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們紛紛下車,而張裕是最后一個下來的。
在臨下車的時候,張裕警告周明哥,他們在行動的時候,周明哥同樣不能離開商務車,司機不會走,他會留在這里等著接眾人,同時也是監視周明哥。
“別以為他不參加行動,就是普通的司機!”張裕在周明哥耳朵邊上小聲道:“他殺的人,比你上過的妞還多!”
‘我一輩子就上過一個...’周明哥低聲的在心中腹誹,但他相信,張裕肯定會上過很多個,所以他不會將這話說出來。
張裕帶著人走了,前排的司機低著頭,好像是在睡覺,周明哥也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數手指頭,‘若是珠兒真的是被施秋等人抓起來了,張裕他們進去,會不會驚動施秋,要是情急之下,施秋將珠兒給殺了,怎么辦?’越是想,周明哥越是覺得不對勁,終于,他忍不住抬起頭來,探身過去,對司機道:“喂,這位兄弟,我老婆有可能是被施秋他們給抓了,你能不能通知下張裕,讓他們注意點呀!”
周明哥大聲的說話,總算是讓那個司機緩緩的抬起頭,轉過身來,“你...說...什...么?”嘶啞的聲音,一字一頓的吐詞,當周明哥看清楚那司機的神情之后,嚇的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你...”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的臉會如此恐怖,像是從火場中搶救出來的老臘肉,那司機的臉上,布滿了嚴重燒傷過的痕跡,尤其是在口鼻處,好像上唇跟鼻子都快要連在一起,只有兩個小小的孔洞,算是用來呼吸的通道,白森森的牙齒裸露,像是一只野獸。
“你...剛剛...說什么?”
周明哥看不出這個司機的表情,那張被徹底破壞的臉上,無論是什么表情,看起來都是無比的猙獰!
強壓著心中的震驚,周明哥迫使自己用一種還算正常的語調,開口道:“我說,我老婆還在里面,能不能...”
司機不等周明哥說完,就搖頭道:“不能...都不...能!”
“該死!話都沒聽我說完,你就不能不能,你到底能干什么~”周明哥心中不安,他想下車,自己去找張裕,可他剛剛一動,就感覺后頸被人捏住了,“你...下車,就...死...”
雖然脖子扭不過去,但周明哥知道,是那個該死的司機!
“為什么啊!我去找我老婆,你憑什么不準我去!”周明哥大吼,他掙扎不動,只能吼!
“再...叫,死...”
后勁上那鋼鐵鑄就一般的五指逐漸收緊,周明哥感覺自己呼吸有些困難,劇烈的疼痛,從后頸骨頭中傳來,讓他渾身開始顫抖,他想說話,卻根本說不出口。
“不...回...座位...死...”司機的手在繼續收緊,周明哥感到無比的委屈,‘不能說話不能動,我怎么回座位,你他娘的這是存心要弄死我啊!’周明哥此時已經感覺到痛不欲生,他的神智都開始有些模糊,好像自己的靈魂飄在白云上,在高高的云端上,俯視著自己身體的痛苦。
突然之間,他感覺身體的痛苦消失了,緊接著,他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早已經久違,但卻仍舊如天籟般的聲音——“明哥,你快醒醒~”
“珠兒!”
周明哥一個激靈,睜開雙眼,從后頸傳來的劇痛讓他再次呻吟出聲,但這種痛苦卻不能阻止他的雙眼去搜尋珠兒,他終于看清楚了,真的是珠兒,他的珠兒,近在咫尺。
“珠兒,你...”
“噓~”
李珠兒壓低聲音,“明哥,我們快走,別說話!”
“好!”周明哥本能的站起身來,剛想下車,突然想起剛才不是還有個司機,那張猙獰的面孔讓周明哥本能的一激靈,“司...”話還沒有出口,他就看見前排座椅上,躺著一個男人,正是那個令他恐懼的司機,此時雙眼緊閉,嘴角還掛著血絲。“他剛剛想殺你,我當然不能讓他得逞,不用看,已經死透了,我們快走吧,要不等會兒會更麻煩!”李珠兒催促道。
“可是,一會兒張裕他們回來,看到我不在而司機死了,不同樣會知道,是你殺死了司機么?”周明哥有些猶豫,雖然他也憎恨這個司機,但畢竟大家還是同一個組織里的人,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而且自己也沒法說清楚。
“張裕,哼,他們能不能回來還是個問題呢,我看希望很渺茫了,咱們還是走吧!”李珠兒伸手抓住周明哥的肩膀,將他提下了商務車,不遠的黑暗中,停著李珠兒開來的汽車,“明哥,其實我一直都在你身邊,看到你這樣辛苦的找我,我很感動!”一邊拖著周明哥上車,李珠兒一邊說著說,情真真意切切的話,讓周明哥迷迷糊糊的跟著李珠兒坐進汽車,也忘記了他還想留下來,等張裕幾個的事情。
張裕幾個人,真的就如同李珠兒的判斷,根本回不來了么?
