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皇后要見自己做什么?陳元的心中有些不太明白,試探姓地問了蕭蘇里一句:“蕭大人,皇后娘娘叫我去有什么事情么?可不可以提前透露一下?”
蕭蘇里搖頭:“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跟我去就是了。”
陳元想了一下,反正怎么都要去了,到時候隨機應變就是了。當下應道:“好,那等我換上件得體的衣服。”
去見皇后么,不管怎么樣是耶律縷伶她媽,不能太隨便很了。再說自己還打算有機會和耶律縷伶在皇宮來上那么一次,自然要打扮一下的。
陳元換上一件青布長衫,打扮了一會,可是臉上的淤青讓他始終無法恢復先前的俊俏面貌,看看勉強算不是很嚇人了,也就跟著蕭蘇里上了馬車,兩個人一起去皇宮了。
這是陳元第一次見到蕭韃里。如果不是蕭蘇里做介紹,他根本不相信這個女人是耶律縷伶的母親,說是姐姐還有個差不多!
只有細看那眼角無法掩飾的魚尾紋,才能發現歲月在這個女人身上留下的痕跡。
“微臣見過皇后娘娘。”陳元很規矩的行禮。
蕭韃里上下打量了一番陳元,過了一會才說道:“行了,這里不是朝堂,沒有那么多規矩。陳世美,你可知道我找你來所為何事?”
陳元微微搖頭:“微臣愚鈍,不知道皇后有何懿旨?”
蕭韃里慢慢的站了起來,陳元偷偷打量了一番,身材高度和耶律縷伶差不多,只是更加豐滿了一些。
剛剛想到這里,他心中不由責備自己:“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想女人的身材?現在應該想的是她叫自己來到底有什么目的才對!真是狗不改吃屎!”
強行收回那眼神,只聽蕭韃里說道:“我想問問你,最近外面瘋傳北王私通女真人,這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陳元的心里咯噔一下,蕭韃里為什么要問自己這個問題?莫不是她看出了什么東西來?或者更糟糕一些,是遼興宗看出了破綻,讓她來問自己的?
一身冷汗頓時從后背冒了出來,這個回答能不能讓蕭韃里滿意,可能自己今天是不是可以活著走出皇宮去!
蕭韃里的眼睛還在盯著自己,那眼神充滿了一個成熟女子的魅惑,陳元現在卻已經無心欣賞這些了:“微臣也有疑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蕭韃里輕聲說道:“說吧。”
陳元的腦子一邊轉著一邊說道:“微臣以為,就算是空穴來風,也并不是全無道理。這次微臣也是隨軍出征了,一路上的蹊蹺實在讓人難以解釋。”
蕭韃里問了一句:“你也懷疑北院大王?”
陳元忙的抱拳:“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就事論事,覺得有些蹊蹺而已。”
這個回答模棱兩可,既沒有正面的回答什么,又從側面說了陳世美這個位置上該說的話。
蕭韃里往陳元面前走了一步:“陳世美,你很會說話。”
陳元的腰彎的更低了:“謝皇后夸獎。”
蕭韃里倒了一杯水,然后坐下來喝了一口,又緩緩說道:“那我再問你一個小問題可以么?”
陳元已經感覺自己的后背全被濕了,他有一種錯覺,自己現在正身處煉獄之中,而蕭韃里就是那個給自己施加刑罰的人!
“微臣知無不言。”心中必須快些想,腦子必須快些轉,因為嘴巴是絲毫慢不得的。
蕭韃里問道:“你,為什么要給蕭遠風買一座宅子?”
這話比剛才那話更為嚇人。因為從這句話之中,陳元知道了一個信息,蕭蘇里其實一直都在監視自己。
這件事情讓他非常的后怕,還好蕭圜丘的事情是讓王倫他們出手的,如果是自己這邊的楊文廣,阿木大和龐喜去做,想來必然會被發覺。
用什么理由來回答這個問題呢?說自己需要糧食?騙別人可以,蕭蘇里就在旁邊站著呢,貨行每天賣多少買多少他一清二楚!
說自己害怕蕭遠風給自己小鞋穿?那更不可能了。
陳元的腦袋飛速旋轉,忽然靈光一閃:“這個,皇后娘娘,其實也沒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在下想搭上北王的那條船而已。做買賣么,講究一個八面玲瓏。”
蕭韃里呵呵一笑:“你和耶律舒寶都鬧成這樣了,你認為還玲瓏的起來么?”
