前城里正在發生的一些事情感到困惑。
“隊長,你對你老爹到是非常崇拜,不知他是做什么的?”
少校很好奇,這個問題,他很只就想問個究竟了,現在,他終于問了出來。
“他,是個軍人,同時,也是個政容,很有才能,也很有野心,時刻都想把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趙啟文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談,只是淡淡的說了幾句,這也是他對他父親的簡單評價。
少校也沒追問,從軍裝口袋里摸出一份最新的電訊抄稿,交給趙啟文。
“這是剛才在通訊社抄寫的最新電訊,上頭有關于中國與英國交涉的報道,很詳細,你不是一直在關心中國會不會在遠東與英國發生戰爭么?這份電訊可以告訴你,至少目前,戰爭的危機已經暫時解除了,英國政府已經正式宣布將就香港的歸還問題與中國中樞政府進行談判,英國政府既然這么表態,澳門問題也很快就能得到和平解決“英國要歸還香港了么?倒是讓人驚訝 趙啟文非常驚訝,“中英香港紛爭”的經過他是了解的,也曾經聽他父親說起過這個紛爭背后的戰略,不過他確實沒想到,英國居然選擇了退讓,接受了中國中樞政府提出的要求,那就是立即交還香港的主權。
英國寧愿交還香港,也不愿繼續使香港充當一個關稅壁壘上的缺口角色,這說明了什么?是否說明,英國政府決心進一步加強關稅壁壘?而中國中樞政府居然也就此就坡下驢,沒再發起咄咄逼人的攻勢,這又說明了什么?是否說明,中國還未做好全面戰爭的準備呢?或者,美國在這件國際紛爭中扮演了一個仲裁者的角色?
匆匆看完電訊抄稿,趙啟文百思不得其解,他了解他父親的戰略的梗概,但是卻不了解這個戰略的細節,自然也就不能領悟其中的輕重緩急。
世事如棋,站在棋盤中間,自然是不能看到全局了,現在,趙啟文似乎有些理解父親的謹慎了,西班牙內戰已經用事實證明了一個真理:無論計劃如何周詳,一旦把計劃變為行動,那么就不要指望事情完全按照計劃,發展,因為這個世界是復雜的,人性也是復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