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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掌柜沖順子使了個眼色。
順子立刻心領神會,笑著上前一步,將自己帶來幾個木盒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一一打了開來。
屋子里的光線本有些黯淡,可待盒子打開之后,那隱隱泛著金紋的暗紅錦緞,還有那華貴無匹的薄薄的淺色絹絲,一下子就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但凡是女子,沒有不愛美的。沈氏也被這幾塊上等的貴重布料吸引住了,不由得凝神注目起來。
順子淺笑著介紹起了這幾塊布料的特別之處:“夫人,我們陳記布鋪從去年起拓展進貨渠道,這些布料都是從蘇州那一帶采購來的。花色繁多,別家絕沒有類似的。像這一塊錦緞,光滑柔軟,厚重華貴,最適合冬季做襖子…”
順子拿起了那塊暗紅色泛著金紋布料來,口若懸河的介紹起了優點。真看不出順子有這等口才,比起之前的幾個老成的掌柜來,絲毫沒有遜色,甚至還猶有過之。
待介紹完這一塊布料之后,順子又介紹起了那幾塊薄薄的絹絲。
這種薄而輕盈舒適透氣的柔軟絹絲最適合做貼身的褻衣了。順子說的很含蓄,并未赤裸裸的將褻衣單衣這類字眼說出口。但是又巧妙的暗示出了這一點。
沈氏聽的入神,不時的輕輕點頭,看來甚是滿意。
錦繡眼角眉梢掛著淺淺的笑意,心里升起了淡淡的驕傲。
順子這兩年果然進步甚大,誰能想到眼前這個充滿自信言之有物的少年就是當年那個和她說兩句話就會臉紅的小男生呢?
錦蓮自然的打量了錦繡一眼,見錦繡嘴角含笑心里不由得偷樂,心想非得找個時間打趣錦繡幾句不可。
林大掌柜對順子的表現很滿意,待順子說完之后,笑著上前說道:“夫人。這是我們陳記布鋪的二掌柜,如今我們鋪子里的進貨發貨都是他在跑腿。因此草民斗膽讓他發言。還望夫人不要見怪。”
沈氏哪里會為這等小事見怪,反而笑著贊了順子幾句:“倒是個口齒伶俐的,好好栽培日后定能獨擋一面。”
順子精神一振,連忙施禮道謝。
這可是知府夫人的夸贊,分量著實不輕啊!
尤其是在錦繡也在場的情況下,順子巴不得自己表現的更出色一些得到的夸贊更多一些才好。
他悄悄的看了錦繡一眼,恰好錦繡含笑的目光也投了過來。
錦繡的眼里滿是欣賞和贊揚,順子心里像喝了蜜一般的甜。
兩人目光一接觸立刻轉移了開去,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眉目傳情。
岳婆子見沈氏對陳記的布料如此滿意。心里已然有了主意,極為客氣的請了幾個掌柜留下來吃午飯。
掌柜們都是老于世故的,一聽就知道這是會面結束的暗示。立刻紛紛告辭。留飯不過是客套話罷了,沒人會這么不識相的留下來的。
至于事后到底要定購多少布料,自然有人上門去洽談。
順子依依不舍的看了錦繡一眼,隨著林大掌柜一起告辭走了出去。
錦繡將目光收了回來,笑著對沈氏說道:“夫人。今日奴婢可算是開了眼界了。”
沈氏心情不錯,語氣甚為隨和:“今日我們看到的不過是些樣品,種類不算多,要到鋪子里去才能看到更多的花色。”
巧珍最見不得錦繡和沈氏這般輕松自如的聊天,連忙笑著插嘴:“夫人,奴婢覺得每一家的布料都不錯。不知道夫人決定在哪一家鋪子里購買布料呢?”
錦繡最是清楚沈氏的心思。可這一刻還是有些緊張的看著沈氏,屏住呼吸等著沈氏回答這個問題。
沈氏想了想,便笑著說道:“幾家鋪子帶來的樣品都不錯。不過,陳記的似乎更出眾些。到時候就到陳記布鋪去置辦吧!”
錦繡忍住心頭的歡喜,笑盈盈的說道:“奴婢斗膽說一句,奴婢和夫人的眼光也一樣呢!”
太好了,陳記果然勝出了。這里面。順子的功勞是大大的一份。陳家若是有眼光的話,就該好好的栽培順子才是。
沈氏難得的開起了玩笑:“那是自然。你伺候我這么久了,眼光肯定比以前好。”
沈氏和陸文倫和好之后,脾氣立刻見好。前些日子看誰都不順眼,見一個罵一個。惹得一屋子的丫鬟人人自危,簡直像活在高壓電下。現在這樣多好啊,居然還和丫鬟們開玩笑,
錦繡很是快慰,瞧瞧,好日子又回來啦!
