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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大鵬斂翼候風云

  慶忌的書案上,堆滿了來自南線和西線的各種情報。

  勾踐登基為王三日后自盡,越國王族宗室擁戴其子姒與跪受吳王之封,得到世襲罔替代代相傳的會稽君的爵位,越國從此除名。

  慶忌再下旨意,把整個越國劃分為四郡,分別派遣郡守管理,少宰范蠡、上將軍荊林暫時留守南越四郡,武震文治,以靖越地。提拔三夷部落首領做官,同時安撫留用原越國的地方牧守官吏,以百越族和三夷族互相制衡。

  從吳國宗室中挑選博學之士,赴會稽君府擔任會稽君姒與的老師和家宰,打點會稽君府的一切。

勾踐原配越太子妃雅魚,和姒與的生母側妃劉氏等妃嬪全部遷往姑蘇城造府居住,由吳國朝廷供養  擬完了一道道詔令,慶忌長長地吁了口氣,捏捏眉頭,又拿起有關南線戰事的情報。

  在偃將師和子西兩路大軍夾擊之下,費無忌節節敗退,李寒叛逃的消息傳來后,他的士氣更加沮喪,只得放棄柏舉,翻越大別山,退守楚國一向控制不力的東部地區。這里,有著大大小小的伯國和部落,皖國、宗國、桐國、舒國、巢國、鐘離國、焦國、州來國等,有的國家小的可憐,不過一城之地,亦稱一國。原本楚國對這一地區因鞭長莫及,所以一向采取恩威并撫的原則。各伯國不聽話時就派兵剿一剿,剿完了再給點甜頭,如此反復,勉強保持著楚國對這一地區地統治權和控制權。但是現在費無忌已是喪家之犬,哪里還肯像當初做楚國令尹時有諸般顧忌。他缺兵、缺糧、缺錢,于是對這些伯國敲榨勒索,無所不用其極。

  這真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昔日舛傲不馴地各個伯國在費無忌的屠刀之下變得比綿羊還要馴服,為了活命乖乖的給他送兵送糧,在費無忌的淫威之下被迫同吳人作戰。吳人也是毫不含糊,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哪管你是自愿還是被迫。

  吳國四路大軍,梁虎子、赤忠、平布、呂遷四員虎將,就像四只鐵犁,在皖東大地上犁來犁去。犁得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費無忌的軍隊疲于奔命,在四路大軍的圍殲下到處逃竄,到處裹脅新的伯國。把他們綁上自己的戰車。到目前為止,費無忌自己地實力受損有限,原屬當地的各個伯國卻已在戰爭中蕩然無存,當地的政權全部潰散,再也無法實施有效統治,整個潛山以東地區狼煙四起,兵禍連連。

  “差不多了,費無忌的利用價值已盡,該是收口地時候了。”

  慶忌思忖著,提起筆來。向正在南線做戰的梁虎子又簽署了一道盡快全殲費無忌軍隊的命令。

  “臣蔡義求見大王!”

  門口忽傳來一聲傳報。慶忌揮毫如飛,頭也不抬地道:“進來。”

  大行人蔡義手持一封柬書。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這時書卷文件多用竹簡、木簡,只有秘信或者相當等級地重要文件。才用昂貴的絲絹書寫。慶忌抬頭瞥了他一眼,匆匆寫完最后一句話,拿起竹簡輕輕吹了吹,這才問道:“什么事?”

  “齊國遣使來訊。”

  “哦?”慶忌眉頭微聳:“齊國?”

  “是!”

  “拿來我看。”

  蔡義立即舉步向前,雙手將帛書奉上,同時小聲說道:“來使現在前殿等候。”

  慶忌微微頷首,接過信來看了看,封口完好還未打開,他從桌上拿起小刀挑開封口,抽出一封制書,展開看了起來。

  此時他的心中也有些忐忐不安,生怕齊國趁他正出兵滅越吞楚之際再度發兵難下進犯東夷。按照他與群臣原來的分析,齊國田氏與晏氏兩大政治集團一向意見相左,因為這個,齊國國力內耗嚴重,未必便有決心南下與吳一戰。因為東夷建國之后,雖然因內戰造成一定的人員損失,但是整合起來的力量遠比原來的一盤散沙更具戰斗力,而這支隊伍明顯是和吳國站在一起的。

