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當前國內很少見的acura停在了美江大廈的大門前。全文字閱讀 保安習慣性的鞠躬行禮,隨后想起大廈已經換了主人,于是又偷偷的鉆回了值班室中。
車內的巖崎真善看到這一幕,不由用感慨的語氣道:“月前,我還以為陳易有合作的意愿,對他百般忍讓,沒想到中國的商人竟都是養不熟的狼崽。”
“他們的確貪婪,10的溢價都不滿意。”廣瀨高麗附和的話也是他的肺腑之言。梁家在溢價10的情況下都不愿出售債權令其念念不忘,10的溢價意味著1.5億元人民幣――一個早晨的競標下來,就弄走近2000萬美元,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做的生意嗎?
最讓廣瀨高麗不舒服的地方是,cmm投資控股公司此舉,自然而然的拉高了陳易的要價――既然梁家溢價10都沒有出售,那豈不是意味著股權的溢價超過了10…
中午的時候,巖崎真善比廣瀨高麗還要憤怒。然而,此刻的他就如老僧入定似的,十分冷靜的道:“我們低估了江南船廠的價值,如果陳易或陳家早有準備的話,他們自然知道,10只是零錢而已。”
“那你覺得,他會開價多少?”
巖崎真善的手抖了一下,道:“如果我是他的話,不管開價多少,都不出售。”
廣瀨高麗的嘴角哆嗦了一下,問:“會么?”
“就是這樣。只要2年時間,今日投資之回報,即會十倍百倍的追回…看他準備的如此充分,…我們去見他吧。”巖崎真善推開了車門。
他的動作緩慢而虛軟,滿是不情愿的樣子。在過去兩年里,巖崎真善付出了大量的精力和數以千萬計的昂貴成本,如今見陳易輕飄飄的就掠走了肥油…這讓巖崎真善想起了三菱在國內市場上的縱橫…如果中國政fǔ對本國的官僚子弟開設的公司和外國公司進行歧視待遇――他還真不知該怎么辦了。
巖崎真善本人就是官僚企業的受益者,在日本,那些大財團和財團下屬的企業,總能更容易的獲得訂單和政fǔ補貼,礦產、土地和原料資源的分配更是從來就不公平。
既然日本的小工廠主無法解決這種官僚企業的問題,那巖崎真善也不覺得自己能就此解決問題。
廣瀨高麗最后一次勸說道:“我們可以再等幾天,或者,請某個合作商社,試探一下陳易的底線?”
他的工作就是確保競標過程的低成本――如今顯然是失敗了。若不是江寧城根深蒂固的陳家,廣瀨高麗連殺人越貨的心都有了,現在進去等于是要求人,他著實不愿意。
“沒有必要了。”巖崎真善的小羅圈腿快速的邁動著,道:“你是在總部工作的高材生,應該知道一些官僚是非常貪婪,但非常愚蠢的。我們找機會買下債權。”
“找機會?”
“見機行事。”巖崎真善用了一句中文。
廣瀨高麗傻傻的沒聽懂,但也沒有再反對。
電梯門開。
沈媛大方得體的鞠了個半躬,說:“請問你們找誰?”
“陳易。”
“陳先生正在武館指導工作,2個小時后才有時間。”
廣瀨高麗臉現怒色,強抑著道:“請你通稟…我們是三菱商社的負責人,特來拜見陳先生。”
后面一句,是他說給翻譯而得的。
沈媛比在場的三個日本人都要高,還得做出微微低頭,認真傾聽的模樣,煞是費勁。
然而,聽完之后,她依舊回答:“陳先生在武館指導工作,至少2個小時才有時間,我可以先幫你們預約。”
“我們不要預約。”巖崎真善擋住了廣瀨高麗,道:“請你現在聯系陳先生,告訴他,有一筆十億元以上的生意。”
沈媛眨眨眼說“好”,然后裝模作樣的開始打電話,甚至捂住耳機說:“我在找他的助理了。”
劉歆瑜之所以代表武館聘請沈媛,就是因為她的演技夠好。
三個日本人足足等了二十分鐘,才見沈媛打完了電話,此時他們的憤怒已經隨著時間消散了。
“18樓,請跟我來。”沈媛修長的旗袍下露出粉白的小腿,引領著日本人上了另一部專用電梯,并介紹道:“公司的武館是不對外開放的,幾位國際友人當然沒有關系,但無論看到什么東西,都請保密。”
“當然。”
到了18樓,一水的五級以上學員正在訓練。
山下奉林不期然的握住了拳頭,他曾經請過空手道教頭井中出水來中國對付陳易,結果不言而喻。
如今看到了武館的學員們,山下奉林自然想起了拆遷過程中損失的數千萬元。
“山下君,你覺得他們水平如何?”巖崎真善忽然笑呵呵的問了一句,用的是中文。
山下奉林眨眨眼,回道:“普通。極普通。”
他的答案有了效果,一名正在訓練的6級學員停下了體術鍛煉,問:“日本人?”
