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建立穩固的根據地,使民眾歸心,僅憑口頭宣傳還不夠,群眾們從心底里愿意支持抗聯打鬼子,要歸結為行動上則是出錢出物出人,但現在群眾真的很窮,他們在日偽的統治下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生產和生活資料,再讓他們把僅有的一點種子糧和口糧拿出來支援抗聯,這是竭澤而漁的做法,也是馬遷安所竭力反對的。
關鍵的問題是恢復群眾的生產力水平,首先就要理順本地的生產關系,要使群眾重新富裕,使其增加擁有生活消耗之外的物資,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使其重新擁有生產資料,并扶持他們重新全力投入到生產中去,解決其貧困與物資匱乏的現象。所幸的是這種生產關系的理順不算什么難事。
土地,這是農民與牧民的命根子,他們原本擁有自己辛苦開墾出來的土地,原本充滿希望夢想過上憑勞動而富足的生活,但自從日本人來了之后,自從什么滿蒙開拓團來了之后,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地就被R本人以極低的價錢或無償拿走,強取豪奪之后,失去了土地的農民們只能被迫租種“開拓團”的土地苦苦謀生。
首先就要清理那些被開拓團強占去的土地,并將之重新分配給失地農民,在這點上抗聯的干部們都取得共識,一致同意沒收開拓團的土地及財物,這本來就是我們中國人的土地,開拓團成員所取得的財物也基本是在中國土地上獲得的孽生物,沒收有其法理上的根據。次要的是如何處理那些被俘的開拓團成員的問題,有干部建議全部殺之,有干部建議不分青紅皂白一律驅趕出根據地,對這兩種意見馬遷安都表示了反對。
全殺?那怎么可以呢?我們的政策向來是首惡必懲脅從不問,將R本開拓團平民成員全部殺掉,那得多魔王才能做的事呢?鬼子正愁找不到具體事例妖魔化抗聯,我們可不能給他們提供攻擊我們政策的子彈。
而一個不殺全部驅逐這也不符合實際情況。近兩天馬遷安聽到好幾起R本開拓團成員橫行霸道的事例,其中甚至牽扯到數條無辜百姓的性命,都是被某些開拓團成員以各種借活暴打死亡的,這些手上沾滿中國人鮮血的家伙,馬遷安無論如何也不想放過他們。
近期被俘獲的開拓團成員多達千余人,他們被陸續集中在莫力達瓦旗縣城北50公里最大的一個屯子諾敏屯,由抗聯戰士嚴密看守起來,等待發落。
諾敏屯坐落在大興安嶺諾敏河畔,這是一塊長約10公里寬約3公里的平坦的河谷,土地肥沃,風景優美。R本人為達到永久占領東北的企圖,數年前就開始向這里移民,共有開拓團移民數百人,現在諾敏屯已成本地本地最大的移民點,加上其他開拓團的移民被集中到此地,諾敏屯的R本人達到了空前的一千余人。
被圈禁起來的R本移民不知道這些面孔嚴肅的抗聯將要如何對付他們,成日里惶惶不可終日,盼望日軍解救盼的兩眼發藍也未見其一根毛出現,絕望之中終于在經過私密串聯后,推舉了移民中的“最德高望重”的教師三好木信出頭交涉。
三好木信60歲,擔任移民點小學校長,頭發雪白面孔清翟,留著在中國人看來可笑的仁丹胡,架著一副金邊眼鏡,身材削瘦,身穿寬大的和服,走起路來顯得款擺儒雅,典型的R本知識分子打扮。
找到看守他們的抗聯軍官說明來意,抗聯軍官只是冷冷的對視其面孔大聲呵斥其不要臉,竟敢跟抗聯講條件,要不是上邊傳下話來甄別審判你們,老子早就突突你們了,還講條件?啊呸!