  此外魯國為了阻止齊國南下,已經同他們大戰一場,在魯國看來,吳國并不具備吞并魯國的實力,而齊國則不然,因此聯吳抗齊才是正確的選擇,如果齊國南下,魯國也不會坐視。

  最重要地是,齊國那個老而不死地長壽國君,念念不忘在他有生之年,讓齊國重新成為天下霸主。他此時正在籌劃召開諸侯大會,議立天下霸主,這才是齊人心中最重要求事。如果此時與吳國一戰,且又不幸敗上兩仗,那么他也就沒有臉面在天下諸侯面前擔當霸主之職了,這種因小失大的舉措,齊國是不會冒險去做地。

  可是不管依據多么充分,預計就是預計,人不是機器,有時候事情的發展不一定按照最理性地可能去進行。但是展開書信仔細一看,慶忌的心事卻放了下來。這封信的內容竟是齊國國君邀請他參加明年年初黃池之會的。

  周天子已經正式承認了分晉的五位諸侯的合法地位,也同意了明年年初在黃池召開天下諸侯大會,并決定派使節參加。吳國如今已算是東南大國,如果吳國不參加,那么即便黃池之會推舉出一位霸主來,也不算是得到了天下諸侯的承認,所以慶忌知道他是一定在被邀請之列的。

  不過他原以為這封邀請函會出自周天子的使臣之手,亦或是通過與吳國交好的某個中原國家。比如衛國、魯國輾轉傳達,卻萬萬沒有想到竟是出自齊國國君之手。

  仔細想了半晌,慶忌微微笑了。吳國對擁立霸主一事地態度,現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楚國、秦國、魯國、東夷四國以及依附于他們的各路小諸侯的態度,齊國這番舉動雖然顯得突兀。其實卻是在試探吳國對推舉天下霸主一事的態度,尤其是現在天下間已經開始風傳北方諸侯將推舉齊國為天下霸主,吳國接不接受齊國的邀請,以什么方式接受,一定程度上便會暴露出吳國地態度,那么齊國便可以早早的做出應對。

  如果所料不差,這件事應該是晏嬰的手筆,只有這個行事謹慎的矮子。思慮才如此周詳。如果換了田乞那種為達目的不計后果的人,他現在未必會考慮吳國的態度。這么說來,齊國兩大權臣田乞和晏嬰至少在稱霸這一點上達成了共鳴,他們都屬意于把齊國推上天下霸主的位子。

  是啊。上一任齊國霸主地風光歲月已經過去太久了,那時還是桓公時候,桓公的一世功績。成就了千古賢相管仲的大名,即便以晏嬰之賢,面對可以成為管仲那樣的千古名相地誘惑,也不由他不動心。

  酒色財氣四堵墻,多少賢人在中央…,晏嬰,又何能例外?

  慶忌叩著桌案,仔細沉思良久,抬頭一看,見蔡義還拱手立在面前。便笑著擺手道:“你去吧。對齊國使節就說寡人正忙于國事,明日再擇時見他。嗯…。你親自送他去館驛,隆重款待。不得失禮。”

  蔡義會意,立即應聲退下。

  慶忌把剛剛寫好的幾封詔令和情報一一卷起,對站在壁角的兩個貼身小寺人道:“把這些親給內史書記,登記在案,所有詔令立即發出!”

  “是,大王!”舒克和申生兩個小太監慌忙跑上來,一個張開雙臂,另一個撿起一卷卷竹簡放到他懷里。

  慶忌用手指把玩著毛筆,又道:“還有,馬上召相國、大司徒、大司空…唔,召集現在姑蘇地所有上卿,入宮議事。”

  “是!”舒克屁股一撅,深施一禮,撇下懷里抱滿奏章的申生一溜煙跑了。

  慶忌看看正從奏章縫隙里瞄著他,一臉難色的舒克,不禁笑罵道:“渾小子,一次運不了,不會分兩批來么?這樣出去,小心跌一個大大的跟頭!”

  黃池是宋國領土,接近衛國。///據說周穆王曾乘九駿,游于此處,歌曰:黃之池,其馬噴沙,黃之澤,其馬噴玉。是以此處從此便叫黃池。慶忌曾在衛國住了一年有余,兩次南下討伐闔閭,都曾經過黃池附近,對那里的地理很清楚。

  此前的幾次天下諸侯會盟爭霸,地點也都在宋國。選擇宋國做為議盟地點,一方面是因為宋國在春秋諸國中少有野心,除了常與唇齒相依的衛國共同出兵抗拒晉國。對他國很少有什么戰爭。

