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炎和熊成幕蹬著自行車,從鬧北一路趕到黃浦,等麗代不川警察局前,卻現那里已是戒備森嚴,門前不僅站著百余名全副武裝的警察,而且還有部分荷槍實彈的國防軍官兵,路障也架了起來,在距離警察局大門很遠的地方,章太炎和熊成基就被警察攔了下來。
好在領隊的警官認識章太炎,盤問了幾句之后,就將他們兩人放了過去,章太炎和熊成基走進警察局大樓,徑直奔向局長辦公室但是到了地方一看,房門緊鎖,似乎無人在辦公室里辦公。
章太炎拉住一名走過跟前的警察,問了一聲。
“你們吳局長現在何處?。
那警察不知道章太炎是什么來歷,但是既然對方能在這個時候走進警察局到處吆喝,只怕也是有來頭的人,于是不敢不答。
“吳局長上午已經辭職了,剛才收拾完東西后就走了。”
“吳局長辭職了?現在這警察局里誰主持?”章太炎追問。
“當然是新局長了警察回答。“新局長是鄲”章太炎又問。
警察抬起手向章太炎身后一指,說道:“那位就是本市新任警察局長了 章太炎和熊成基回頭一望,已看清那迎面走來的幾名警官,走在最前頭那人的警銜最高,應該就是新任警察局長,而且此人,章太炎和熊成基都是認識的。
“馮玉祥”。
“馮玉祥,你什么時候到上海的?”
熊成基和章太炎都是一愣,那位新上任的警察局馮局長也是一愣,顯然他們都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對方。
“兩位這個時候到警察局來,有什么事情么?”
馮玉祥很快反應過來,支走那些部下,領著兩人走進局長辦公室,里頭亂糟糟的,沙也不知去向小只好站著說話。
“你把錢玄同和吳承仕給我交出來”。
章太炎也不客氣,直接向馮玉祥要人。
“錢玄同?吳承仕?他們是什么人?你的朋友?”馮玉祥問道。
“我的學生,也是本地著名大學的教投。他們今天上午開著一輛借來的卡車去招商局碼頭那邊接人,結果路上叫你的人給抓了,現在就關在你的警察局拘押所里。你馬上把人給我放了”。
章太炎理直氣壯的叫馮玉祥放人,倒是熊成基比較冷靜,建議先讓馮玉祥叫人查一查,因為從馮玉祥的表現來看,他顯然不清楚那兩人為什么被抓。
馮玉祥叫來一名警官,吩咐他去問一問,趁著那警官去搖電話的工夫,他與章太炎和熊成基閑聊幾句,這才得知,熊成基此次歸國是來協助國民同盟進行總統競選的。
“馮局長,你是什么時候到上海的?你不是在內務部么?。
熊成基問道,雖然身在南洋,但是經常與國內的朋友通信,到是也了解一些官場上的形勢,馮玉祥的舅舅就是內務總長6建章,有這樣一層關系在,馮玉祥在內務部也混得相當不錯,相比之下,到上海擔任警察局長,到是有些,“屈才了。
“是市長請我過來協助他維持本地治安的。原任吳局長辦事不是很利索,市長請內務部派員過來指導工作,我前天過來,本來不打算奪權的,但是怎奈吳局長氣不過,一氣之下遞交了辭呈,偏偏現在本地出現緊急事件,警察局不能沒人坐鎮,于是我就被市長任命為新的警察局長,只是代理,等忙完了眼前的這件事,還是要另外任命一位本人警官接任局長的,我畢竟是內務部的人。”馮玉祥解釋道。
“緊急事件?不就是市民在市政府門前示威么?這是法律規定的權力,只要不生暴力沖突,你們警察就無權干涉。”章太炎心頭的怒氣還沒消,借機譏諷了幾句。
“先不說示威之前有沒有向警察局備案,光說暴辦沖突,這種示威,不生暴力沖突是不可能的。章先生,這幾年里,我在全國各地處理過類似的事件不下百起,每一次事件,起頭是和平的,可是到了后來,往往就是拳打腳踢了。其實想想就明白了,現在人人心頭都憋著火氣呢,國民怨憤,政府無奈,所以,無論如何,這必要的防備措施也是必須的,此次市民示威,提出過分要求,市長已決心毫不妥協,拼著不連任了,也要將此次事件彈壓下去,所以,這幾天里,如果沒有要緊的事情,你們哪里都不要去,還是呆在家里比較安全。”
馮玉祥一番話,讓章太炎和熊成基都非常驚訝,兩人確實沒有想到,事情的展居然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過是民眾要求降低稅率而已,政府做些妥協難道不應該么?。熊成基說道。
“若只是降低地方稅率倒也簡單了,可是你們不知道的凡示威,有此人提出了取消選舉權與財產權掛鉤的要求,一不取得普選權,不僅男人要普選權,女人也要普選權,這不是造反是什么?”
