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也離開了江寧,.
在此之前,陳易教給了他體術五級前的所有動作招式,并幫他提高到體術2級的程度。
這種方式顯然是圣騎士閣下不建議的,事實上,陳易學到的體術鍛煉方式,是格倫德勒在數千名同齡少年的基礎上,不斷嘗試修改得到的,是最適合他的鍛煉方法,而非通用鍛煉方式。
盡管如此,整個體術系統,仍舊是要超過現代訓練模式的。陳易希望這能縮短大哥在一線部隊的時間。
而為了教會大哥體術5級前的動作,他也在軍區住了整整三天,回到家后,父母顯然知道了其中的始末。
母親比想象中的堅強許多,父親則略顯焦躁。
陳易電話小妹,把她叫回了家,如此一家四口聚起來,也能稍減父母的憂煩。
方曼怡和陳從余都是風雨中走過來的人,開始的心慌是正常反應,第二周接到大兒子的電話,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左右沒有戰爭,去野戰部隊也好。
他們寬慰自己,同時寬慰陳易和小妹。其實大家都知道,陳衡去的不是部隊那么簡單。身在軍區司令部,要比這份資歷還好看的地方,著實不多。
不過,眼看著父母都恢復了正常工作狀態,陳易接著也回了學校,順便發封郵件,問候一下大哥體術鍛煉的情況。
他們大約是每周或每月允許聯系家里一次,郵箱可以把未讀的信件存起來,定期閱讀更方便。
重回學校,韓禾早等的不耐煩了。
他每日都是兩個短信一個電話,現下聽說陳易到了教室,再也耐不住性子,殺奔而來。
陳易無所謂的讓他坐在左邊,慢悠悠的品著茶。
泡茶的自然是韓婕,紅茶的香氣四溢,正適合秋天飲用。
韓禾也討要了一杯,喝的嘖嘖作響,對韓婕道:“沒想到本家煮茶這么厲害。”
韓婕抿嘴笑,不說話。
任遠則贊嘆中帶著目的,笑道:“記得以前劉老師經常跟著陳易的,好久不見他了。”
陳易繼續品茶。
學校里沒有秘密,屁大點的陰暗地帶,都有兩三個男生女生伏在地面上,H樓群那么引人注意的地方,劉歆瑜和金斗娜天天進進出出,誰不知道她們是住在23樓的。只是民不舉官不究罷了。
任遠現在說出來,恐怕是存著其它心思呢。
韓婕好笑的倒了杯茶給陳易。
她從來不干涉陳易的生活,只是喜歡在一些重要的日子里,主動的要求各種禮品。
剛剛收到的晚禮服,就讓她相當的滿意。
老師在臺上唾沫橫飛,學生們在下面自由發揮,教室略微有些混亂。
這與陳易熟悉的狀態略有不同。
他想了半天,才察覺出問題所在,問道:“班長林媛呢?”
以前教室吵雜的時候,這位有著強烈正義感的女生,會越俎代庖的整肅紀律,由于她自律性強,認真負責,大家往往擔心的是,她會在某個時刻站起來高喊:代表月亮消滅你…
陳易向來是被她注意整肅的對象。
但如今,人不在場了,還有些想念。人類作為一個整體,是非常需要紀律的,沒有紀律的人類社會是一個崩潰的無法生存的社會,但作為人類個體,又太不愿意遵守紀律。所以,完美的世界應當是所有人都遵守規定和律法,只有我一個人可以無視規則,這就是特權因子蠢蠢欲動的力量了。
韓婕、任遠和韓禾都不知道,蔡華慶道:“她家里面有些事情,兩個星期沒來了。”
陳易也有兩個星期沒來了。
他點點頭,忽道:“她沒請假吧?”
“那誰知道。”蔡華慶沒好氣的轉過身。雖然放棄了爭苗頭的意思,但也不意味著他喜歡這些世家子弟。
雙方根本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他常常幻想自己有如此優渥的身家,能做的多好多好——忿恨只會更多,不會更少。
陳易“哦”了一聲,他知道林媛沒請假,否則劉歆瑜一定會告訴他的。
韓禾才不關心他們的班長怎么樣,待話題告一段落的時候,立刻道:“陳易,看看我新寫的論文。”
“不先喝點茶?”陳易調侃著。
“不急不急,你先看。”韓禾一肚子的激動。
完美主義者就像是馬拉松運動員,累是累了點,跑完了總是輕快的很,而且對輸贏的渴望遠沒有那么強烈。
陳易將20余頁的論文翻開看了起來。
提綱是他寫的,結論基本上就是確定的。韓禾所做的,便是為了證明此理論。這也是科研中常用的手段,科學家猜測某個東西應該如何如何,然后再用實驗證明。有時候成功了,說明猜測是正確的,有時候失敗了,沒關系,照舊能發現一些什么,至少能證明此路不通。
現代中國的研究者和學者如此多,真要完成什么命題,干脆就像是警察排查一樣,將所有的路子走一邊,問題照舊能解決。
人海戰術雖然低等,利用范圍依舊是相當廣的。
韓禾心情蕩漾的道:“我們只要能證明中國的勞動力市場,與此四個因素有關,那么就能推而廣之,對第三世界的勞動力市場進行評估。我認為,接下來替代中國廉價勞動力市場的,是越南。”
他指著文章的最后,道:“如果中國的勞動力市場,在明年的確如我們預言的那樣發展,那我們就真的成功了。”
陳易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合上論文道:“不錯。馬來西亞的問題呢?”