  另外,有資格爭霸的一直只有楚、晉、齊三國。宋國和以上三國能夠直接控制的勢力范圍還要隔著一些國家,這樣一來,三國諸侯帶領大軍到宋國會盟,長途跋涉,深入他國縱深,軍隊供給絕對不能支撐連番作戰,因此這里便成了各方公認的勢力均衡處,對各方諸侯來說最是安全。此番選擇黃池,主要原因也是為此。

  諸侯會盟,是各國君主展示自己地國力和國家形象地一件大事,即便志不在霸主之位,也都希望自己能夠令諸國刮目相看,予以重視。因此諸侯會盟時,出動傾國兵力作為儀仗那是司空見慣的事,而且戰車、戰車、士卒、兵甲,都要選擇最好地,把自己最光鮮的一面呈現出來。

吳王慶忌欣然接受齊國國君之邀,決定出度黃池之會地消息傳開后,國內一片忙碌,人人都以為大王要盡快結束周邊戰事,率領吳國精兵趕赴黃池了。如今積  聚到吳國的越來越多的各國商人們更是先行一步,開始織染大量衣料,制作了大批美觀的皮甲。從北方運來高大結實地戰車和雄健的駿馬,等著吳國重金采購裝扮大軍,以便大大地賺上一筆。

  孰料,這個吳王最近雖聲譽鵲起,名震諸侯。但是直到寒風吹起啟行在即,吳國還沒有采購的動靜,那些商人們挖門盜洞的一通打聽,才聽說吳國連年征戰,國庫太寒酸了,根本沒有足夠的財力派遣大量軍隊、采購全新地裝備,此次黃池之行,吳王只帶一萬五千人。而且就穿平時軍中所用的服裝。

  這一下商人們傻了眼,再將他們采購來的東西運往別處的話加上運費價錢提高了不止一籌,而且還錯過了最佳的兜售時機,他們只得悻悻地搞了場吐血大甩買。就地便宜處理了,然后采購了大批吳國土特產,咬牙切齒的準備運往他國把損失再賺回來。

  吳國國力疲弱。連出席諸侯會盟都沒錢購買大批裝備、無力派出大量軍隊的消息通過這些行商們傳開了,因為吳國近來一連串氣勢洶洶的軍事擴張行動而對吳國有所警惕地中原諸國立生輕蔑之心。

  雖然吳國也是姬姓諸侯,與中原諸侯同氣連枝,算是宗周嫡系,不過吳國偏居東南,幾百年來與中原諸侯沒什么往來,風俗習慣都已被當地人同化了,再加上前些年吳國國力一直不上臺面,因此在中原諸侯眼中,吳國一直是落后野蠻的地方。

  試想在后世聲訊如此發達的年代。還有大部分民眾對別的國家一知半解。何況是那個時代呢,慶忌這番造勢。成功地隱藏了自己地實力,把借著晉國內亂吸引了中原諸侯的注意。從而迅速在東南展開擴張行動的鋒芒隱藏了起來。

  在當時地年代,成為天下霸主便是諸侯們最大的理想。不能成為天下霸主,也要憑借自己的實力,成為不必向霸主朝貢、或者受到霸主禮遇和敬重的強大諸侯,這便是各國君主們的念頭。因此,沒有人懷疑慶忌的用心,慶忌的舉動反而惹來了兩個人的憤憤不平。

  一個是東夷女王嬴蟬兒,昔日的成碧夫人;另一個則是衛國君夫人南子。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光采奪目,成為諸侯中最耀眼地一顆政治明星。可是慶忌…

  不知就里地南子私下派人給他送來一封密信,信中還生怕傷了他的自尊似地,很是委婉地繞了一大圈兒,最后才提出衛國可以幫助他解決一部分路費、車馬費、服裝費…,希望慶忌能帶領一支看起來光鮮強大的軍隊赴黃池之會,成就他中興吳國之愿。

  慶忌看罷南子字跡娟秀地密信,笑吟吟地提起筆來,在一張素絹上只寫了八個大字:“但得一人,余愿足矣”。

  只這八個字,不知把那愛情路上飽受坎坷的中原第一美人兒南子哄得有多開心,只是八個字,她歡喜的看了半宿,然后親手把那密信蠟封了,藏在一支空心玉簪里,整日戴在青絲秀發之間,再也不舍得丟開半步。

  成碧同樣不知道慶忌的真正目的所在,她還以為慶忌自知目前仍不具備稱霸的條件,所以不想把錢花在這些無謂的方面。在她看來,展示強大的國力,絕不是無謂之舉,它可以在這次會盟之后,迅速擴大慶忌在諸侯間的影響,所以便慷慨地提出由東夷國向宗主國朝貢的方式,由她來提供這筆費用。

