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一凡眼看就是同樣的待遇。
在他眼里,他當年有多狼狽落魄,沈一凡就該比他更加狼狽落魄百倍!
而現在沈一凡的表現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沈一凡越是淡定,他就越是窩火,心口的那道傷疤就越是刺得他生疼!
“你把他當弟弟,可他未必會把你當哥哥啊。”
沈命看白癡一樣看著沈一凡:“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沈家人對你感恩戴德,那我倒是可以滿足你,來吧,給我規規矩矩嗑三個頭,我就把這小東西還給你。”
一時間,全場目光齊齊聚焦在了沈一凡的身上。
王三絕撇了撇嘴:“他這要是跪下去,沈家就真的完了。”
林逸微微點頭,不是沈一凡本人完了,而是風神沈家完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
沈一凡真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當眾跪下磕頭,固然會影響到他在輿論中的形象,而且會被認為是放棄了尊嚴。
但沈一凡不會在乎這些。
形象于他而言本就無所謂,至于尊嚴,尊嚴只在他自己心中,從來都不在別人的口中。
只要他自己心中尊嚴不倒,別說當眾給人磕幾個頭,就是做一些更加卑微低賤的事情,也影響不到他分毫。
可是他真要當眾跪了,當眾把這個頭給磕完了,那就相當于把風神沈家的恩情還了。
從今往后,他也許不會徹底脫離風神沈家,可風神沈家若再想讓他做什么事情,那可就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這個立場了。
畢竟,沈老太爺剛才可是當眾剝奪了他的沈家接班人身份!
正如沈命所說,剛才要不是被他打斷,在有心人推波助瀾之下,沈一凡就算沒有被掃地出門,也妥妥是被邊緣化的下場。
你們這么對待人家,又有什么資格要求人家一切以風神沈家為重,為了風神沈家這塊所謂的家族招牌去出生入死?
“你還愣著干什么!”
沈黃氏尖銳的聲音打破了全場的沉默,朝著沈一凡聲色俱厲的嘶喊道:“酒兒是你唯一的弟弟啊,是老太爺和你父親最珍視的骨血啊,你難道為他跪下磕幾個頭都不肯嗎?”
全場眾人集體側目。
林逸一臉古怪:“這女的說話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王三絕也是跟著扶額:“風神沈家出了這么一位主母,何愁不會家破人亡,我聽說還是沈老頭知道她懷了沈天陽的骨血之后,親自開口幫她正的名分,嘖嘖,看人眼光也是一絕。”
雖說家家都有糟心事,陣符王家也有王天問這樣的禍害人物,但總算好在沒有這么多家庭倫理劇。
林逸無語的看了這位少年心性的太上長老一眼:“你這么幸災樂禍干什么?”
“我自己家里一團糟,還不允許我看看別人家熱鬧找找心理平衡了?”
王三絕回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一旦暴露本性,這貨的人設崩塌速度真是讓人嘖嘖稱奇。
頓了頓,王三絕問道:“你那小弟現在可是左右為難,難道不準備幫他解個圍?”
其他不說,以林逸的實力只要出手,區區一個巨頭大圓滿后期巔峰的沈命根本掀不起風浪來,救下孩子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林逸笑了笑:“我看起來是那么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嗎?”
“那倒也是。”
王三絕想起之前沈家眾人提起林逸時的語氣,當即也不再多話。
他自己不會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孩子去冒險對上城主府,同樣的,林逸也沒有強行插手的道理,熱臉貼冷屁股這種事情,實在不該是林逸這個段位的存在該做的事情。
何況,就風神沈家這副鳥德行,他就算出手幫了都未必能討到什么好。
整個風神沈家,能入他眼的也就兩個。
沈天陽算一個,沈一凡算一個,除了這父子倆,風神沈家其他人包括沈老太爺在內真心只能說是乏善可陳。
沈老太爺能將風神沈家帶到如今的地位,固然是有兩把刷子,可也就僅此而已。
在王三絕看來,這貨其實也就是個沒有識人之明的超級倔老頭罷了。
其實,王三絕還是想錯了。
林逸不插手并非是對風神沈家有什么意見,哪怕之前那些關于他的風涼話當面落在他的中,以他如今的心性根本不會當一回事。
關鍵,這是風神沈家的內部事務,這是沈一凡的事情。
在沈一凡主動開口之前,他不會擅自插手介入,哪怕以他的實力可以強行接管一切,并且保證讓所有人都說不出閑話來。
但那不是兄弟相處的模式。
任何自以為是的好意,到最后往往會演變為齷齪重生的惡意,對待越是親近的人就越要尊重其人格的獨立性,這點道理林逸還是知道的。
他的在場,只是為了預防事情滑向最糟糕深淵的一個保底,僅此而已。
壓力全部到了沈一凡的身上。
沈一凡看向沈老太爺,卻見沈老太爺艱難的轉過了頭,意思已經顯而易見。
“好吧。”
沈一凡臉上倒沒有什么沉重的意味,反而似是放下了重擔,整個人的精氣神一下都變得輕松許多。
沈命露出一臉得計的獰笑:“來吧,誠心誠意的來跪下磕頭吧,讓我這條喪家之犬看看,你這位沈家接班人是怎么一點點把自己驕傲打碎的。”
沈一凡卻道:“我的驕傲早就被打碎了。”
跟林逸這幫牲口怪物混在一起,他以往的那點自信和驕傲早已稀碎,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強行進入風神秘境去賭命?
見對方面露愕然,沈一凡笑了笑:“你是不會懂的。”
這種無形的輕視最為致命。
沈命本來還自我感覺相當良好,以為捏住了風神沈家的軟肋,已經掌控了全場局勢,結果被沈一凡這一句刺激得當場破防。
“少廢話!你現在有資格在我面前裝逼嗎?不知道自己什么處境嗎?”
沈命咬牙切齒的下達了最后通牒:“我數三下,你如果再不跪下磕頭,這小東西就死了!
他在我的手上,你們誰也留不住他,我說的。”
“三!”
“二!”
“一!”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沈一凡的動作,結果旁邊忽然響起沈天陽艱難的聲音:“不許…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