凌晨,的確是大多數人都已經進入夢鄉的時候,照理說,施秋等習武之人也不應該例外,張裕制定的行動時間并沒有錯。當張裕帶著四個手下,以極快的速度,穿過小區的圍墻,在沒有驚動小區保安的情況下,就靠近了李照壁的別墅。五人圍攏來,張裕拉起自己的面罩,對著四人低聲道:“殺,一個不留!”
下達命令之后,張裕第一個翻過別墅低矮的柵欄,落進花園里。
此時整個別墅靜悄悄的,只有庭院燈和門燈還在堅持散發著些許的光明。
袍哥會雖然現在從事的基本上都是正經行當,但不代表說李照壁的別墅就是個毫無防備的空城,畢竟李照壁還是個龍頭,在別墅大門的門房中,仍舊習慣性的安排著兩個值夜班的保鏢。兩個黑衣人摸了過去,當他們注意到里那兩個保鏢之后,雙手伸向后背,居然各拖出一把駑槍來。
精鋼打造的駑槍,在一些特定的場合中,其殺傷力完全不輸于槍械,而槍械的缺點,駑槍卻沒有,比如:無聲無息!
哪怕是跟經過最好的滅音處理的槍支比起來,駑槍擊發時那聲音,仍舊小的可憐,雖然兩個保鏢在聽到那“嘣”地一聲之后,還是非常敏感的有所反應,但為時已晚,兩根手臂長短的弩箭,準確的分別穿透了兩個保鏢的頭顱,他們甚至還來不及哼一聲,就魂歸天國!
張裕在旁邊目睹了自己兩個手下干凈利落的行動,滿意的點點頭,一揮手,示意大家繼續前進。
就在門口那兩個保鏢,魂歸天國的那一剎那,正摟著韓小雨睡覺的施秋,猛然睜開了雙眼,“不對勁!”
其實施秋什么都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他只是突然心中升起一絲危機感,而這種危機感,一瞬間就將他從深度睡眠中,給喚醒了!他現在沒有時間去考慮,這種危機感是從何而來,他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就輕手輕腳的將韓小雨放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打開了房門。
走到外公和譚八住的房間,施秋敲了敲門,聽到里面有動靜之后,他馬上又趕去樓上,上官世婷和范立丹的房間,正當他走上樓梯的時候,突然聽到樓下客廳的大門,發出了輕微的摩擦聲,“果然有人!”施秋聽下腳步,屏息一聽,幾個低不可聞的腳步聲,終于傳進施秋的雙耳,“是誰來找麻煩?”
“怎么回事?”大大咧咧的聲音隨著開門聲響起,那是從房間里出來的譚八,他剛剛走出房門,靠近走廊欄桿,就聽到“綳綳綳”的弓弦響動,“小心!”施秋顧不上暴露自己,大喝一聲,然而此時已經晚了,四支離弦的弩箭,以接近子彈的速度,從樓下黑暗的客廳里,飛向欄桿傍站立的譚八!
譚八也是老江湖了,別看他大大咧咧的,其實很敏感,就在弓弦聲響起之前,他已經感覺到幾股殺氣從下面直刺而來,所以他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僅僅是一小步,卻為他創造了一個巨大的生存空間,雖然他看不清那些漆黑的,跟夜色沒有分別的急速弩箭,他在弓弦聲響起的同時,他仰面后倒,施展出一招老道的‘鐵板橋’功夫。這種已經被江湖上的人使爛了的功夫,卻在此危急之時,救了譚八一命!
三根弩箭幾乎是插著譚八的鼻子尖而過,篤篤篤三聲,深深的釘進了他背后的走廊墻壁,同時譚八只覺得左腿一疼,金屬入肉聲傳來,譚八心中一聲暗罵:“他娘的,還是中招了!”
“死來!”
施秋可看不見譚八的情況,他在喊出“小心”之后,滿心憤怒的從走廊上一躍而下。駑槍不是沖鋒槍,不可能連發,施秋趁著這個當口,雄鷹一般撲向客廳里的敵人,而與此同時,譚老爺子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閉眼!”
譚老爺子叫閉眼,可不是叫樓下的殺手閉眼,半空中的施秋心領神會的將雙眼一閉,對于施秋來說,只要是全神貫注之下,是否睜開眼睛,并不重要,而且在厲照壁這里待的時間長了,屋子的里家什擺設,施秋早已經牢牢的記在心中,哪怕不看,也不會撞上!
“啪!”
不知道譚老爺子摁的是哪里的開光,就在施秋閉上眼睛的同時,整個房間突然一片光明!
光明是好了,是上帝贈送給人類最好的禮物,但在這個時候,對于那些暗黑兄弟會的殺手來說,突然出現的強光,卻等于是暫時剝奪了他們的視力,只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張裕!
就在譚老爺子喊出閉眼的同時,他也非常聽話的將雙眼閉了起來,這是他多年殺戮的經驗,帶給他的本能反應——有的時候,聽敵人的,沒錯!
剩下四個殺手跟張裕比起來,差的就是這關鍵的一點!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別說是他們手中的駑槍還沒來得及上弦,就算是上了弦,也無法找到目標射擊,現在,就是施秋最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