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繆斯就離開了西江水寨,.雖然氣味難聞,環境骯臟,但畢竟安全。不管是馬拉城的隊伍,還是神廟的騎兵,大約都不會經過此地。
他又用幾枚蜒螺貝雇傭了大批的勞工,一天就挖出了1000多具尸體,然后裝船送往馬拉城。
不管達馬斯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得先把自己的事做完才好撇清,這點繆斯心里是相當清楚的。與西江水寨暗通款曲能獲得好處,用更少的錢辦好事,順便貪污一部分,辦好自己的事能在元老會獲得認可,才有資格競爭爵士的爵位。至于幫達馬斯隱瞞消息——既然達馬斯不在乎他的性命,他又何必幫人家隱瞞,一名騎士團的爵士,和他可沒有上下級的關系。
繆斯是個比較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在騎士中屬于異類,因此就算是拼命的討好主祭的男寵,他也沒能得到爵士的提名。此次來西江水寨是他的一次重要機會,因此哪怕有戰斗威脅,他也沒有絲毫要后退的意思,而且召集了那些騎士扈從,高聲道:“不管發生什么事,我們一定要堅持自己的任務,將這些戰死沙場的勇士們帶回城邦安葬。”
不管是真騎士假騎士,在此等大義凜然的語言下,那是沒有絲毫抵抗能力的。誰要是現在說“我先走一步”,那回去定然要被剝去成為騎士的資格的,哪怕騎士扈從都做不成,只能去做野騎兵。所以不管是真的品德高尚還是擔心利益受損,大家全都留在了西江水寨或峽谷,一門心思的要將尸體全挖出來。就連隨船前往馬拉城的騎士,在部分尸體送到后,都記得要趕回來,以免被人當作是膽小的逃跑者。
當然,這也與他們不畏懼戰爭有關。現代人聽到戰斗就跑,騎士們卻是聞著戰鼓聲沖刺,時候到了,再猥瑣的騎士也不怕死了。
繆斯不用親自動手刨尸體,就整天的研究那些尸體。他也想知道,陳易等人究竟是如何成批量的殺死重步兵的。那日回到城邦的水手們多是劃槳手,窩在船艙里僥幸逃命,哪里知道戰場上發生的事情。船隊的掌旗官更是個滿腦肥腸的大胖子,第一個逃回去的就是他,只說是火光漫天,給元老會的映象似乎是魔法師駕臨。
這里可是神廟的地界,若是真的有魔法師,那些異端裁判所可不會放過他們。
繆斯想的多了,倒把自己嚇住了,再看地上腐爛的尸體,反而覺得后者更可親。
仔細去看,雖然各種形狀的尸體都有,但他們基本上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身上的孔洞了。一些尸體的骨頭都斷裂了,從裂紋的形式,就能看出那些“子彈”的威力。
繆斯小心的從一具腐爛的尸體上,檢出一枚彈頭。
12.7mm的重機槍彈,重一兩,黃銅打造,射入人體后仍未變形,只是尖端稍短一點。周圍的老公眼巴巴的盯著繆斯,下手的速度更快了。
“怪不得他們不再要加錢了。”繆斯恨恨的看了幾眼周圍的勞工。他并不是第一次見子彈,昨天在城寨內,就有本地人偷偷前來出售,一顆子彈是一枚銅幣的價錢,據說馬拉城也是用這個價錢回收子彈,故而在市場上,子彈甚至能夠直接流通。
用銅殺人,真是奢侈!
繆斯搖頭間,也有些恐懼,要打死3000人,那得多少銅彈,不少人身上都是千瘡百孔的,嵌在身體內的也都沒有取出來,倒是那些勞工,暗地里偷摸著彈孔內的銅彈。
“西江水寨真是富啊!”繆斯嘆了口氣,重新爬回峽谷上方,招手叫來弗拉烏斯,道:“你看著這些勞工,誰要是敢破壞尸體,吊死他!”
一句話說的殘酷無比,而且聲音頗大,讓許多人都聽到了。
弗拉烏斯原先還沒注意到峽谷里的勞工,聽了繆斯的話,臉卻沉了下來。
普通人的尸體是沒有意義的,鄉野村夫也不在乎這個。但士兵的尸體,騎士的遺體,卻是榮譽的象征,不容玷污。否則他們何必花數百枚的蜒螺貝運回尸體。
“都給我小心點。”弗拉烏斯顧不上峽谷內的骯臟,帶著兩名同伴就下了深坑。已經挖掉了1000多具尸體的峽谷,幾乎到了地面的最下層。
有騎士看守,勞工們也只好悶頭工作,偶爾偷藏起來,也要憑運氣。
到了晚上,剩下的千多具遺骸全被挖了出來,接著又分別裝船,就在勞工們拿了賞錢,千恩萬謝的要離開的時候,弗拉烏斯突然發難道:“搜查他們。”
“憑什么?”
“不能讓他們搜查。”
“我們是平民,不是奴隸!”