  成碧當初在魯國時鋪設的商圈,在弟弟成了吳國大夫后進一步擴張開來,而且在諸侯之戰中大發戰爭財,財力較之當初還要雄厚一倍,要拿出這些錢來自然不難。

  成碧與南子不同,南子對他的情感慶忌絕不懷疑,但是如果她知道慶忌懷有吞并天下諸國,建立一統天下的志向,盡管慶忌的布局設計,其結果已在幾代以后,出于對宋衛的感情,她的心中難免還是有些芥蒂。而成碧則不然,是以慶忌給她回復的書信便要坦誠的多,慶忌給她的回信比南子多了一字,只有九個字:“高筑墻、廣積糧、緩稱霸”。

  高筑墻、廣積糧好理解,吳國向南已經吞掉了越國,向北勢力遍及東夷,向西北吞掉了陳國,向西兼并了潛山以東的所有土地。這樣一來,后方已無腹心之患,淮泗江漢盡皆納入吳國版圖。進可窺視中原,經營天下;退可閉關鎖鑰,稱霸東南。地理條件已經打好。但是一口氣吞下這么大地疆域,要徹底消化吸收,同化居民、穩固統治,絕不是短時間便能辦到的事。這件事不解決,便像是踩著一塊舢板過江,看起來輕快,用不了多大風浪就能把他傾覆。

  何況吳國內政雖有一班賢臣精心打理,變法改革。但是要見成效,也非一年兩年之功。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戰爭的成敗。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戰略儲備;吳國的仗打的太頻繁了,擴張地領土尚未見利益,原來的積蓄已消耗將盡。此時應該休養生息、積蓄國力。

  但是緩稱霸則大可玩味,吳國現在還沒有稱霸諸侯的實力,慶忌不說成碧也明白。因此他這個緩稱霸絕不是指這一次的諸侯會盟,那么他是指什么時候?如果有朝一日吳國有能力稱霸了,慶忌卻仍不想做這個天下霸主,那么他想要什么呢?

  慶忌并沒有想到,他這封信竟讓成碧心中為了一個念頭猶豫掙扎,如此絞盡腦汁…

  東夷女王嬴蟬兒的寢宮里也是整整半宿未熄,侍衛女官玄鳥經過女王寢宮時,偶然看到她坐在燈下。端詳著一封密信久久不語…

  越往北行。天氣越冷。清晨剛剛起行,漫天大雪又起。慶忌放下車簾,在暖爐烘得暖洋洋的王車中倚著軟綿綿的錦衾拿起一卷管仲所著的簡書仔細地看了起來。

  到了中午時分。雪停了,慶忌掀起轎簾,一陣清爽地風撲面而來。慶忌不由精神一振,起身走出車廂,站在車轅上舒展了一下身子,只見遍地白雪,綿延直至天際,大軍踏著積雪,抖擻精神,在雪原上行進著。

  “阿仇,距黃池還有多遠?”

  阿仇一提馬韁,向他靠近了些,高聲答道:“大王,還有一個多時辰就到了。”

  “嗯!”慶忌點點頭,微一扭頭,忽見無垠的雪原上有一條黑線正向這里蠕動,與此同時,負責警戒的游騎一邊向這里狂馳,一邊舞動手中的黑旗。

  慶忌看見旗語,知道也是赴會地諸侯隊伍,不禁好奇地笑道:“不知是哪一路諸侯到了,雪中相逢,也算緣份。”

  片刻功夫,游騎趕到近前,抱拳稟道:“啟稟大王,秦國國君的隊伍到了。”

  “哦?”慶忌還沒見過這位大舅哥,連忙吩咐道:“暫且停下,候一候秦公。”

  過了一陣兒,那支隊伍行到面前,雙方游騎斥侯互相通報了消息,對方的中軍車隊便向豎著吳國龍鳳大旗地中軍靠攏過來。車駕到了跟前,轎簾一掀,里邊走出一個弁服男子。一出車子,便立在車上大笑道:“前方可是吳王車駕?”