“井么?要求普選權?,小 章太炎和熊成基又是一驚,不由面面相覷,這才明白為什么警察局如臨大敵了。
“這是好事啊!英國女性現在不也擁有選舉權了么?”熊成基反應過來之后,就是一聲大贊。
“味根,你想得太簡單了。現在眼看就要總統大選,這個時候有人提出普選權這個問題,那就是別有用心的,別說國民同盟不樂意,就是國會多數派聯合陣線也不會同意的。”
馮玉祥沒有把話說透,不過其中的意思章太炎和熊成基到是能夠明白,無論是聯合陣線還是國民同盟,都是闊佬俱樂部,尤其是國民同盟,基本上其主要成員都是實業界大亨,像章太炎這樣的文化人倒是少數,聯合陣線比國民同盟所代表的階層更廣泛一些,但是窮人黨員也沒有幾個。
“有古怪,有古怪 章太炎突然嘆了口氣,說道:“我還奇怪呢,怎么突然之間,本地百姓如此關心起政治來了,現在想想,只怕當真是有人從中挑唆。”
“誰?”
馮玉祥和熊成基急忙追問,但是章太炎卻將頭搖了搖,說道:“不知道,不知道啊 幾人正琢磨時,那名去搖電話的警官已匆匆趕回辦公室,站在馮玉小祥身邊耳語幾句。
馮玉祥支走那名警官,對章太炎說道:“我已派人問清楚了。錢玄同和吳承仕現在確實關在拘押所里,他們駕駛機動車試圖強行在交通管制地區闖關,因而被警方扣押,現在正關押在黃浦拘押所,不過罪名不重,可以保釋。我知會法官批個條子,你們拿著條子去拘押所領人吧。”
章太炎和熊成基也不想在警察局久留。拿了馮玉祥從法官那里弄來的批條,迅離開警察局,趕去拘押所,交了保釋金,將錢玄同和吳承仕保釋出來,然后再向馮玉祥借了輛警車,將那兩輛自行車裝上車,一同趕回遠東時聞報報館。
等章太炎和熊成基趕回報館的時候,門房趕來告之,有客來訪,是來拜會章太炎的,不是別人,正是《先鋒日報的總編詹大悲,他是從北京趕到上海的,而且一到火車站,就直奔章太炎寓所,得知他在報館之后,便匆匆趕來拜訪。
章太炎與詹大悲是同行,雖說同行是冤家,但是他們卻是朋友,經常書信來往,而且當年章太炎做過聯合陣線的黨魁,而《先鋒日報又是聯合陣線的喉舌,因此,兩人不僅是忘年交,而且也是上下級,每年詹大悲總是要來拜訪章太炎幾次,每次過來也不會空著手,不是帶些讓。貨,就是帶些土特產,千里送鵝毛,禮輕仁義重,倒是有那么點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這次趕來拜訪章太炎,詹大悲也不是空著手來的,除了給章太炎帶來一包北方魚干之外,還給章太炎帶來一張請柬。這張請束是趙北委托詹大悲專程給章太炎送過來的,請章太炎到北京西山去做客,趙北要擺壽宴。
“做壽?趙振華的生日不是在后半年吧?”熊成基問道。
詹大悲說道:,“不是趙振華自己過生日,是他給他老丈人做壽,今年是他老丈人七十大壽,當然要擺場宴,就在他的西山別墅,屆時,赴會的人都是社會上的頭面人物,既有實業家,也有當年跟趙振華一起出生入死的革命同志,就連馮國樟、段棋瑞那幫北洋中人也都接到了帖子,要去跟趙振華“一笑泯恩仇”
“哼!民不聊生的時候,還擺什么壽宴?我不去。”
章太炎搖了搖頭,堅決不肯去西山赴宴。
“太炎先生,別意氣用事。我知道,你對趙振華一向有偏見,而且你們之間也確實有過節,不過既然他現在主動請你去赴宴,伸笑臉人,你便去一趟又如何呢?順便到北京與國民同盟北方支部聯系聯系,大家也好當面磋商磋商總統大選時南北配合的問題見章太炎有些固執,詹大悲只好勸說幾句“我對趙振華不是“偏見”而是“警惕”我擔心他此次擺壽宴是別有用心,請客是假,串聯是真,只怕,他又準備在政壇復起了,現在國內亂相紛呈,國際上也不太平。這個時候,正是狂人野心膨脹之時,我們不可不防啊 章太炎一番話講出來,讓在座的幾人都是神色一變,熊成基、錢玄同、吳承仕,這幾人心中何嘗不是如此想?但是只有章太炎敢把話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