“你們又不是西江城的人。”
聽了這些話,站在峽谷邊緣的繆斯又好氣又好笑,轉身走了。他知道弗拉烏斯想做什么,3000具尸體,留下來的子彈怕是不少于這個數字,有些尸體內甚至又四五枚,十多枚,因為當日的重步兵方陣是排列整齊的,子彈往往力盡而止,那些都停留在了尸體內。雖然一些被搬運尸體的工人弄走了,一些現在是當場發現被收繳,勞工們偷藏起來的仍舊不少。
3000枚銅幣,那可是300蜒螺貝。
繆斯自己都忍不住想分一杯羹,更別說弗拉烏斯這些騎士扈從了。從獲取不義之財的平民身上獲得他們的不義之財,那可不算是違背騎士誓言,而應該是對不義之財的擁有者的懲罰。
“他們應該不會獨吞的。”繆斯這么想著走進了自己的小木屋,將門鎖上權當不知。在場的只有他是真正的正牌騎士,要顧忌著影響。
勞工們的反抗沒能令騎士扈從們的行為停止。隨著數名勞工身上搜出的三十余顆彈頭,更多的騎士扈從參與了進來。
“抵抗的,全部吊死!”甲胃周全的弗拉無錫高喊。
幾乎所有的勞工都私藏了或多或少的彈頭,要是全吊死的話,他們怕是要被圍起來了。但弗拉烏斯又恨這些玷污了士兵尸體的家伙們,故而不愿以輕易放過。
幾名扭動著身體掙扎的勞工被拖走了,騎士扈從們沒有絲毫的猶豫,熟練的在他們的脖子上套了麻繩,另一段系在戍獸上,一拍手,那戍獸就機靈的奔跑起來。
等到轉了一圈之后,三名被綁起來的勞工已是奄奄一息,他們隨便找了三顆歪脖子樹,將人一掛,三分鐘過后,就算是吊死了。
勞工們眼睛都在冒血,愣是不敢沖上來。騎士們都是全套盔甲的,別說是沒有刀劍,就是有了也很難砍穿。
臨時負責峽谷的運十七看到了,沒奈何的走過來。勞工并不屬于西江城,人家要搜身,他也不愿意阻止,其實誰看見那些銅彈不眼紅,都是能在市場上隨便用的,遇到運氣好,還有人愿意出高價呢。
不過,殺人就有些過了,雖然是面對騎士,他還是沒點畏怯的喊道:“閣下,這里是西江城的地盤。”
弗拉烏斯冷哼一聲,示意手下人繼續搜身,卻再沒說吊死人的話。
近千名勞工并非是一體的,而且許多人都是附近的村民,知根知底。他們敢鼓噪生事,卻不敢襲擊騎士,但后者卻敢于肆無忌憚的吊死他們——在這種巨大的權利差距下,勞工們只能安靜的將手上的銅彈交出來。
當然,有不滿意的,則公然或偷偷的將之再仍回到峽谷中。弗拉烏斯開始的時候還拳打腳踢的,后來也就不管了,反正掉下去的多了,再找人撿回來就是了。
這么一耽擱,第二天也就過去了,待到第二日準備好的時候,整個峽谷附近的水域都是尸臭味。
“裝甲送來了嗎?”繆斯站在碼頭上,像是一尊雕像,這是他模仿大爵士的姿態。乃是是神廟典禮的時候,大爵士們擺給民眾看的,經過上萬年的千錘百煉,僅從姿勢上來看,委實是帥的驚人。畢竟像是繆斯此等猥瑣的鼠臉男,要想有個能看得過去的樣子,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就像是要肥豬偽裝精瘦肉一樣困難。
帕伊圖顯的憂心忡忡,回道:“只送來了1000多具。”
“沒有要錢?”
帕伊圖苦笑兩聲,帶著他去了船艙。
里面全是破碎的胸甲等等,看樣子都是從尸體上剝下來的,血跡斑斑不說,關鍵部位幾乎全有問題。
“都是不能用的?”
“我找了一遍,勉強能用的有十幾具。倒是頭盔有38具,都有鐵片包著,是完好的。”
十幾具染血的破皮甲,至少值幾百枚銅幣了,就是數十枚蜒螺貝的好處了。頭盔的價格相當,但完好的還要多一點。那些上村都有自己的武力,但裝備少的可憐,這些東西想必很好出手。
繆斯猶豫了一下,問道:“今天發生什么事了嗎?”
“聽說…”帕伊圖壓低聲音道:“西江城在搞什么戒嚴。就是軍隊戰備。”
城邦出兵了!
兩人有同樣的認識,只是誰都不說而已。
“把那些能用的甲取出來,騰艘小船出來,賣到別的地方去。得的錢,給大伙分了吧。”繆斯知道,這些是陳易因為自己遞消息的好處費,算上尸體上便宜的錢,等于是送了兩次。第二次,是因為消息證實的緣故?
繆斯亂想著:這錢可太好賺了。
“出發嗎?”船長前來詢問。
“出發吧。”繆斯走出了船艙站在甲板上,遠眺前方的西江水寨。
這里的繁華和欣欣向榮,讓它顯的年輕活力太多。
遠方,傳來“噠噠噠”的槍聲,繆斯渾身一凜,知道那是“自動步槍”,是西江水寨的哨兵的武器。
槍聲驟停。
旋即又起,卻是另一個方向。
“騎兵啊!”
聽音變位是最基礎的技巧,這么快的速度,肯定不會是重步兵。不過,想想也是,剛損失了一個營的重步兵,元老會也不敢再消耗神廟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