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時尚皇帝、港都那條充滿了香水味道大街的絕對主宰——蘭弗德先生,曾經在一次酒后憤憤不平地向媒體表示,簡水兒幸虧在電視上永遠只會穿學生制服或者是深藍色的聯邦艦隊女校官制服,依她平時的衣著品味,絕對應該被扔進宇宙垃圾處理艙中,永遠不要被人看見。
但就在發表這番講話的當天,蘭弗德先生便親自給那幾名記者打去電話,送去紅酒,誠懇請求這一番講話不要見報,因為他醒后便開始后悔,除了某些不可言說的壓力之外,這位時尚皇帝必須承認,他自己也無比欣賞簡水兒在熒幕上所展現出來的率真性格和無限魅力。
最關鍵的是,國民少女偶像哪怕穿著大紅燈籠褲配綠色重簾緊身裙,只要那張完美無暇的美麗面容和那一頭微蓬的紫發不被遮住,便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目光。天生出水清芙面,何須所謂時尚品味去雕琢?
許樂從來不會看時尚雜志,不知道聯邦時尚圈對這位國民少女恨其不爭的憤怒,嘆其天然寶石般燦爛的無奈,外加五體投地的感慨,但當他看到星光中的少女回眸時,卻驟然生出相同的感覺。
少女的鼻梁俏直,雙唇柔潤,眼睛明亮汪然,眼睫毛細長,忽閃忽閃眨著的時候,就像要把所有人的心都夾的柔軟起來。
雖然已經雙十年華,不再是當年初登二十三頻道的那個純凈無辜令萬千大叔瘋狂的小女孩,但卻恰恰步入青春少女最迷人的階段,被粗織麻衣包裹住的身軀,露在下擺外的嫩白圓潤的雙腿,滲著令人心悸的美麗。
美麗無處不在,并不罕有,然而每一處細節形容,每一種贊美的感慨,都可以在一位少女的身上,便近乎奇跡…更何況她那頭紫發該柔順時柔順,該蓬勃時蓬勃,動人面容上的神情該無辜時便無辜,該嗔怒的時候嗔怒,皺出的每一道小曲線都是那樣的驚心動魄。
所謂宜嗔宜喜,宜淡抹宜濃妝,大抵說的便是她。
這是一位占有了所有的造物精神,令人心動心憐心生親近之意的人兒,本應只出現在人類的想像中,或者是出現在憑想像繪制的動畫片中,卻在十二歲時出現在熒幕之上,引來聯邦無數風潮。
在東林大區枯燥生活里,簡水兒是所有失業礦工和孤兒們最大的精神寄托,他們的感觸要比一般的聯邦公民更深刻幾分。許樂明明一年多前就曾經與她接觸過,可此時看著這一幕,看著星光中的少女淡然回眸,略帶一絲嗔怒之意望向自己,眉尖皺起一圈極可愛的細紋…
他的心臟里嗡的一聲,被某種酥麻的感覺擊的粉碎,似要停止跳動,完全無法反應過來。再粗壯的神經在這幅油畫少女面前,也會出現短路的現象,再強悍的第一序列機器,在如斯幽幽眼神面前,也會停止運轉。
沉默的七秒鐘后,許樂的腦海里才乍然響起先前簡水兒說的那句話,本來已經快要回復有力平穩跳動的心臟,再一次爆炸開來。
“相親?”
許樂遇著危急關頭時,總習慣性地瞇著眼睛,任由眼眸發光,然后說出臟話,今天驟遇絕大刺激,卻是大異平日之趣,甚至聲音都尖銳的有些變調。
他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三米外椅中的少女,舌頭就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的僵硬,含糊不清下意識里喊道:“操!相相相…相什么?”
簡水兒明顯沒有把自己當成所謂冰清玉潔的玉女派掌門人,雙手緊緊地抓著旋轉椅背,毫不示弱地瞪著許樂,生氣地鼓著粉嫩的雙腮,蹙著眉尖重復說道:“相親。”
許樂用最快的速度取下鼻梁上的墨鏡,用力地揉了揉眉心,確認自己不是在老東西營織的美妙黑夢之中,面前這位大明星也不可能無聊到用這種事情來調戲自己,站在原地,只覺頭皮一陣發麻,渾然不知今夕何夕,這是一場什么戲。
“你不知道?”
