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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騎士團(3)

  改裝后的豐田考斯特在墨西哥郊外的公路上瘋狂的奔跑,司機是文利,副駕駛座上是陳易,三名受了刺激的槍手如史萊姆似的癱在舒服的椅子上,腰間的武器松松的斜挎著。

  到墨西哥討生活的中國人,除了倒霉催的,也就是些做體力活的工人,拿槍屬于迫不得巳,賣命是最好不要,像是斯塔姆這樣止小兒啼哭的毒梟,一樣能止他們啼哭。

  出城五公里了,槍手們依舊挺不直腰,文利很不好意思的說:“館長,今天實在是太刺激了。以后要是有機會,送他們去武館鍛煉一下,膽量也就出來了。”

  陳易淡淡的道:“沒事,他們要是有膽量賣命,說不定就去做毒販了。不求你們打下多大的地盤,能完成工作即可。”

  文利連忙應是,墨西哥的種族歧視一點都不遜色,華人在雷諾薩打江山,除了種族滅絕就只有人口輸入一招了。兩招他都不敢用。

  到了農場,三名槍手中的兩個總算是緩過勁來,像是剛出生的小鹿似的,柔軟的下車,靠在玉米垛上發傻。

  如同新兵,耳邊的機槍連射讓他們聯想到了死亡,甚至幻想到了死亡,從而讓他們的胃發酸,全身的肌肉僵直,這種恐懼并非是毫無緣由的,而是人類進化過程中的遺傳基因,好像一個原始人類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看到了獵豹,他有三個選擇:逃跑、勇敢的戰斗或者肌肉僵直的站著不動宛如死掉一般。選擇前兩者的人類都死掉了,只有最后一種才有資格將他的基因傳遞下來。所以,當一些故事里人類遭遇狗熊之后,其站著不動的裝死并不一定靠的是堅忍不拔的意志以及閉氣能力,還可以依靠全知全能的遺傳基因,僵硬在那里,等待狗熊選擇是否允許他繼續遺傳自己的基因。

  每一個選擇都會造成一個后果,每一個人的現狀都是因為他的選擇而造成的。

  “新招募的人選,就在里面。”文利從車頭部分繞了過來,打開了沖鋒槍的保險。

  “進去吧。”陳易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墓西哥的野外是仙人掌的天下。而在農場內,則是玉米的天下。雷諾薩郊外除了干蔗和棉花,種植最多的就是形形色色的狀似相同實則不同的玉米,乍一看有些像是中國陜北的農村景象。

  不過,比起中國農民來,墓西哥人要富裕的多,有農場的墨西哥人收入不菲但較不穩定,做雇工的農民生活則要更差一些,在自由主義的感召下,許多農場雇工都會選擇偷渡或移民到美國去,如果去不了,就種植毒品禍害去了美國的同胞…在這一點上,國內的農民似乎更有覺悟,57名南美人或坐或站的呆在谷倉中,對推開門的華人表現出復雜難明的表情。

  “因為今天要帶走他們,所以集中在了一起。”文利小聲解釋著:“來雷諾薩的偷渡者,都是想要去美國的。這些人是沒有錢的平民。”

  “偷渡要多錢?”

  “至少300美金交定金,但需要在美國的血汗工廠中工作上好幾年。9000美金是自由偷渡的價錢,路上還能有一瓶礦泉水。”怕陳易不明白,文利繼續說:“9000美金就是一個普通墨西哥人10年的積蓄了,非得賣掉些家當才能湊夠。現在做這種生意的蛇頭不好搞,許多人都怕去了以后不能洗游泳池,反而給騙進血汗工廠。”

  “你們給的條件呢?”

  “按照您的要求,堂口不要定金,但偷渡的人必須保證工作五年時間,期間不能通電話,只能寫信。”

  不用說,這樣的態度會惹人懷疑——“堂口陳”也的確值得懷疑,他們最終是將想偷渡到美國或加拿大的人送去了西大陸,五年后是否能回來還要看他們的表現,直到目前為止西江水寨也沒有對外國人的待遇給出一個明確的說。在這種情況下,陳易要求文利搜羅300名有一定技能的工人,顯然是非常因難的。文利也希望陳易能理解他的因難。

  陳易當作沒聽懂,卻站在一群人面前,用西班牙語問:“你們中,會駕駛汽車的,站到左邊來。”

  當他用命令的語氣說話的時候,自然而然的產生或多或少的“威壓打擊”的效果,原本就處于弱勢的西班牙人沒有絲毫反抗的做出了選擇。“會農業機械,或者會修理機械的也站到左邊。”

  在場的南美人意識到雇主在選人了,立刻有人揚聲用非常本土化的英文說:“我會英文,會英文。”

  “會中文嗎?”

