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中隊的隊伍早已分散迎敵,即使是暫代指揮員的蘇繼貴身邊也沒有幾個人,七中隊傷亡過半,僅存50余名能動的戰士,殘部中還包含著十幾名傷員。(私密小說,激情無限!)
殘部不斷收縮戰線,他們所能控制的戰場寬面越來越小。由于彈藥接濟問題,彈藥匱乏的小組逐漸撤退至中隊后勤的十幾匹馱馬附近,各個小組不斷靠攏。在與馬遷安通話一小時后,七中隊已經被壓縮到了兩座山峰之間的山脊上。
兩邊的山頭并不比兩山之間的山脊高多少,這使得這兩座山頭與山脊都成了主陣地,哪點被攻破都是致命的。
鬼子兵力充足,根據戰場形勢并沒有把所有兵力都用來圍攻七中隊,在七中隊收縮戰線的時候,小谷正雄就分出了兩個中隊的兵力繞過了他們據守的山梁,繼續追擊馬遷安的主力部隊去了。
七中隊是堅強的,隊里基礎軍官基本都由老抗聯戰士擔任,大部分戰士是烏拉嘎金礦勞工出身,這些戰士曾經受過鬼子最殘忍最恐怖的對待,他們大都是從關內招募來的,許多是被騙來的,一到礦區,就失去人身自由。工地周圍用鐵絲網圍著,有軍警把守,不準工人出來。工人超強度勞動,工作條件惡劣;尤其經歷瘟疫爆發僥幸活下來的一些人,更是對鬼子懷著無比的痛恨,他們親眼看到當時工人生病挺不過來,不等死,就被扔到萬人坑。十分凄慘!逃跑,抓回來往死里打,也無處可逃,舉目無親!
現在這些戰士的心目中只有一個信念,死也不能落入敵手,落在鬼子手里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重新成為勞工,還是要被殘酷折磨死,那樣的話生不如死還要遭二遍罪,反正都是死,作為一個男人在戰場上戰死,該是多么的光榮!
戰士張成芳半倚在一顆大樹后面,前胸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他輕輕的咳嗽著,不時用手背抹一下嘴角冒出來的血沫,子彈打穿了他的肺部,急救包里的止血藥粉已經不管用了,傷口雖經包扎,但鮮血還是不斷涌出傷口和嘴巴。
“哎,老王…”張成芳輕輕喚了一聲身邊默默擺弄手榴彈的戰士王國恩,王國恩正把一枚枚手榴彈彈柄上的蓋子擰開,摳出火繩。
“咋?”王國恩聞聲先探了一下腦袋,觀察了一下百米外正準備進攻的鬼子后,才轉過頭來問,手上還做著擰蓋子的動作。(私密小說,激情無限!)
“我要死了…”張成芳微笑著看著這個面容憨厚的老鄉,一幕幕以往的景象閃現在他的腦海中,兩人自打從河南被抓的那天起就在一起了,風風雨雨近兩年的時間,互相扶助互相安慰共同殺敵,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扯球兒蛋!”
“真的,我感覺得出來。”張成芳又咳出一口血,接著說道:“我這血越咳越少了。”
“我陪著你!”王國恩放下手榴彈,抓起沖鋒槍,將彈鼓拿了下來往里瞄了瞄又咔嚓一聲裝回搶上,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咳…咳…,老王把你的手榴彈給我一個,我死也不能便宜小鬼子,總得拉一個墊背的。”張成芳吃力的伸出手臂伸向王國恩。
“嗖…”一枚擲彈筒彈掠過兩人頭頂,打在十幾米外樹冠上炸響,“轟!”大樹冠瘋狂抖動了幾下,灑下大片大片的樹枝和樹葉。
“嗒嗒嗒…嗒嗒嗒嗒…”“噼呦…”鬼子的機槍和步槍相繼響了起來。
鬼子鉆出了棲息的密林,三個一群五個一組貓著腰弓著背慢慢爬上了緩坡,新一輪進攻開始了,距離上一次進攻僅僅相差半個小時。
黃乎乎的身影顯現出來,堅守在戰位上的戰士們緊握武器睜大眼睛等待戰機。
七中隊殘存的5挺機槍率先吼叫起來,“嘭嘭嘭…”冰雹一樣密集的子彈呼嘯著飛向撅著“突襲沖鋒”的鬼子。
被煙熏火燎的山坡表面又一次燃起了戰火,被彈流激起的蒿草汁液飛濺,打在沖鋒的鬼子身前身后,不時有鬼子摔倒不動。
機槍火力點后又一次受到了鬼子擲彈筒的威脅,機槍陣地附近響起了接二連三的爆炸聲。
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夾雜著莫辛那甘步槍特有的噼叭聲,兩個手持狙擊步槍的神槍手隱藏在剛挖出不久的單兵坑里,身上覆蓋著厚厚的蒿草偽裝,不緊不慢的擊殺著出現在視鏡里的鬼子兵。
鬼子剛沖到半山腰就已經倒下了數十人,七中隊的兩挺機槍也被擲彈筒打的啞了火。
