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開始發起攻擊的2個日軍小隊只沖到了屯墾點外圍50米處,再也無力向前。
帶頭沖鋒的兩個小隊長早已倒在沖擊的路上,剩下20幾名士兵在瘋狂的彈雨面前喪失了勇氣,在曹長的帶領下,不進反退,連滾帶爬爬回了第一隱蔽點。
在甚少遮攔的開闊地上進攻,以120人的小部隊攻擊到了對方50米處,已經很強悍了,況且引出了對方不少火力點,雖然最銳利的近戰武器擲彈筒被對方打了個七零八落,但戰術目標達成了不是嗎?已經成功發現抗聯的機槍陣地了不是嗎?
對方防御寬面長達300米,在對方沒有開火的情況下,己方并不能準確捕捉到對方的威脅性較大的機槍陣位。
奧田很得意發現了新東西,盯著參謀們畫完對方機槍點的戰位圖后,揮了一下手催促手下趕緊將對方防御圖交給炮兵,炮兵將根據這張“精確”的圖紙瞄準開火。
136旅團的幾個炮兵陣地指揮官都接到了前沿繪制的圖紙,大喜!急忙按圖索驥。3門九二步炮已經被抗聯的重迫擊炮追的挪了好幾次位置,現在都已退出了2000多米,才堪堪躲過了對方的追殺,現在對方打不到我,那么就是我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屯墾點在2600米外,還處在九二炮的攻擊范圍內,若是對方的重迫擊炮的腿再長點,恐怕就把自己趕到步兵炮射程之外去了,天照吾皇,現在只有我能打你,你不能打我了。
不過戰爭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研究過日軍戰術的馬遷安與幾個老抗聯軍官待鬼子一撤下陣地,馬上命令沒有藏兵洞的機槍手們轉移陣地,有防炮掩體的則立即轉入掩體,陣地上只留下了少數監視敵人動向的瞭望哨。
“嗚…咣…”第一批鬼子炮彈砸了下來,在原機槍陣地周圍炸響,隨后第二輪第三輪…逐漸一發接一發連成連綿的轟響,平均每4秒落彈一發。
有的炮彈射入了屯墾點圍墻內,將圍墻內所余不多的完好的房子摧毀,硝煙與灰塵混合著彌漫成一片。西北角安置馬群的地方也挨了幾枚炮彈,炸死炸傷好幾十匹戰馬,也幸虧鬼子炮兵認為那些戰馬將成為戰利品,才沒有特意瞄準射擊,若不然暴露在空場地上的馬群必將死傷慘重。
看著抗聯陣地上機槍火力點被濃煙籠罩,奧田得意地笑了。抗聯的,嘗嘗大日本炮兵的厲害,我以80多條人命的代價終于捉住了你們的機槍,等會兒你們失去了機槍的掃射,還能拿什么對抗我的沖鋒?嗯?
抗聯戰士們蜷縮在加固的掩體里,默默的數著炮聲,全然不將這種規模的炮擊放在眼里,他們早已學會如何規避如何隱藏自己了,這種直瞄火炮的炮彈很難打到一人深的深坑中去的。
大約打了300枚炮彈,土古“果斷”的命令炮兵降低射速,這樣打下去不到天黑就得把炮彈全部打光,大日本帝國的財產不能隨便糟蹋,況且打了這么長時間,應該把當面抗聯的機槍陣地全部掀翻了,再用如此“密集”的炮火,那就是浪費,那就是“犯罪”。
鬼子第二次沖鋒開始了,自以為已經消滅了抗聯不少機槍點的土古直二郎發出總攻擊令,命令四面鬼子一起進攻,他相信經過準確炮擊后抗聯的抵抗火力將大大減弱,而己方又是從四面八方同時進攻,威力驚人!抗聯必將手忙腳亂,四顧不暇,他們所剩下的那點可憐的火力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自己的猛攻,勝利就在眼前。
馬遷安的陣地上,各個方向的指揮員幾乎同時報上來鬼子的最新動向,一片或沉穩或焦急的聲音紛紛傳了過來。
“正面上來了!”
“東北方上來了!”
“西南方上來了!”
“西北方開始運動!”
四面八方都出現鬼子蠕動的身影,鋼盔刺刀在夕陽下閃動著兇惡的紅色光芒。
抗聯的陣地靜悄悄。馬遷安的命令通過步話機被急速下達,各個方向上都聽到了馬遷安堅定沉穩的聲音:“同志們!這是一次關鍵性的進攻,只要我們打掉鬼子的這次沖鋒,鬼子就將失去銳氣,很長一段時間內不能發起大規模攻擊,所以,關鍵的時刻到了,我命令:所有機槍,轉盤槍,迫擊炮,火箭筒都要參加戰斗,將鬼子放近了打,一次就把他們打痛,迫使他們延長進攻間隔,明白沒有?”
