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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最后決戰(2)

  秋野昏迷過去了,在眾人最需要他的時候放棄了他應盡的“責任”,繼任的最高指揮官聯隊參謀長宇津大佐略帶無奈的接過指揮權。

  若是平時,宇津能拿到全聯隊的指揮權,肯定會在夢中笑醒,只因為秋野太愛把權,平時都是將宇津視為空氣的。但是現在宇津根本沒有了大權在握的那種欣喜感,反倒有一絲厭惡秋野撂挑子的表情,日后在東京聯隊的戰史上,將會這樣描寫:繼任指揮官宇津大佐不比他的前一任聰明,雖經英勇奮戰,依然沒有給大家帶來勝利,全軍覆沒。

  宇津是一個重視榮譽的人,可惜命運卻捉弄他,讓他擔負最后戰敗的名聲。

  勝利?想都不要想!經過粗略統計,自己全部加起來的兵員已經不足3千,這里面還包括1千多輕重傷員,估計能拿起槍參加戰斗的已經不足2千,最關鍵的問題是這兩千能戰斗的兵還分散在3個地方,首尾不能相顧。

  “噗!”的一聲輕響,一顆子彈打在大坑的內壁上,在凍土上鉆了一個小眼兒。宇津早已失去了警覺,根本就不為所動。他知道這顆子彈肯定是抗聯狙擊手所為,這些殺神槍法精準,躲在隱蔽的地方躲在三八槍有效射程外,冷酷而不失效率的射殺著己方隱藏不好的士兵。

  己方的神射手們剛開始的時候還敢于與對方對射,不過在最勇敢的幾十名“槍神”真的成神之后,沒有人再愿意做這些無用功。500米距離上,普通步槍怎么能與狙擊槍對射呢?這不純粹找死呢嘛,即使他是日軍里的槍神也不行,不是一個量級的。

  對面的電喇叭又開始喋喋不休了,那些“日奸”又在蒙蔽我這些不知情的士兵,什么八嘎的日內瓦公約,宇津悶悶的想到:我們從不遵守,也不相信抗聯能遵守。

  宇津面無表情看著指揮部里的幾個參謀和士兵在擺弄手榴彈,這幾個人正在認真的琢磨,要將手榴彈和手雷掛在身體那個部位才更可能多的殺死敵軍。

  這就是輕視抗聯的代價!宇津在私下里曾聽一個消息靈通的好友講過一個典故,現在拿來印證此次“剿匪”失敗是再也沒有比它更合適了。

  關東軍司令梅津美治郎早在幾年前曾說過,那時節梅津大將還是日本陸軍次相。梅津在日本眾議院回答議員“關于日本在偽國‘討伐’抗日義勇軍的問題”時說:“雖然近來‘討伐’頗見攻效,但我不敢說到底還需要多少年份,才可完成對‘滿洲國’內抗日義勇軍的‘討伐’。”而日本軍部的高層軍官荒木更是說,要“徹底肅清”東北反抗武裝,“大約需要十年時間”。

  十年啊!宇津仰起頭看看偏西的太陽,自語道:“恐怕我是等不到了!”

  馬遷安的陣地上,馬遷安背靠著一棵大樹坐在雪地上,有些無聊的聽著福間一夫帶領的反戰同盟戰士搞宣傳戰。

  馬遷安不反對對日軍搞宣傳戰,多少是管點用的,能動搖一小部分日軍士兵的心思,這部分日軍占總體日軍比例還小得很,宣傳戰不能大規模動搖日軍抵抗的決心。

  此時的日軍依然是驕傲的,他們十數年來攻城略地,戰果輝煌。絕大部分日軍根本不相信R本會戰敗投降,既然對自己有信心,那為什么還要做一名萬人唾罵的膽小鬼呢?做了膽小鬼,家人會遭到永久的歧視,就連自己也可能在不遠的將來被本國人重新抓獲,那也是死,那就是屈辱的死了。

  大喇叭里繼續傳來福間一夫的略帶嘶啞與焦急的聲音,“最后的機會!最后的機會!日軍兄弟們,這是你們重新做人的最后一次機會!我已收到命令,3分鐘后我們英勇的抗日聯軍戰士們將發起最后的決戰!請你們為了自己的家人著想,不要做無謂的抵抗,拋下槍支站起來走向我方陣地,我們保證不殺俘虜!”

  日軍陣地上依然對福間一夫的喊話無動于衷,保持著冷冰冰的拒絕態度。這一刻甚至連傷兵都忍住了痛楚,哆哆嗦嗦攥緊了武器。

  微風輕輕的吹拂在雙方的陣地上,吹起細細的雪面撒在雙方縱橫交錯的尸體上,探出雪地的蒿草隨風款擺。

  雙方都在等待那個最后的時刻。

  周玉成悄悄來到馬遷安身邊,瞇著眼睛看了看前方陣地,輕輕嘆了一口氣對馬遷安建議道:“遷安,把福間一夫他們叫回來吧,沒用的。”

  13支隊的出發陣地上,李四清猛的吐出嘴巴里的草棍,氣呼呼的罵道:“媽的比!嫩是硬氣啊?給臉不要臉,讓他們做人不做偏要做鬼!”

  14時整,一直看表的楊靖宇終于發出了最后的攻擊令,鏗鏘有力的話語回蕩在各個指揮員附近的步話機上,“我命令,所有部隊即刻發起總攻,干凈徹底完全的消滅敵人!”