三好木信不服,吵吵嚷嚷指責抗聯殘暴對待R本移民,妄圖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是土匪,是壞的軍隊,又言明這些移民都是“滿洲國”臣民,五族共和共建“滿洲國”的普通百姓,與漢人滿人沒什么區別。
抗聯的小軍官沒有三好木信那般牙尖嘴利,一時竟然辯不過他,急的滿臉通紅破口大罵三好木信歪理邪說。但只是干罵卻說不出什么有力的話語針鋒相對,人人都知道三好木信說的不對,但就是駁不到點子上,三好木信抬出“滿洲國”的移民法令,證明這些R本人好像真的是正常的移民,是遵紀守法的“滿洲國”的子民,而抗聯則是土匪惡霸,是違反國家法令嘯聚起來的非法武裝,說的理直氣壯。
周圍聚集的開拓團成員和一些抗聯官兵也參與了大辯論,越辯越亂。
馬遷安的司令部設在諾敏屯,這場越吵越大的爭論很快被人報告給了馬遷安。馬遷安聞言立刻前往生事地點,站在外圍聽了一會兒,越聽越覺得這個三好木信狡猾大大的,我靠!這不是玩偷換概念嗎?不錯,按照“滿洲國”的法律,開拓團是合法移民,應視為“滿洲國”的百姓,和族百姓嘛,按“滿洲國”法令說抗聯是匪也沒錯。
但你他媽唬誰啊!誰跟你玩什么“滿洲國”法律,在我們眼中這個什么鳥滿洲國就是不合法的秧子貨,我們打的就是非法的“滿洲國”,你還跟我來這套,滾犢子吧!皮之不存毛之焉附,看我把你的皮去了。
馬遷安終于失去了耐心,吩咐身邊警衛員,“把這個嘴角冒唾沫星子的老頭帶到司令部,我來會會他。”
在原開拓團村落里最大的一間房間里,馬遷安接待了被帶來的三好木信。一些感到好奇的抗聯官兵涌進了大房間,觀摩司令“審訊”這個鬼子辯手。
馬遷安坐在桌子后面,目不轉睛的看著昂首挺胸氣咻咻來到房間中的三好木信,看到三好木信竭力裝出來的自信,不禁莞爾一笑。
“三好木信先生,你之所以還能站在這里跟我說話,是因為據群眾反映你還沒有壞透腔,手上沒有人命官司,平時還能對中國孩子施以小恩小惠,時常給他們一支鉛筆一個本子等等,對你的這種行為我理解為假惺惺,目的還是為了維護你們R本人對我們的統治,為了減少中國民眾的反抗,你從我們的孩子入手,給他們點小甜頭,培養他們親善你們,承認你們統治的一種手段而已,停!我不需要你的詭辯,我們來點直接的吧。”
馬遷安伸手阻止三好木信即將開始的反駁,“我問你,你剛才在外邊說自己的“滿洲國”臣民對不對?你真的把自己當成“滿洲國”的臣民嗎?”
三好木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前坐著的這個年輕人什么來頭?看樣子是個頭目,那好,今天我非要與他爭個事理明白不成。
三好木信一撇嘴答道:“我已經說過了,我確實那樣認為的,我們是普通百姓,如果你自認自己不是匪,那就要遵守法令放下你們的刀槍歸順政府,我可以不追究你們擾民的行為。”
旁邊旁聽的戰士們聽完三好木信的大放厥詞,立刻繃緊了臉蛋,他娘的這老鬼子以為自己是誰啊?這么頑固的東西留著干什么?馬司令還真是好脾氣,擱我的話先揍他一頓,看他臭屁的樣子。
馬遷安忽然變臉,從腰間抽出手槍搬開機頭對準三好木信的胸口,嘿然說道:“我決定了,你們這群吸血鬼一個也別想跑,就從你開始吧,我數一二三就開槍,一…,哎你的腿不要哆嗦,反正就痛那么一下,像個男人點站直了!二…”
氣氛壓抑的滲人,三好木信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喉結上下移動著,要死了…要死了…。
馬遷安舉槍的手臂紋絲不動,板著臉輕聲問道:“我喊三之前,你有什么遺言盡管說。”
緊張時刻中,三好木信選擇了R本人通常的做法,尖利著嗓音喊出了最后的“遺言”。
“天皇萬歲!天皇萬歲!天皇萬歲…”
三好喊得太難聽了,尖細的口音就像一支瀕死的被捏住脖子的公雞嘶叫一樣,吵得大家不約而同捂住了雙耳。
“行了!”馬遷安一聲大喝,叭的一聲將手槍拍在桌子上,怒氣沖沖的對著閉著眼的三好木信喝道:“住嘴!啥動靜啊!喊破喉嚨也沒人知道。”
一個戰士上前掐了一把三好,三好木信終于止住了鬼嚎。
看到三好木信驚魂初定,馬遷安似笑非笑的問道:“三好木信是吧?你剛才喊得什么?能不能小點聲再說一次,我沒聽清。”
暈頭漲腦中三好木信順著馬遷安的問話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天皇…萬…萬歲…”
好像想到了什么,三好木信的口齒忽然失去了伶俐,語句連貫不起來了。
“遲疑什么?現在說說吧,你一個“滿洲國”的忠實臣民,臨死前喊什么天皇萬歲干嘛呀?你知不知道這是叛國罪啊?”
圍觀的抗聯官兵猛然醒悟過來,啊!感情馬司令設計了一個陷阱,這老鬼子自己閉著眼睛就跳下去了,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滿洲國的良善百姓,對啊!滿洲國百姓干嘛要喊出天皇萬歲這種“真心話”呢?這不說明你還是老鬼子嘛,充什么大瓣蒜裝我們中國人。
馬遷安拍拍手對著三好木信揶揄道:“好了,你的謊言被戳破了,你不是什么滿洲人,所以對我們來說你不適用同胞這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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