雙方接近到可以互甩手榴彈了,呼呼飛翔的手榴彈帶著死亡在雙方隊伍中炸開,轟轟的巨響震顫著雙方的意志,紅了眼的抗聯與鬼子咬著牙較量著,戰斗意志都是無比的頑強。
吉松聯隊原本是騎兵,建制人數只有1500余人,半個月來被抗聯四處拖著跑,不時咬上一口,陣亡和負傷失去戰斗力的士兵達到驚人的600多人,與馬遷安的七中隊硬碰硬的血拼了一場,力有不支,被小谷大隊接替了進攻位置,剛剛發起的這次攻擊就是生力軍小谷大隊。
“搜噶!”小谷站在一個山峰的山坡處,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對面山坡上的激戰,渾身激動不安,抗聯的頑強大大出乎他的預料,戰斗打成這個樣子,打死對方七、八十人了吧?一個俘虜都沒有抓到,不是他不想抓,而是抓不到,他曾親眼看到一個掉隊的抗聯奄奄一息的仰躺在地上,面對著自己兇神惡煞般的士兵坦然的拉開懷中的手榴彈,這是一支多么堅強、多么頑固的隊伍啊!與他以前見到的抗聯不同,這支抗聯不撤退不逃跑,死死頂著他前進的步伐,若不是自己還有預備隊可以繞過去追擊抗聯大部隊,就僅憑正在發起攻擊的數百士兵,可能連正面對的這一小支抗聯都無法消滅。
蘇繼貴打的火起,帶領著身邊的兩個小組從側面躍下山梁,向下猛跑,以兇猛的火力開道硬生生插入了小谷大隊正在向上仰攻隊伍的側翼,打的鬼子側翼一陣大亂,反應不及的一個班鬼子四散奔逃,沖亂了正在進攻的隊伍,不知詳情的鬼子兵見有人率先向下逃跑,以為對方援軍從側面殺過來了,也跟著逃跑的鬼子向山下跑,一時之間鬼子指揮失靈,亂成一團,嘩嘩退了下去。
蘇繼貴見好不收,領著剩下的幾個人撒開腳步緊追不放,咬住一個大約30多人的鬼子群拼命地向他們潑灑子彈,直到子彈打光。
這股玩命向下逃的鬼子終于在氣急敗壞的督戰隊槍口面前停下腳步,被處決2個同伴后,在督戰隊槍口的威逼下重新向蘇繼貴撲了回來。
蘇繼貴帶領的戰士扔掉打光子彈的機槍沖鋒槍,掏出手槍與鬼子“乒乒乓乓”一陣互射,各有傷亡。
鬼子終于沖到了蘇繼貴面前,蘇繼貴丟掉手槍,拔出匕首迎向一柄刺向自己的刺刀。
呯!的一聲格開刺刀,丟匕首抓住三八槍槍身,一個迅猛的左腳側踹將對方踹倒,奪過了長槍,隨即調轉槍口一刺刀將這個跑的最快離自己最近的鬼子扎死在地上。
跟在蘇繼貴身邊的王國恩以及其快速的動作拋落空彈夾,給手槍唰的裝上一個新彈夾,“砰砰”開火打倒兩個沖到蘇繼貴近前的鬼子。
“呀!…”鬼子兵們吼著不成調的嗓音,如同瀕死般野獸一般扭曲著臉孔,哇哇大叫著,陸續涌近的鬼子“前仆后繼”上來了,小小的手槍擋不住狂暴的鬼子兵,子彈又一次打完,王國恩也隨手撿起一支上了刺刀的三八槍,雙臂一晃,大槍嘩啦一響帶著風聲刺向一個又一個狂吼亂叫的鬼子兵。
蘇繼貴帶下來反沖鋒的戰士相繼倒在鬼子的刺刀下,殺紅了眼的鬼子兵緊緊圍住蘇繼貴與王國恩這兩個死也不肯栽倒的漢子,四周刺刀像毒蛇芯子一樣往兩人身體上招呼,伸縮不停。
蘇繼貴瞧準一個機會,猛然發力一刀刺中對面的一個鬼子,刺中鬼子后他并不抽槍回防,而是借力向前猛撲幾步丟槍,雙臂一摟將面前緩緩倒下鬼子后面的一個家伙摟住,猛然將他摔倒在地,自己隨鬼子也摔倒在地,隨即將鬼子身軀翻轉到自己身上,抵御幾柄亮閃閃的刺刀向自己亂扎,趁周圍鬼子們為怕誤傷自己人而不敢隨意刺殺的短暫時機,蘇繼貴左臂緊緊勒住壓在自己身上的這個鬼子的脖子,右手伸手向他腰里伸去,一把抓出一枚手雷,單手挑飛保險,回手啪的在鬼子頭盔上磕開。
“哧…”一股青煙急速噴了出來,驚慌的鬼子們一部分逃開,一部分“奮不顧身”上前搶奪蘇繼貴手中的手雷,離手雷爆炸還有幾秒,這幾個鬼子妄想奪下手雷拋掉。
一個鬼子趴倒在地抓住蘇繼貴的衣領,另一個鬼子飛起大頭軍鞋猛踹蘇繼貴在外的身軀,第三個鬼子緊緊按住蘇繼貴的右手臂,第四個鬼子蹲下用雙手猛力去扣蘇繼貴緊握手雷的右手。
一對五,蘇繼貴身邊圍滿了鬼子,他不顧一切拼盡全力攥緊拳頭,與眾鬼子們撕打拼命。
王國恩中了一刀,就在他倒地的瞬間忽然發現身邊的鬼子唰的一聲散開了,預想中的第二刀沒有扎下來,他捂住胸口吃力的想直起身軀觀察,就在此時聽到“崩”的一聲巨響,猛回頭一看,就見原先正在疊羅漢的鬼子身軀四散開來,幾具渾身冒煙的軀體滾到了炸點幾米遠的地方,擺了個同心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