  “號手!沖鋒號!”周玉成對著山腳下威風凜凜站成一排的軍號手猛的一揮右臂。

  “滴滴滴…噠…噠噠…”在電喇叭的配合下,軍號聲被放大了數倍,馬遷安的陣地上一下子響徹起激昂的沖鋒號聲。

  馬遷安暗中攥了一下拳頭,饒有興趣的盯著周玉成瞧了一眼,這老兄念念不忘沖鋒時吹沖鋒號,是不是老部隊帶來的習慣啊。不過,這號聲聽著…確實!很提氣!

  “咚咚!”

  各式火炮、迫擊炮、火箭筒開始發射,火力急襲后,部署在后面陣地上的大口徑高射機槍、重機槍開始發揮長程火力,清掃鬼子的前沿火力點。

  密集的子彈打在鬼子倉促磊就的簡易掩體上和掩體附近的雪地上,子彈帶來的動能和熱力融化了冰與雪,水霧漸漸開始出現。

  鬼子僅存的幾門火炮也開始反擊,一些還有彈藥的擲彈筒相繼發射,榴彈轟轟炸響在抗聯沖鋒道路上。

  戰士們成散兵線飛跑著,到達距鬼子100多米的時候,呼啦啦趴倒一片,手腳并用匍匐前進。

  抗聯從四面八方擠壓著殘存的鬼子。宇津率領的殘軍遭到了有史以來最為猛烈的手榴彈雨。鬼子們借助人和馬尸體構建成的簡易掩體抵抗,最開始的手榴彈雨都投在了掩體前,未對掩體后的鬼子群造成“重大傷害”,但隨著抗聯逼近到40米左右,一些冒著青煙的長柄手榴彈已經投到了最前沿的掩體后面,第一線的鬼子遭到背后飛來的彈片的襲擊,傷亡迅速增加。

  “萬歲!…”又一批敢死隊員沖了出來,踉蹌著連滾帶爬沖上前來,離抗聯戰士們還有十幾米距離的時候,不約而同拉開了手榴彈的引線,躲過了彈雨的幾個“幸運”的家伙甚至得逞沖進了抗聯的散兵線內,咬牙切齒的去“擁抱”眼前的抗聯。

  戰斗極其血腥!一團團爆炸過后,新鮮的血肉四處迸射,飛舞在半空中。抗聯戰士雖遭到巨大傷亡,但沒有一個轉身而逃,依舊大吼大叫著步步緊逼,他們的“瘋狂程度”讓鬼子兵們目瞪口呆。

  抗聯戰士的勇敢超出日軍的想象,他們不知道這些曾經受盡折磨朝不保夕的勞工心里有多么恨他們,他們以為抗聯神魔附體。

  “受不了了哇!”一個在掩體后面開槍的日軍忽然扔掉槍支,雙手抱頭向地上一趴,嘴里恐懼的喊出了自己的感受。

  為什么自殺襲擊也阻止不了抗聯前進的腳步,他們不僅僅靠著武器比我們先進,他們的意志也比我們更頑強,這讓人崩潰。

  四周合圍的抗聯戰士逐漸逼近了鬼子陣地中央的指揮部,距離指揮部不足一百米。

  劇烈的爆炸聲驚醒了重傷的秋野,秋野喘著粗氣傾聽著周邊越來越近的廝殺聲,心中百感交集。電臺里傳出來2大隊與3大隊指揮官變了調的嘶吼聲,兩個大隊部業已進入最后的廝殺中,夾雜著砰砰乓乓的槍支撞擊聲,時有時無的急速射擊聲,偶爾還有轟然巨響。

  秋野甩開了衛兵的攙扶,顫巍巍從坑里站起來,沿著坑璧爬了上去,手柱軍刀勉力站直身體,茫然的看著幾十米外絞成一團的抗聯和自己的士兵,全然不顧身邊啾啾飛過的流彈,就那樣一直站著…站著…,直到一顆流彈鉆入胸膛,才轟然一聲跌落回身邊的大坑。

  打光槍膛里子彈的抗聯戰士們來不及上彈,迎著鬼子的刺刀繼續猛撲,手槍、匕首、手榴彈都成了最實用的武器,也有的戰士在追逐中撿起了陣地上隨處可見的三八槍,與鬼子兵兇猛的對刺。

  最新戰報走馬燈似的報到楊靖宇耳中。

  報!拿下鬼子2大隊指揮部,擊斃敵大隊長!

  報!擊斃鬼子3大隊大隊長,完全占領鬼子陣地!

  報!安濱縱隊與4支隊合力殺入秋野聯隊部,正與敵做最后拼殺!其他支隊指揮員請示,要不要上前幫忙?

  楊靖宇笑吟吟的對著上報這條消息的參謀問道:“你看那塊地方還能進去人啦嗎?我怎么看一大片人頭,擠擠嚓嚓的。”

  槍聲停歇下來,日軍指揮官宇津被一群抗聯圍住,他提著滴血的軍刀,滿臉流著汗水,身體由于拼殺太久脫了力,突突顫抖著。

  宇津喘著粗氣,瞪著血紅的眼睛盯著自己面前幾步遠的一個抗聯戰士。抗聯戰士也提著一把滴血的軍刀,一瞬不瞬的盯著宇津的眼睛,眼神里殺氣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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