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后元教授換了一個臉色,笑了起來,道:“我接受監督,法律文書就不必了,.”
陳易不能質疑人家的人格,但他也不相信陌生人的人格,于是起身道:“您的意思是不同意了?真是遺憾。”
在他走到實驗室門之前,周后元拉住了他,用爽朗的笑聲道:“我同意了,同意了,那…今天咱們就開始?”
吳芳宇心想:沒簽之前就能先偷到東西了,老周也真敢,這可是陳家的孫子。
陳易掛的聆聽卷軸還在,聽到這里也是佩服,要不是吳芳宇明白里面的道道,說不定自己真著了道了。
“簽訂了法律文件后,我會給你的。”陳易再不留一點機會。
中國有很多很傻很天真的鄉鎮企業家或年輕的學生,常常拿著自己辛苦琢磨出來的發明創造去找專家教授指正,雖然大部分發明創造都是缺少科研或商業價值的,但總有一些是非常有價值的。在沒有良好監督的情況下,擅長改造和剽竊的教授們,究竟如何處理此等飛來的餡餅,著實是令人心馳神往之故事。
周后元不以為杵,笑道:“我們盡快,我們盡快。”
他的臉上,既看不出被拒絕的尷尬,也看不出不被信任的尷尬,真是一個不干人。
吳芳宇哭笑不得的跟著陳易離開了那實驗室,才忍不住打量著他,道:“小小年紀,你太精了吧。”
陳易聳聳肩,謙遜的道:“不敢,所以我才是你的老板。”
驕傲的學者吳芳宇搖頭,最終還是屈服在陳家的勢力之下,沒有反駁他的話。
第二天,集團的律師代表陳易與周后元教授及其實驗室簽訂了合同,繼而將菌株交付。
雖然是非常有前途的菌株,但它的價值主要就是經濟價值,因而有一份規則嚴密的法律文件,再加上陳易的背景,這就是再安全不過的保證了,比放在家里的保險柜中還要保險。
周后元像是伺候老祖宗式的將神盒迎到自己的實驗臺上,搓著手,一時間不知是先打開顯微鏡,還是先拿實驗筆記。
“你們幾個,快點把攝像機豎起來。”他都不理陳易,這時候就準備要開始的架勢。
弄到此菌株不容易,天知道陳易什么時候結束合作,到時候就算后悔不努力,腸子青了都沒用。
能走到周后元這一步的專家教授,且不說人品如何,聰明奮斗是不缺少的。作為學術界的一員,研究成果和論文就是他的政績,有這個東西,走到天邊都不怕。所以他敢于冒著大風險去欺騙陳易——至少是存著欺騙的后門。
同樣的原因,當菌株到手,他的全部精力就放在菌株上了。哪怕研究論文不能公開發表且要受到監督,但若是此菌株真的能超過現有細菌冶金的水平,那他的名聲亦會在全世界范圍內有巨大的增漲。
就像是青霉素的發現一樣。
周后元的臉上露出虔誠的笑容,恨不得給實驗臺上的菌株鞠躬。
這要是把實驗臺換成祭臺,他也算是個狂熱信徒了。陳易很懷疑,像是周后元這樣的信徒,假如真的有神坐在他的實驗臺上,他會不會興奮的將之給解剖了。
吳芳宇如同一個陜北老農似的,背著手,羨慕嫉妒恨的在周后元的實驗室內巡游一圈,兩圈,三圈后,不情不愿的道:“看起來,你是準備轉變研究重心了?這可是個大改變,你準備好了?”