巧珍難掩嫉妒的看著錦繡和沈氏低聲說笑。沈氏對著錦繡說話時的那份輕松自若親熱隨和,自己現下是怎么也達不到的。那份默契非得要長期培養才能滋生。
巧珍不由得感嘆,自己輸在了時間上,沒辦法彌補啊!她若想和錦繡齊頭并進只能另謀他法了。
一想到內心深處謀算了許久的那個“他法”,巧珍的臉上便浮出了一層隱隱的紅暈。
巧珍的失神并沒引起沈氏的注意,錦繡倒是留意到了,一時也無暇琢磨巧珍的心思。這個時候哄沈氏開心最要緊,哪里還有空顧得上巧珍在想什么嘛!
岳婆子送了掌柜們出府之后便回轉,和沈氏商議起了購買衣料的具體事宜。總得親自到鋪子里看一看,選一選各式花色什么的。
沈氏不方便親自出馬,便吩咐岳婆子明日出府去辦理此事。
岳婆子笑著應了,然后提議道:“老奴一個人去,只怕眼光不一定準。要不,讓錦繡跟我一起去吧!”
錦繡沒想到岳婆子會有這樣的提議,心里陡然一跳。
這幾年來,她出府的機會極少。若是能借著這樣的機會出府一趟,倒是很讓人向往。更重要的是,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去陳記布鋪看一看。
那可是順子工作生活的主要地方,她很好奇呢!
沈氏一愣,想了想便點頭應了。
錦繡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激動和歡喜,笑吟吟的應了。
巧珍不甘心也沒法子,眼睜睜的看著這等出府露風頭的好機會落到了錦繡的頭上,心里別提多憋屈了。
錦蓮憋了一肚子的話,可惜一個下午都沒找到機會和錦繡說話。
待伺候沈氏用了晚飯之后,錦繡和錦蓮才有時間吃晚飯。錦蓮心癢難耐的悄悄問道:“錦繡,你明天當真要出府?”
錦繡笑著點了點頭:“夫人親自應允的事情,自然是真的。”她得感謝岳婆子的提議才是。不管岳婆子出于什么居心,總之對她而言是件好事。
錦蓮正想打趣幾句,就見巧珍也走了過來,立刻閉上了嘴。
巧珍坐到桌邊一起吃起了晚飯,有意無意的看了錦繡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錦繡,你明日可有機會出府了。”淡淡的酸味就飄了過來。
錦繡極為自如的應付了過去:“我只怕做事不周全呢!若是有個閃失,夫人定會不高興的。”
巧珍聽了這話音,心里恨的牙癢。錦繡倒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她只恨自己沒有這等操心勞碌的機會呢!
巧珍心里掠過這些心思,面上卻是如常笑了笑說道:“夫人如此信任你,你可得好好辦差事。”
錦繡迅速的接口:“多謝巧珍姐提醒,我會小心的。”
錦蓮想譏諷巧珍幾句,忽的想起了當日錦繡勸說她的那一番語重心長的話語來。思來想去,硬生生忍了回去。
算了,還是別惹是生非了。巧珍本就睜著雙眼來找茬兒,若是她主動上鉤豈不是太傻了?錦繡說的有道理,硬碰硬沒意思,斗智才為上策。
這么想著,錦蓮的心情果然好多了,對巧珍的話里有話言外有意恍若未聞。
巧珍說了幾句,見錦繡一律是笑語盈盈軟中帶刺的頂了回來,她絲毫占不到上風,便歇了尋錦繡由頭的心思。轉而和錦蓮說起話來。
“錦蓮,今晚是你值夜吧!夫人這幾日心情不定,稍微有一個不到之處就會罵人。要不,就讓我去值夜吧!”
錦蓮一愣,心里很是不悅。
這值夜確實是苦差事,她并不算喜歡。可是幾人輪番值夜早已成規矩了,巧珍老是搶著值夜,分明是在討好沈氏。這等手段也太過急進了!
再說了,巧珍說的那些話分明是在暗示她伺候不好沈氏嘛!這可是對她的蔑視和侮辱!哼!
錦蓮遠不如錦繡修煉到家,一不小心臉上就流露出不快來:“這是我分內之事,若是挨了罵,也只能怪我不會伺候。不勞煩你操心了!”
這硬邦邦的話一說出口,錦繡就知道事情要糟。
果然,就見巧珍委屈的說道:“錦蓮,你這么說我就太過分了。我分明是關心你,才會有這個提議。你不領情也就罷了,還用這等語氣說我做什么。”
一臉委屈無奈的表情,果然是做戲的高手。
巧珍明知道錦蓮性子沖動,故意這么說來就是想挑事。說白了,在錦繡那兒討不了好就到錦蓮這兒來找場子了。誰讓錦蓮和錦繡是最要好的姐妹呢?讓錦蓮難堪相當于讓錦繡難堪嘛!
錦蓮氣的臉都發白了,正想說話,就見錦繡快速的使了個眼色。錦蓮和錦繡默契最佳,一看就知道錦繡在暗示什么。
錦蓮不快的別過臉去,忿忿的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