  這位不吭聲了。

  陳易暗自笑了兩聲。

  在西大陸,英文的用途真不比西班牙語廣泛。

  共有33個人站在了左邊,幾秒鐘后,又有幾個人從右邊移動到了左邊。

  陳易咳嗽一聲,道:“離開前是會考核的。”

  于是那幾位又從左邊移動回了右邊。

  “在工礦企業工作過的呢?別給我撒謊,否則一樣退回。”這次只有兩個人站過去,陳易再問,卻都是些石材類的無聊企業。

  “剩下的問問有沒啥特殊技能,否則就遣返回去。”

  文利舍不得的道:“到了再學也一樣吧,很快的。”

  “如果是人就行,我干嘛找墨西哥人。”陳易說完就離開了干燥的谷倉。他其實是不想墨西哥人的數量太多以至于西江水寨的中國人無控制,但在開發礦山的過程中,他又不想使用大量的中國人,因為開礦是非常危險和辛苦的工作,總的來說剝削越重效率越高,若是選擇本國人進行剝削,除非剝削至死,否則他們終究會融入到西江水寨的中國人集體中去,從而帶來一些不好的結果。不如使用白色皮膚的墨西哥人,只要看到他們的膚色,聽到他們的語音,就能阻止他們的融合。就像是美國人使用黑奴一樣,也許過上幾代之后,再讓他們融入到西江水寨的大家庭中也不錯。或者干脆像是印第安人保留地的處理形式,都能解決剝削后遺癥的問題。

  文利沒有選擇,只得按照陳易的要求去遣散剩下的22名南美人。

  一會兒,他們就默默的離開了谷倉。

  就算是偷渡,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兒,尤其是這些想要依靠前人淌出來的路前往美國過新生活的南美人,甚至缺乏自我探索的精神,無論是在墨西哥人,在美國還是在西大陸,都是被剝削的命運。

  “我在這里等你一天,明天這個時間,我要看到300名符合要求的墨西哥人,去吧。”陳易眼望著前方的玉米地。流離的光線和熱氣蒸騰下的扭曲的景觀令人有種光怪陸離的錯覺,漂亮,也有“讓我死了算了”的炎熱。

  文利的額頭上全是汗,來不及擦就喊:“館長,一天時間,我弄不到300人的。”

  “你放心去弄,要是誰敢找你的麻煩,你就找我。”

  “要是…政府插足呢?”

  “毒梟都不敢插手的事情,政府敢插手?你太看起他們了。”

  文利無奈,只得依言回城了。

  陳易盤膝坐在路邊,似練非練的悶著,同時觀察著外面的異國風情。

  以前來墨西哥都是來去匆匆,幾乎沒有出過城。郊外的模樣還是頗有些不同的,特別是肆意生長的高大的仙人掌,它們在的地方就沒有莊稼,好像是腦袋被驢踢了的稻草人似的,總是守衛著一些不需要守衛的田地,嚇唬著自己敵人的敵人,仿佛不如此不能顯示出自己的存在。

  文利一回到陳氏堂口中,就召集了全部的槍手。人來的很快,他們都聽說了陳氏向斯塔姆示威的消息,自認熟悉墨西哥的華人都覺得在劫難逃,一面聚攏在一起準備抵抗,一面也在安排著家中的后事。

  文利無改變他們的思想,于是只按照陳易的要求命令道:“都給我把槍帶上,我們去45街。”

  “那是蛇頭的地盤,去做什么?”

  “刷廣告,小二,去弄些油漆來,所有人都刷我的這個手機號,從45街的墻上刷起。”

  文利是武館學員,拿著津貼和薪水之外,還有海外補助,幾乎與西大陸的先生們的收入相當,因此他是鐵了心的給陳易辦事——要是丟了這份工作,再想賺到此數字,就只能給毒梟打工了。

  新開的堂口,里面也沒有其他的派系,瞅著文利的沖鋒槍,想到他平時表現出來的強悍力量,諸人也悄然開始整理裝備。

  21個人攏在一起,麻著膽子到了45街。

  6個人下車開始刷標語,剩下四輛車警戒四方。

  看起來有條不紊,但文利知道,要是打起來的話,有一半人當場就會跑掉。

  然而,以往沒事都會發生沖突的蛇頭馬仔,今天卻像是斬了腦袋似的,窩在周圍跟前的樓窗前看,愣是沒有一個出面的。

  文利一個勁的催促著,想要盡快離開。

  就在此時,一個老態龍鐘似的中年人出現在文利面前,口道:“是不是夠了300人,你們就離開?”

  “要300個有用的。”文利擾豫了一下,把礦山和開車的要求說了出來。

  中年老頭兒用英語道:“我知道了,一個星期后找我,墻就不要刷了。”

  “一周不行,我必須明天完成。”文利連忙說了一聲。

  老頭兒想了一會,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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