韓婕立刻轉頭過來,她也想聽聽經過自己轉述的內容是否有效。
韓禾又掏出了他的小本本,看了一會兒,道:“不知道。”
陳易愣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是經濟系的研究生,又不是政治系的。”韓禾的壓力很大,隱隱有爆發跡象。
“算了。”陳易放過了他,低頭沉吟。
一會兒,韓禾道歉,說:“不好意思,我的確不懂得怎么和馬來西亞當地的土著搶生意。”
“嗯,你覺得誰比較擅長這方面的事?”
“學校的政治教授什么的…”
韓婕忽然道:“外交部。”
她知道陳仲國在外交部有不小的影響力。早期的泥腿子們,懂外交的極少,陳仲國屬于出身良好,受過不完整教育的優秀人才,能和外交部的家伙們說到一起。
陳易暗暗點頭,手機上還存著聶浩的名字呢。
學校的生活平淡無憂,江北的棚戶區,卻在平靜的蕭索中,透漏出無可奈何的憂慮。
江北的面積很大,但有居民的地方不多。
老鋼鐵廠早10年就搬走了,留下的家屬區也是破破爛爛的筒子樓,四層洋房連衛生間都沒有,一層樓何用樓梯的拐角做飯。
老的船舶廠也搬到北邊的島上去了,雖然在六七十年代,江北船舶重工是響當當的大牌子,而今卻要靠著國企的名頭四處化緣,三菱重工答應外包一點項目給他們,并預付了2000萬的款子,留在江北的廠區拆遷,一下子就好談了。用領導們的話來說:地皮賣錢是坐吃山空,向國際先進的企業中學習,向國際市場證明我們,是授之以漁。
興街南的老光頭,每當說這個橋段的時候,都會重重的吐一口唾沫,說:“我看他們每人一套別墅,才是真的收了魚了。”
然而,聽老光頭說話的街坊越來越少了。
興街是棚戶區的中心地段,向南是老鋼鐵廠和船舶廠的生活區,兩廂挨在一起,少說有上萬戶的居民,這幾年廠子效益不好,有點本事的人都出去討生活了,空著房子要么租出去,要么就干脆賣掉。
現在,南街那邊,企業的房子由領導出面,都拆干凈了,瓦礫中留下一串星星點點,就是傳說中的釘子戶了。
800塊一平米,自愿搬走的沒幾個。
但老光頭是不住在南街的,想要800塊都沒門。
他雖然是老船舶廠的員工,卻屬于停薪留職,自己出來打拼的。
奈何時運不濟,別人倒賣廢鐵電線的,批發蔬菜水果的,做物流運輸的,早都發了,就剩下他這樣的,連套房子都沒分上,只能住在互搭亂建的小平房里,好在這平房建的早,位置好,還能做點小賣鋪的生意,不至于生活無著。
尚未動手拆遷的北面,就更復雜了。
住在這里的,或者是失地的農民,或者是縣鄉企業的退休或半退休員工,或者是做小生意又沒做成功的中年人。人數最多的,是在江南和江北碼頭混生活的小人物,他們的生活質量,比下崗的國企職工都不如,沒有買斷工齡,沒有退休工資,沒有基本的醫療保險。
房子是最后的立錐之地了。
這里生活成本低,距離市區其實也不太遠,現在的江北碼頭雖然沒有大船,總是有點貨物往來。哪怕是在江南碼頭工作的,騎著自行車,大半個小時也到了。要是拆了,又住在哪里呢?
最重要的是,北街的房子,是沒有任何產權的。別說是800塊,人家連400塊都不愿意給。
大混混牛翔發話了:5年前占的地方,給300塊,3年前的給200塊,1年前的給100塊,1個月內不搬的,屁錢沒有。
棚戶區都是些逼仄小屋,要說建筑成本,1平米300塊不算少了,100塊也行。
但賬不是這么算的。
“搬走了,住哪兒啊。”聚在老光頭身邊的人,不止一次的嘆息。
“這里出租的房子,十有是牛翔的,我看錢都讓他揣自己兜里了。”老光頭再次。
眾人紛紛點頭。
氣氛稍熱烈了一點,又涼了下來。
因為兩輛大車停在了南街口上。
兩個大檐帽跳了下來,厭惡的踩在積著泥水的街面上,遠遠的喊:“工商檢查,營業執照都拿出來。”
街面上的小店紛紛關門,老光頭也倉惶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