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凱旋之歌（1）

　　西馬公路的水泥路鋪了7公里長，雖然越往前的建筑難度越高，但水寨雇傭的人卻是越多，俞偉超自詡“有錢的大管家”，隨手就有銅幣發工資，.

　　戍獸畢竟是西大陸的產物，走在堅硬的水泥路面上精神的很，達馬斯也挺胸抬頭坐直了身子，心想：沒有顛簸的路面還真是不錯呢。

　　繆斯湊過來，笑道：“爵士，這地方可比拉杰城邦好了吧。”

　　他是最熟悉水寨的騎士了，有意無意間是想要拔高一下水寨的——這也就是變相的拔高自己了。

　　達馬斯聽著“爵士”的頭銜點點頭，現在他的確需要一點貴族身份來壓驚了。稍稍落后了一個身位，他笑道：“是要比拉杰城邦好，他們的路肯定沒有新路平整。”

　　看起來，他以為水泥路的平整是因為新修建的緣故。

　　繆斯也有同樣的疑惑，于是喊了一聲：“佘雷騎士，如果有運獸之類的經過，會把路踩壞吧。”

　　“運獸等超過10噸的大型獸要從路邊經過。”佘雷指了一下兩邊的開拓地。

　　眾人這才注意到，除了一些明顯是崗哨，或者用于掩護樹崗的大樹之外，“公路”的左右兩邊100米內，竟是連草都給拔掉了。

　　兩邊的路相對要軟的多，但也是經過加固處理的。運獸的最大體重在40噸的樣子，再搭載10噸的貨物，以它的腳掌寬度，雖然不至于立刻壓壞公路的路面，但至少是相當于超載重車的存在，自然不能輕易上路。

　　達馬斯不易察覺的皺皺眉頭。

　　繆斯趕忙笑道：“你們可能不知道吧，每次神廟戰爭的時候，軍隊和裝備通過都使用這條路，肯定是不能閑置下來的。”

　　佘雷不易察覺的點點頭，笑道：“也不是純粹的不能走。”

　　“哦？”

　　“以后公路將作為一級路段，凡是使用的人或坐騎，都需要注冊，繳納過路費就可以了。我們會用繳納的這筆錢，來修繕公路。”

　　西馬公路其實并不長，全程40公里而已。只是以前的路況太差，沒有坐騎的話，一天都不一定能走到運村。不過，以西大陸的水準來看，它的造價著實不低，且必然是高于早期鐵路的。

　　換言之，現在的西馬公路，已然是被水寨上層當作自家的鐵路一樣處理了。想想鐵老大那迷人的剛強的風范，誰不心馳神往。

　　達馬斯不喜佘雷的說法，但城邦時代可沒有“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的說法現在那3000名重步兵的事情還沒處理干凈，他也不想多生枝節，于是一路無話，只看著附近的崗哨，以及莫名其妙的隔離網，慢悠悠的進入了西江水寨。

　　有佘雷等人的帶領，也沒人要他們出示良民證，這讓繆斯松了一口氣。

　　現在的水寨，已經該叫做城鎮了。

　　僅僅是公路上雇傭的土著，如今即已多達2000余人，他們的食物和酒水，都需要從外地購進。

　　西大陸人都是標準的大肚漢，而且由于地廣人稀，食物豐富的緣故，連普通人都習慣了食肉，反是植物類的根莖葉和谷物是相對稀罕的東西，但總的來說，陽光充沛的本地，食物的價格是很低的，而水寨的收購價格是很高的——除了要求質量和種類控制之外，凡是來西大陸做生意的人，都賺到了錢。

　　開始的時候，一些土著拿了錢就開心的回家，第二或第三天再將家里的肉菜送過來，賺點辛苦錢。而有些聰明的就開始收購別人家的糧食送到水寨來。到了現在，幾乎不蠢的土著都知道在水寨購買好東西，然后再回家販賣。一來一去，就是幾十個銅幣的差價。

　　如此一來，整個水寨熙熙攘攘，從局部而言，竟是比馬拉城還要熱鬧不少，看的一群騎士吃驚不已。

　　這才過了多長時間！

　　特別是當繆斯看到小販們掛在路邊的匕首，看到有村民將10串的銅幣交給對方，那眼睛都直了。

　　達馬斯跟前的一名騎士扈從幾乎是忍不住的道：“他們都在用銅幣？”

　　他們自己平日里都是用薄錢的，一串10枚薄錢才是一枚鐵錢的量，通常夠一天的花銷了，只有出去請客花銷的時候才用得上銅幣，誰想到本該一輩子沒碰過銅幣的村民竟在那里用成串的銅幣交易。

　　一名土著士兵昂著頭，壓抑著興奮道：“在城外做工7天，就有2枚銅錢，不少人都到我們西江城來做工，然后賺錢買家伙回去。”

　　一群騎士嚇了一跳，眼睛都直了。

　　7天獲得2枚銅幣，不見得比他們的收入多，可也真不少了，尤其騎士們還得照顧自己的坐騎，修理自己的裝備。

　　見震住了驕傲的騎士，土著士兵的鼻孔都險些沖到天上去。

　　他們當然知道騎士們對自己的鄙視，常年累月的鄙視。村民們早就想改變了，只是沒有改變的契機罷了。

　　佘雷卻只能聳聳鼻子，什么話都不說，作為淳樸的街頭混混，他對于俞偉超的剝削政策是相當不滿的。因為公路上的土著們的所謂做工，是每天工作20個小時，只休息5個小時的程度——之所以這樣做，一方面是勞動力數量較少，一方面也是為了提高工作效率。比起每天休息16個小時的工人，工作20個小時的效果顯然更好。而西大陸人似乎也能適應這樣的生活，他們的身體條件非常好，即便是重體力勞動，只要補充足夠的食物和適量的鹽分，第二天照樣精神百倍。而足色的2枚銅幣也只要2兩重，7塊人民幣而已，相當于每天僅支付1元人民幣。