陳元說道:“皇后,不管怎么樣,留上一條線總是沒錯的,哪怕這條線只能傳一句話也可以。”
蕭韃里沒有再追問,陳元真的不知道這個理由是不是已經說服了她,反正這是自己現在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了。
蕭韃里沒有再問問題,而是說道:“對了,我還沒有謝謝你呢,這趟皇子出征回來,姓格變了不少,這些聽說都是你的功勞。”
陳元心中喘了一口氣:“是皇子自己長大了,微臣為皇子效勞,是微臣的本份。”
蕭韃里點頭:“你真的很會說話。”
這是她今天晚上第二次這樣夸獎陳元了:“好了,其實我叫你來也沒有其他的事情,主要就是替洪基謝謝你。知道么,洪基現在把你看成最好的朋友,肯為了你去了耶律舒寶打架,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事情,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多幫助洪基,我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這最后一句話才讓陳元聽出了一點意思,馬上回道:“皇后放心,微臣定當盡心輔佐皇子,已盡臣子的本份。”
從蕭韃里那里出來的時候,陳元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多少身冷汗了。他真的讓這個女人嚇了一跳!
現在的局勢如此緊張,陳元的神經本來就是高度的戒備狀態,在這場的游戲之中,他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女人的存在,蕭韃里忽然找他來說這一番話,這和平常走路的時候忽然有人從旁邊躥出來咋呼你一聲沒有什么區別。
他知道,這個一向以甘于寂寞而著稱的女人現在不甘于寂寞了,或許是她聞到了一點特殊的味道,也想著來參加這一場宴會,為她,為她兒子,謀取一席之地。
剛才蕭韃里最后那句含蓄的表白已經向陳元說明了她的意圖,現在,她在等一個契機,或者說她希望陳元制造一個契機出來,讓她可以完全信任他。
深深的喘了一口氣,陳元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這忽然的變數讓他措手不及,他知道,在朝堂的斗爭中是不會有中立的,蕭韃里已經說出了該說的話,剩下的交給自己來選擇,要么敵人,要么自己人。
他不想讓這個女人做自己的敵人,那絕對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陳元必須想辦法讓這個女人相信他,至少在自己的計劃成功之前,他不愿意得罪這樣一個懂得深深的埋藏自己,又能夠忍受這么多年寂寞的不甘寂寞的女人。
“事情還不算太糟糕。”陳元小聲對他自己說了一句,然后準備去耶律洪基那里看看。
這里是皇宮,雖然自己已經進來了,可也不能隨便的走動。想要從蕭韃里這里到耶律洪基那里,雖然只有不足百米的距離,可是還要等太監通報之后,耶律洪基愿意見他才可以。
陳元在院子里等了片刻,前去通報的太監回來了:“陳大人,公主叫你去見她。”
陳元有些錯愕,自己讓這個太監去通報耶律洪基,怎么把公主給弄出來了?那太監顯然知道陳元定然會有這一疑問,不等他開口就說道:“皇子也在公主等您了,隨我來吧。”
跟在那太監的身后,剛剛走到耶律縷伶的寢宮門口,就聽見里面傳來了摔茶杯的聲音。
這宮里的太監對公主的脾氣多少有些敬畏,在離那扇門還有幾步的地方帶路的太監就停下了腳步:“陳大人自己進去吧,我就帶到這里了。”說完不等陳元有什么反應,轉身就跑開了。
陳元自己慢慢走到門口,先伸頭往里面一看,之間耶律縷伶坐在正中間的椅子上,腳下很多瓷器的碎片。手里還拿著一個正準備再扔下來。
耶律洪基站在一邊勸著什么,回頭正好看到陳元把頭漏出來,當即喊道:“陳世美,你快進來。”
陳元從跨過門檻,抱拳規規矩矩的行禮:“見過皇子,見過公主。”
然后眼睛看向耶律縷伶:“不知道公主為什么事情這樣發怒?”
耶律縷伶看見陳元之后,臉色好看了一些,卻還是氣呼呼的不說話。洪基在旁邊說道:“還不是那李元昊氣的。”
陳元聽候有些驚奇:“黨項大王不是馬上要向公主求婚了么?”
這話一出口,耶律縷伶的手中那本已經放下的茶杯猛的又摔在地上,眼睛一下就紅了。耶律洪基說道:“他簡直欺人太甚!這邊向我父皇求婚,另一邊卻又在燕京找了一個歌女!還準備把那歌女和我姐姐一起帶回黨項,欺人太甚!”
陳元頓時明白是什么事情了,心下暗中想到,李元昊這個做法確實有些過分了。雖然你和耶律縷伶之間沒有感情,找一個看的順眼的歌女也是沒有人說你什么,就像耶律縷伶和自己偷偷摸摸一樣。可是你最少躲著一點,給耶律縷伶留上幾分顏面才是。
臉上擺出一份義憤填膺之色:“太過份了!簡直太過份了!他還沒娶公主呢,這在大遼的地盤上就敢如此藐視公主,若是曰后回了黨項,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