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蕩漾13

　　我清楚我被送到了醫院，被打了局部麻藥，而且進行了縫合手術，但直到這一切完成，我躺到了病床之上，我的人才算清醒過來。我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張熟悉的臉是我們的班主任鄭老師，還有一個穿著制服的警察。

　　鄭老師的第一句話就嚇了我一大跳：“李不茍，你們用刀群毆，已經觸犯了法律，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原本本的和警察同志說，千萬不要說謊，除你以外，你們一起斗毆的還有好幾個都在醫院呢，可是要核對口供的。”

　　我當然不可能照實說，其實這場斗毆只是我的一個復仇計劃，那樣責任就在我身上了。就算佘浪他們也肯定沒那么傻，把這件事說成預謀。我首先說了昨天被馬王喊人追砍的事，今天他又喊人收拾我，我是出于自衛才還手。

　　警察疑問：“這樣說來，你完全是在被動的，不知情的情況下才與馬王同學一伙發生了斗毆，那么你的刀從何而來，你有好幾個朋友又怎么會那么巧的加入到其中來呢？”

　　我撒謊說：“因為馬王一直找我麻煩，加上發生了昨天的事情以后，我就把刀帶在身上防備他，而我的那些朋友也都是我告訴過他們，如果馬王再欺負我一定要幫我的忙。所以見到馬王一伙人對我動手以后他們就上來阻止，因此才發生了沖突。您不信可以問當時在場的同學，是我先被馬王三個人攔住，他又喊了很多同伙來了以后先對我動手，我只是在情急之下作了反抗。”

　　警察點頭：“我們會調查當時在場的一些目擊者，你也要隨時配合我們的調查，在案子沒有清楚之前，你不能到處亂走，雖然你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但是規矩得和你先說。”

　　警察作好筆錄以后走了，鄭老師開始責怪我了：“你說你是怎么搞的，上次的事情才發生多久，給你講了那么多道理，難道你都沒聽進去，不吸取教訓嗎？”

　　我辯解說：“我也想好好讀書，可是馬王他要一直找我麻煩，昨天很多同學都看到了，我一出校門他就把我攔住，喊了很多人，說要把我砍死，幸好我跑得快。”

　　老師仍然責問：“那你為什么不向學校反映呢？”

　　我說：“反映了有什么用呢？上次學校那樣的警告和處分他，沒差點開除他，他還不照樣囂張，他公然說，上次的事情他爸爸覺得學校處理不公，還準備找人收拾校長，被他爸的朋友教育局長給勸住了。”

　　老師長嘆了口氣，搖頭說：“這些有錢人家的孩子都被家教成什么樣子了！”他又鼓勵我說：“可是你應該相信，再有錢的人也大不過法律，誰也大不了法律，有什么事情你應該和學校反映了，我們會作出相應的處理。我就是說你怎么上午又缺課了，原來是準備打架去了。”

　　我還是辯解說：“沒有，我只是怕馬王在學校里找我，或者放學出校門他又喊人整我，所以我提前離開學校，哪知道放學的時候我準備回食堂吃飯有那么巧又遇到了他，他的那些幫兇隨時都等在附近，等他一個電話就沖出來了。”

　　老師嘆氣：“你是我的學生，我了解你，馬王不是我的學生，我也聽說過不少關于他。無論這件事情你有沒有錯，錯多少，我們學校都還是爭取幫你。你好好的養傷吧，我已經找人帶信給你的父母。我有課的時候會安排學習能力強的同學來先照看你一下，后面再為他補課。”

　　我很擔心的問：“鄭老師，我會被開除嗎？”

　　老師說：“我也不知道，我們要綜合警察的調查，再由學校領導商量決定。現在你考慮的不是會不會被開除的問題，而是應該擔心會不會被法律追究。無論如何，這次又是一個教訓，人的一輩子不可能有很多錯的機會，不要等到想回頭的時候已經晚了。”

　　老師說得語重心長，我開始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有點沖動了，如果真要被開除，還要去坐牢的話，我怎么面對父母親？還有楚戀，她肯定也已經知道這事了吧，她會怎么想？是不是對我很失望？我們之間的一切是不是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進入了萬劫不復？

　　下午放學的時候，楚戀來了，當然，不是她一個人來的，還有我們班上的另外兩位和她關系很好的女同學張燕和王依。她一個人來，會避免不了許多非議，有同學一起來就沒什么了，同學受傷，看望一下也很正常。

　　她的目光里有很多的心疼與關切，但我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不敢過多的觸碰，我覺得內疚。她一句話也沒說，倒是她的密友王依先開口關心：“傷都沒什么要緊的吧？”

　　我裝得無所謂的笑笑：“沒什么，一點輕傷而已。”

　　楚戀的話砸過來了：“你是不是覺得要缺胳膊少腿或者命都沒了才有什么呢！”

　　我說：“可惜老天有眼，覺得我還不夠罪大惡極，還不該死。”

　　她說：“可是我覺得你活著不如死了的好！”

　　我的心被沒有防備的刺痛了一下，反問她：“你是來看我笑話還是來詛咒我的呢？難道我的存在礙你的眼嗎？”

　　王依勸說：“李不茍你說話也不要這么帶刺，戀戀也是因為擔心你所以才生你的氣，不然她也不會來看你了不是。”

　　我看楚戀，才發覺她的眼睛里晶瑩的有了淚，心一下子就軟了下去。我還在想應該找什么話向她認錯和安慰她，可她已經徹底的翻臉說：“依依，我們走！”

　　王依還在勸：“戀戀，有話好好說嘛。”

　　她卻很生硬的說：“和這樣的人，我永遠都沒什么好說的了。”

　　我的心再次被刺痛，這樣的人？我是怎樣的人？這話有太多的諷刺與鄙視在里面，我剛平息的怒火一下子又冒了上來：“沒什么好說不說了就是。”

　　她的目光很堅決：“這是你說的！”

　　我覺得說到這樣也沒什么可在乎了：“是我說的又怎樣？你很優秀，我很垃圾，是不是！我沒稀罕你要把我瞧得起，誰好找誰去就是！”

　　我看到她的眼淚終于忍不住從眼眶滾落，在臉龐上劃下長長的痕跡，她恨恨的：“李不茍，你是個混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說完轉身而去。

　　王依跟了她去，張燕還在責怪我：“李不茍，別人好心來看你，你怎么能這種態度！”

　　我長嘆口氣：“到現在我才感覺到，其實我身上的傷不痛，只有心痛，我們，已經走遠了！”

　　她說：“你這根本就是不負責任的話，不是我說，象戀戀這么好的女孩子真的很少了。”

　　我心里撕痛的說：“她好有什么用，我不好，我配不上她，我只是一個被鄙視的對象而已。”

　　她說：“你這根本就是氣話，她如果鄙視你，就不會來看你了。雖然剛才她說話有點過激，但也是因為關心你，你和別人打架，傷成這樣，她也應該生氣啊！”

　　我無語，也許真的是我錯了。可那又能怎樣，彼此，已經把話說成這樣，哎！算了就算了吧，反正出了這事，我的明天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她勸我：“只要你愿意向她道歉，我幫你把她勸回來。”

　　我嘆口氣：“謝謝，不用了，無論怎樣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尊，我們之間，真的，已經一步一步的，走遠了！”

　　她也感嘆：“既然這樣，你把所謂的自尊看得比感情還重，我也沒什么好說了。”說著也有些生氣的離去。

　　傷痛突然的在我心里瘋狂肆虐起來，我躲到被子里，眼淚大顆大顆的就往外涌出來了。那些信誓旦旦，就這樣簡簡單單，風吹與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