　　比起佘雷來，還有些學員的意見更大。西大陸人習慣的方式，并不見得是地球人覺得合理道德的。尤其江北人多是樸素而奸詐的國企工人，他們對于享受福利有著天然的傾向，并且畏懼一切的增加工作量的改革。在那些吃大鍋飯，同工同酬用不加薪的日子里，國企工人們依靠的是本廠福利和偷奸耍滑增加薪酬比，顯然，他們擔心西大陸人熱情的工作精神改變自己的生活。有些人已經被改變了，例如基本建設組的先生們，就必須三班倒或者兩班倒的參與在夜班當中，那是很不幸福的時刻。

　　騎士們哪里知道里面的圈圈繞繞，只看著滿街的銅幣流行大瞪眼。

　　實際上，這已經是一種通貨膨脹的表現。

　　俞偉超已經竭盡所能的控制著物價，降低通貨膨脹的幅度，例如出售更多的紡織品和武器刀劍，但收效甚微。2000名土著工人，500名左右的土著士兵，200人左右的異族雇傭兵，他們每個星期都有1到10枚銅幣的薪金，乃是普通村民半年的收入。這么多的錢，基本上都是要在水寨范圍內花銷掉的，物價如何能夠不漲。另一方面，當日打出去的重機槍子彈要全部收回來，也就相當于至少10萬枚的銅幣流落在外。

　　在無可奈何之下，俞偉超甚至想要將錢幣支付工資的方式轉化為實物的形式，卻被陳易否決。

　　他一點都不關心此等局部金融問題，就算西江水寨的錢幣體系崩潰了也沒關系，下次重建罷了。在他看來，本地的銅賤，代表著在西江水寨工作的收入變相提高，就像是人們愿意去物價昂貴的紐約拿高薪一樣，這對水寨上層沒有影響，反而是改成實物體系，增加了水寨的工作量，而且提高了成本。

　　達馬斯和繆斯等人并不了解什么金融。他們只看到了道路兩側，有滿面紅光的平民在用銅幣交易，這可是在馬拉城都不容易見到的景象。

　　達馬斯忍不住對繆斯道：“他們肯定是知道我們來，故作演戲。”

　　“肯定是。”繆斯說的斬釘截鐵，心中不以為然。爵士是貴族，他僅僅是個破落的騎士，可不能頂撞人家。

　　等到了水寨公所，俞偉超才勉強迎了出來，笑著道：“幾位大人好，歡迎來到西江水寨。”

　　“俞大人好。”繆斯天生的假貴族樣，那謙卑的動作和帶著笑意的語氣都讓達馬斯搖頭不已。

　　“你們這次來，是想要回尸體嗎？”俞偉超工作忙的很，沒有時間和他們蘑菇。

　　繆斯卻有些不適應，咳嗽了兩聲，訕笑道：“你還真是焦急，我們還想在水寨內好好的轉轉，然后再談。”

　　“陳先生已將權利下放給我了。”俞偉超淡淡的道。

　　繆斯的態度立刻轉化，甩手將戍獸的韁繩遞給另一名“騎士”后道：“那我們可以先見到被俘人員嗎？”

　　俞偉超哭笑不得的道：“沒有活下來的了，3000具尸體，往東邊走，都在坑里。記得交錢。”

　　達馬斯立刻色變。他是打過仗的人，如何不知戰場上的損耗率，若是一萬名士兵被包圍，陣亡3000而不投降就算是不錯了，全軍力戰至最后一個人的軍隊有，但多是純騎士的榮譽部隊，第三重步兵營可不夠格。

　　他想說“屠殺”，卻咬著牙沒說出來，整張臉都是黑色的。

　　繆斯知道此行是無法完成任務了。西大陸人挺在乎身后事，戰士們上戰場前，往往會梳理胡須，以示決死之心——因為進入墓穴的時候，是一定要梳理好胡須的。然而，元老會在乎的是活人，他們期望著重步兵營還能有七成左右的俘虜，再加上卡曼留下來的1000名士兵，只要再補充1000人就可以了。

　　“帕伊圖，弗拉烏斯，你們去東邊，清理遺體。”繆斯意興索然的說完，又道：“閣下，若是沒有俘虜的話，我們不可能按照你們的要求，支付那么多遺體費用的。總計200枚蜒螺貝如何。”

　　俞偉超正搖頭，外面忽然傳來陣陣歡呼。

　　“城主回來了，城主回來了。”土著們早就將西江水寨視作一座城市了。

　　達馬斯翻身上馬，踩著鞍子遠眺，卻見僅僅兩隊輕甲士兵，竟然押送著至少400頭大獸，近千名俘虜。

　　“路福！”達馬斯認出一名穿著半身皮甲的俘虜，路福爵士，馬拉城元老會的一員！他有一頭顯眼的紅頭發，而且身高特異常人。

　　難道馬拉城被攻陷了？

　　達馬斯剛剛黑過去的臉，霎時間變的慘白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