“當然準備好了。”
“還是要多考慮一下。”吳芳宇仿若勸說。
周后元笑的像是后街老鼠:“不用考慮,早就決定的事了。”
陳易瞪了吳芳宇一眼。
吳芳宇知道陳易會不高興,但他就是忍不住。如今這世道,找到某個稀罕的物種真的是不稀罕,何況駝獸還不能算是他找到的物種,甚至克隆出來了都不能公開撰寫論文。周后元的實驗就不同了,此菌種若是有效,那必然會用于實踐,然后周后元的名聲就會起來了。
他現在的實驗室,是以環保細菌檢測實驗室為名申請的國家津貼,以后想必會有所變化吧。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吳芳宇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同時道:“你可要承我的情,說實話,要不是先陳先生隱著沒告訴我菌株內容,這個工作我來接受是最合適的。”
“還是做你的克隆去吧。”周后元得意的笑了起來。兩人雖然不是一個學校的,但都是江寧有名的先生物學家,算是半個歡喜冤家。
陳易冷眼旁觀,等他們說夠了,才道:“希望菌株研究盡快有結果,我留兩名同時在實驗室,以后有問題的話,你就和他們聯系。”
他留下的是兩名檔案研究室的學員任啟運和劉文裕,他們在劉歆瑜的培養下,已能勝任基本的情報官員的工作——這不同于間諜或特工,更多的是安全保密和文件傳遞的性質。有他們在場,周后元很難將菌株和資料拿出實驗室去。
周后元不清楚情況,無可無不可的同意了下來,并給任啟運和劉文裕打了聲招呼。適才因為吳芳宇的羨慕而來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尤其想到陳易那份條件苛刻的合同,臉上的肌肉就愈發的僵硬了。
離開了陰森森的令人恐怖的生物實驗室,明媚的陽光促使陳易回到學校。
這次當然不是繼續上課——自從有了高階的智力卷軸之后,陳易上課的時間少之又少,擁有“知識溶劑”之后,就連雷公魄教授的課程都省下了。影像化課程的效率更高,而若是需要提問的話,對他這樣的學生來說,打電話是令雙方都能接受的好方式——陳易是要在學校里表現謙虛謙遜。
大學生是一個既無聊又有趣的群體。他們藐視一切權貴,因為他們認為自己將成為未來的權貴,他們又傾慕權貴,因為那能讓他們更早的感受到自己期望的氛圍和生活。女生希望有一群白馬王子挑挑撿撿,男生希望倚紅偎綠令千金小姐為自己哭哭啼啼…現實是,如果學校有一個名人的話,他們不管嘴上怎么說,心里總是好奇的。
與西江的大學不同,江寧大學中的富家子弟不少,官家子弟卻不多,國家級領導人的直系子孫就只有陳易一個人了。有全琮幫忙,他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有人旁敲側擊,幫他在江寧大學里好好的宣傳了一番。
接下來,陳易就以母親旗下基金會的名義,找到學生會副主席云航生先生,要求在江寧大學舉辦幾場活動,主要用來召集志愿者和義工…
方曼怡的基金會內的確需要志愿者和義工,在學校舉行這樣的活動也是有理有據,于是事情辦的比陳仲國慶生是還要簡單有效。
陳易就站在閃閃的紅心下,用謙卑謙遜的笑容和行動,對每一位前來報名的同學說一句:“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謙卑謙遜的信仰就蹭蹭的往上漲,往上漲!
而且,人們真的會說:“陳家的嫡孫?還真是…”
比起停車場的有錢人,學生們的心十足的敏感而脆弱,因此得到的信仰熱度也要高的多,至少是平常謙卑謙遜的說句話的四倍以上。
陳易代表三個慈善基金會,一連進行了10天的謙卑謙遜的報名活動,接待了江寧大學及附近高校的七千多名學子,相當于正常謙卑謙遜了3萬次。信仰一度漲至“恩賜”只需5血液的程度。對于非家族騎士出身的陳易來說,這是西大陸的先生們不可想象的成就。哪怕是圣騎士訓練更成熟的圣奇奧王國,也只有40歲以上的騎士才能達到此水準。要是一天謙卑謙遜的見10個人,3萬次謙卑謙遜也得十年光景,保不齊年少氣盛做出不那么謙卑謙遜的事,再扣個三五年。陳易這種刷法就不用了,時間短,精神集中,省下了麻煩賺到了時間。
當最后一次招募活動結束,陳易請所有工作或兼職人員吃了一頓大餐之后,就前往老宅。
他要借著信仰之力大盛的光景再來一次“恩賜”,免得日后萬一有什么不檢點的行為導致“恩賜”的成本上升。
第三次使用“恩賜”的時候,他可用掉了全身15的血液,就算是圣騎士,也不能這樣失血——每次5倒是個新陳代謝的好方法。
老宅門外的梧桐樹禿的就像是黑人搖滾歌手,顯出冬日蕭索寂寞的一面。要不是樹下停滿了各種轎車,陳家老宅也會像附近的幾棟別院一樣無聊的枯黃。
這次要見老爺子,又得提前預約了。
老管家特意去看了行程,回來小聲對陳易道:“正在接待一位老部下,中午飯后才能有空。”
“老爺子不睡午覺了?”
“不睡了。他說精神的很…要不,我讓廚房給你整治幾個菜,眼看著就是午安的點了。”
“那行。”陳易摸摸腦袋,這也就是等幾十分鐘的事情,而且是插隊在了別人前面。他若是不親自來的話,老管家也不好安排,能來拜訪老爺子的,誰都不是好惹的。
老管家趕緊頭前領路,把他給安頓在寬敞明亮的餐廳里。這里有點像夫妻店的小餐館,里面擺著6套桌椅,至少坐了一半的人。
能留在老宅吃飯的多是陳家的親戚兄弟。這些人若是有事,多是用集體拜見的形式面見老爺子。
“我自己找個位置做就行了。”陳易對小餐廳熟悉的很,打發老管家離開了。
他的說話聲立刻驚起了幾個人,方鈺首先站了出來,指著對面快速道:“左這里,坐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