  這男子身材魁梧,三十多歲,一身黑色弁服,下衣用大紅的圍裳,腰系茅菟草染的絳色韋末韋后,赤紅的臉膛,說的雖是周天下通用的官方語言,不過還是帶著點兒關中的方言味道,與季嬴口音十分相似。

  慶忌一聽大感親切,站在車上大笑道:“這位便是秦公了?幸會幸會,在下便是慶忌,見過秦公閣下。”

  那男子一聽,一提袍裾便跳下車來,踏得積雪“吱吱”作響地走過來,慶忌一見忙也躍下車去,兩人走到近前,四只大手握在一起哈哈大笑。

  “難得難得,若非齊侯召開諸侯大會,你我還沒有機會見上這一面哩。”秦公大笑說罷,壓低嗓音道:“我那妹子可好?”慶忌笑道:“王后一切安好。”

  秦公松了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說嘛,成了婦人總會懂事一些的,我這妹子在秦國時,可是時不時鬧的我的宮中雞犬不寧,幸虧有你…啊…不是…,哈哈哈哈…”

  他目光四下一掃,說道:“難得你我在此相遇,可愿與嬴襄同車而行否?”

  “固所愿,不敢請耳!”兩人相視一笑,攜手登上秦公地座車,兩軍并作一路繼續前行,二人在車中先敘了番親戚之情,轉而便談起了此次黃池之會。

  秦公笑容斂起,問道:“吳王以為,此次黃池之會,誰可稱天下霸主?”

  慶忌把玩著車窗簾上地垂蘇,隨意地道:“天下間不是早已風傳,西北方立的五位諸侯要推舉齊國為天下霸主么?不知秦公有何意見,可是有意爭奪這霸主之位?”

秦公嬴襄連忙搖手笑道:“秦國僻居西陲,素不為中原諸侯所重,豈敢問鼎天下霸主之位?齊國乃東方大國,自晉國分裂之后,若論實力,確也只有齊國當得起霸主之稱。只是…齊國是東方北方諸侯之首,如今又得中原諸侯擁戴,若齊國得了霸主之位,恐對我南方諸國不利啊。吳國近來北奪東夷,南滅越國,西與楚國爭風,兵威赫赫,天下為之側目,或可與齊國一較長短?”“哈哈,秦公過獎了,吳國是東南小國,如今縱有些聲名,也是難以與齊國抗衡地。其實要說起來,我南方諸侯之中,還是楚國最為強大。只是…楚  王難幼,難以服眾啊…”

  嬴襄眉頭一皺,說道:“秦吳路途遙遠,黃池之會的日期又有些緊迫。所以彼此之間事先不曾互通聲息,我原來便打算到了黃池之后再與大王商議一下地,還望大王能坦誠以待。魯國是不會希望齊國稱霸的,聽說宋國爭彭城失利,亦被迫與吳國議和結盟。如果大王有意與齊國爭霸,秦國、楚國、東夷國是一定贊同的。嬴襄有把握說服鄭國也站在我們一邊,魯國和宋國只要我們軟硬兼施,至少也不會反對,那樣的話吳國未必沒有與齊國抗衡的力量。大王真的想放棄這樣的好機會嗎?”

  慶忌微微一笑,道:“天下霸主,諸侯之長,代天子號令禮樂,征伐諸侯。吳國實無此力,慶忌實無此心。不瞞秦公啊,吳國連番征戰,國力大損,此番黃池之會,三軍儀仗也湊之不齊,試想這樣情形,吳國以何為恃去爭天下霸主?”

  秦公順著慶忌指向窗外的目光一看,果見吳軍衣著破舊,甲胄灰敗。吳人是南人,有些怕冷,所以身上穿的比較臃腫,外邊再套上磨損破舊的甲胄,看來真是威風盡喪。再看吳人所用的兵器、旌旗、戰車…,秦公不禁皺了皺眉,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聞名啊,吳國國力還真是夠衰弱的。

  可秦公雖無爭霸野心,卻也不希望從來不曾把秦國放在眼里的齊國成為天下霸主。他仔細想了想,說道:“各國諸侯正陸續趕往黃池,大會之期還有三日,這三日中,各國諸侯必然聯系友好,暗結同盟,待你我到了黃池安頓下來,與南方諸國商議一番再說。”

  慶忌見他勸自己出頭爭霸的念頭仍未打消,便道:“也好,秦公記住,如果秦國有意爭這霸主之位,吳國必然是站在秦國一邊搖旗吶喊,全力支持的。”

  秦公干笑兩聲正想推脫,一位秦國將軍匆匆趕到車駕前噴著滿口白霧稟報道:“啟稟國君,前方有兩路諸侯爭道,兵馬沖突,以致雙方車輪絞住動彈不得,阻住了咱們的去路。”

  “哦?”嬴襄一聽眉飛色舞,立即欣然道:“竟有此事么,待寡人看看。”說完一掀轎簾,便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

  慶忌一見滿臉古怪,難怪這個大舅哥如此熱衷勸自己爭霸主,敢情…他喜歡看熱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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