“明白!”
“明白”…
步話機中相繼傳出指揮員們平靜而又堅決的答復。
鬼子逐漸接近,300米…200米…100米…,抗聯戰士們在指揮員輕聲命令聲中,一個接一個從藏身的地方鉆了出來,匍匐著爬到了戰位上,陸續架好手中熟悉的武器,睜大眼睛等著那一刻的來臨。
50米,西南正面的鬼子率先突擊到了這個位置,這里也是第一次進攻達到的最大極限。
“殺給給!”帶隊進攻處在鬼子群正中央的中隊長揚起身體一揮指揮刀,“威風凜凜”的向前一指。
正在匍匐前進或正在貓著腰小跑的鬼子兵聽到如此“振奮人心”的命令,嗷的一聲跳將起來,邁開雙腿站直身體緊握手中長槍,在嗵嗵的擲彈筒發射的聲音中,向前猛跑,陣地前頓時響起了一片鬼哭狼嚎般的吶喊:“板載!…”
“開…火!”馬遷安一聲聲貫長空的怒吼,率先打響了第一槍,等待的時刻終于到來了,“嗒嗒嗒嗒…”一長串子彈破空而去,一條火龍出口,馬遷安死死扣住扳機,堅實有力的肩膀緊緊壓住跳動的槍托,一口氣將手中的德普機槍彈盤打空。
嘩…!抗聯多挺機槍與沖鋒槍相繼開火,幾十條火龍忽然出現在陣地上,劇烈而密集的槍聲響徹原野。
正在沖鋒的鬼子瞬間伏倒一大片,在密集的彈雨中所有站立的物體都被打得飛舞起來,又噗通噗通落下來。
不久,各個方向上也開始響起鬼子沖鋒時的“板載!板載!”的嚎叫聲,各型武器噴吐出了死亡的陰云。
在馬遷安部與敵激戰的同時,遵照楊靖宇救援命令的七支隊正在上游20里處渡江,另一支救援部隊九支隊正沿著另一條道路向馬遷安部對面的江岸疾進。
趙尚志隨七支隊一同前進,根據楊靖宇的特別授權,趙尚志此次如愿以償的拿到了指揮權。對于趙尚志的使用問題上,楊靖宇充分考慮了方方面面的影響,再加上一年多來朝夕相處,眾多的同志改變了對趙尚志的印象,趙尚志本人也變得沉穩許多,各種因素加起來,趙尚志脫離后勤位置重新執掌兵權也就順理成章了,只不過他現在的銜頭還是東北局后勤與宣傳部長,干的活卻是一個機動部隊救火司令的角色,那里有了危難,總部都會抽調就近的部隊交與趙尚志指揮救急。
在抗聯的英雄當中,趙尚志戰斗機智靈活,被敵酋譽為“名將”,眼光長遠主動創建軍政學校為抗聯培養人才,他是當之無愧的傳奇之一。黃埔軍人出身的他從不講究名利,為了拉起隊伍,不惜屈身到山林隊中當一名馬夫,從拉出7個人和一挺機關槍到2年內就將隊伍發展成6千人的大軍,受到處分不消沉幾挫幾起,彰顯無比頑強的勇氣。
此時他正與幾十個戰士擠在狹小的船艙里,搖搖晃晃的正在渡江。
本地離馬遷安戰斗的區域相差20華里,趙尚志選擇在此渡江無疑是正確的,離戰場太近很容易被戰場上的鬼子發現,而此地可以隱約聽到炮聲卻無人對此段江面注意。
船是抗聯的地下黨準備好的,接到命令的地下潛伏人員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從一個漁場老板那里“借”了兩條漁船,這兩條漁船在此段江面上也是數得著的大船了,每條船的載重量達到5噸的水平,按載重量每船每次可以運送10匹馬或者全副武裝的人員70人。
趙尚志乘坐的這艘船裝了70人,由于空間狹小,戰士們在船艙地下幾乎都人摞人了,由于擁擠,不斷有人開著帶色的玩笑。
“抱那么緊干啥?有這勁兒回家抱你老婆去!”
“哄…”一個眉清目秀小戰士的抱怨引發大家哄笑。
趙尚志擠到艙口,爬上了船的甲板上,甲板上還有一船篷可以坐上十幾個人,但為避免可能的巡查,抗聯并沒有人到船篷里坐著。
船工是這條船自帶的,總共有5人,木船屬于無動力船,平時靠風力與人力驅動。趙尚志見船工劃槳吃力,上前幫忙,慌得船尾上一個老船工急忙搖手,“使不得,使不得,你可是長官吶,哪有長官干這個粗活的?”
自打這艘船開到江岸接到了這些抗聯戰士,老船工就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這些大兵是些什么人,趙尚志他們為避免連累這些船工,也都不點破自己的真實身份,只說自己是國兵,渡江執行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