“是的。大日本帝國自衛隊軍官!”山下奉林挺胸抬頭,就像是一切國家的軍人那樣,充滿了自豪感和榮譽感。
該學員低頭找了個鐵棍,甩手丟給他,道:“大日本帝國的自衛隊軍官,你能用這個東西做什么?”
沈媛趕緊后退幾步,免得殃及池魚。
一件定做的旗袍要整月的薪水才夠呢。
山下奉林接住了鐵棍,想打,又擔心出丑,竟而猶豫的用日語道:“如果你向我挑戰的話,應該拿出刀來,武士刀,意味著你有放棄生命的膽量。”
巖崎真善可不敢讓他們打起來,否則傷了誰都是麻煩,于是阻止了翻譯的口述,擋在前面,道:“山下奉林是軍官,指揮的是士兵,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他一定要指揮非常厲害的士兵才行。”學員哈哈一笑,拿回鐵棍,然后當著山下奉林的面,將它慢慢的扭成一個u字形狀,然后是一個8字狀,最后反手一轉,竟將一根鐵棍轉成了麻花。
他將鐵棍丟還給山下奉林,自己回到位置上,默默的繼續鍛煉…
山下奉林瞠目結舌的握著鐵棍,說不出話來。
“幾位,陳先生還在等你們呢。”沈媛適時出現在前方,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低頭走了百多米遠,巖崎真善忽問:“他們是陳先生的保鏢嗎?”
“不,他們是學員。”
“那陳先生也這么厲害?”
“我沒有見過。”沈媛使用的答案來自“傳媒手冊”,檔案研究室編寫,專供對外工作人員日常對話使用。
巖崎真善回頭看了一眼,四排近百名學員要是皆如此厲害的話,那真是讓人得重新評估陳氏武館的實力和價值了。
只有東大畢業的廣瀨高麗,滿不在乎的用日語道:“現代的世界是科學的世界,武術,是落后的東西。”
巖崎真善微微搖頭,小聲道:“100個會武術的人,讓我想起了江北港口上的搗亂分子,最近一段時間,那里的幫會非常多,太多了。”
“你覺得是他們做的?”廣瀨高麗落后一步,連忙問道。
“不清楚,但他們確實厲害。”巖崎真善自己也思考了起來。
沈媛在前方暗暗發笑,又帶著他們繞了兩個圈子后才道:“陳先生的辦公室到了。”
“哦,好的。”巖崎真善的不算太笨,十多年的商業生涯讓他明白,交易不是讓自己滿足對方,就是讓對方滿足自己。
現在,似乎是到了自己獻媚的時候了。
想明白這些,當陳易的辦公室門推開的時候,巖崎真善立刻是一鞠到底,口中高喊:“陳先生,請將江南船廠的債權賣給我們吧。”
日本人是相信熱血和誠意的。
他們的生活中,有太多的資源匱乏,使得人們必須用精神戰勝物質。這使得他們在決策時比美國人更務實,卻比美國更相信不實在的精神力量。
在一些時候,精神力量確實能發揮作用。在某些不能發揮作用的時候,他們至少沒有損失――面子上的損失是最不重要的,雖然看起來他們最好面子。
陳易自然而然的掛上聆聽卷軸,一粒粒的咀嚼著綠息漿果,笑著道:“都坐下吧,有事慢慢說。”
“陳先生,請將江南船廠的債務交給我們三菱公司吧。這是…這是我們全體同仁的期望。”
“好說,好說。”陳易的笑容一閃即逝。
巖崎真善一咬牙,率先提出價錢:“那么,溢價8是否可以?”
陳易搖頭不語。
辦公室陷入了寂靜,只余陳易敲擊鍵盤和鼠標的聲音,他在回復郵件。
巖崎真善暗自回想著今天進入美江大廈后的種種情景,猜想著究竟什么方法能打動陳易。
三菱集團有很多海外投資的經驗,巖崎真善也知道,陳易這樣的官僚子弟賺錢很容易,因此要用價格打動他,非得大出血不可。因此,他需要想一個不用那么多錢的辦法。
這一想就是10多分鐘,巖崎真善才似有所覺的問:“陳先生,我們在江寧市還有一些大型的不動產,如果您有興趣的話,可以將之加入到合同中去。”
“沒興趣。”
“哦…空手道,您喜歡嗎?”巖崎真善猜測武館對陳易的重要性,因而擠出一抹笑容,道:“日本在推廣空手道方面,有非常豐富的經驗,如果您的陳氏武館希望進入全球市場的話,三菱可以助您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