簡水兒微低著頭看著他,試圖用兩道狠毒的目光把許樂釘到墻上…然而她的眼睫毛太長,眼眸太過明亮柔潤,這一低頭雖無嬌羞,卻更顯可愛。
“我不知道。”許樂感受嘴唇有些干,怔怔然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椅中少女,舔了舔嘴唇,無辜說道:“我甚至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太空飛船主艙內一片安靜,四周墻壁上掛著的油畫里,全部是聯邦艦隊的歷任司令,他們和她們溫和地笑著,安靜地看著艙內這一對沉默的年輕男女。
長久的沉默之后,簡水兒忽然莞爾一笑,蓬松紫發下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狡黠之意,說道:“逗你玩的…你這人真有意思,現在都已經是中校了,居然還會上這種當。”
“啊?”
許樂愣愣地看著她,半晌才反應過來,腦中卻依然余波難消,自己唯一的偶像,也會開這種無聊,還有些傷人自尊的玩笑?認真地看著簡水兒很久很久,沒有在少女的眉眼間發現一絲勉強和遮掩,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再撓了撓頭,把墨鏡重新戴上,轉身走出了艙門。
看著那個小眼睛男生走出了房間,簡水兒眼眸里的狡黠取笑之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尷尬。
她就像個少女石膏像般安靜地蹲坐在椅上,然后毫無預兆地跳到了地上,苦惱無比地拼命揉著蓬松的紫發,繞著那張柔軟的大床快速行走,嘴里咕噥個不停:“丟人了,丟人了…這下把臉都丟干凈了。”
她越想越覺得丟臉,漂亮的面容上滿是羞愧的微紅暈色,跳到床上把自己的臉埋進了枕頭里,嗚嗚不清地說了些什么,過了很久才回過頭來,理了理頰畔凌亂的發絲,認真地盯著天花板上的鏡子,看著鏡中那個可愛而羞怒的少女,用力地攥著并不大的拳頭,無比認真說道:
“簡水兒,你是一個最優秀的職業演員,他一定會被你騙過去的。”
“小姐,你要騙誰?”
桐姐在室外發現許樂離開時的表情很奇怪,有些不明白房間內兩個人發生了些什么,好奇地走了進來,剛好聽到簡水兒替自己加油打氣的一句話。
簡水兒發現走進房間的人是她,再次將臉埋在了枕頭下,含混不清說道:“都怪你,說什么相親相親…明明那個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讓他以為我是個瘋子,我還怎么見人?”
“他不知道?”桐姐不可置信地看著床上的少女,捂住了嘴巴。
“我就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簡水兒惱怒地坐直了身子,看了她一眼說道:“也不知道你從哪里得來的消息,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偏說他是來和我相親的。”
桐姐走到床邊坐下,說道:“小姐,我也是上次回家,花了很大力氣才讓院長開的口…應該不會出錯啊?”
“老道兄什么時候說過真話?”簡水兒垂頭喪氣地撥拉著紫色的碎發,搖頭說道:“本來就沒有的事情,結果我卻要強扮什么獨立少女,實在可笑。”
大抵只有在桐姐的面前,這位萬千民眾愛憐的國民少女,才會露出如此嬌憨的一面,桐姐縱然看這副神態多了,也忍不住心生笑意,攬著她肩膀說道:
“許樂在卡琪峰上能把那個小瘋子贏了,又是機甲的關鍵人物,更可怕的是,上次軍演中,聽說杜少卿都吃了他一個悶虧…像這種人,國防部不把他派到西林前線去打仗,卻偏偏調來給小姐你當保鏢,你說是為什么?”
簡水兒揉了揉鼻尖,咬著下嘴唇恨恨說道:“也有可能因為大家認為我是災星,可以誘出一些人來,然后讓他干掉得軍功。”
“胡說八道。”桐姐無可奈何說道:“上次利家大少爺和你相完親后,你口里那位老道兄倒是很喜歡,可那位夫人不知道為什么偏又要橫生事端,家里才沒有加快步伐…”
說到那位夫人時,桐姐的眼神里明顯出現不贊同甚至是惱火的神色。簡水兒扯了扯衣擺,低頭說道:“你喜歡那根外嫩中空的竹子,就自己嫁去。”
“利大少爺哪有你說的如此不堪。”桐姐無奈說道。
“既然那根竹子好,你為什么對那位小眼睛中校還挺客氣?”簡水兒睜著大眼睛問道。
桐姐望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幽深星空,輕聲笑道:“這位可是那位親自挑中的,自然不會差。”
“不都說他是老頭兒的私生子?”簡水兒嘆息道:“那我和他在一起,豈不是席勒寫的那幕雷雨?”
桐姐沒好氣地啐了一口,說道:“你我當然知道那都是瞎傳…話說回來,許樂不知道這一趟是相親也正常,自從那次在第一軍區生活區吃了那頓飯后,家里都清楚你反感相親這種事情,這次肯定要另走一條道路,也許是想讓你們試著多接觸一下。”
“不要說了。”簡水兒一翻眼白,手掌橫著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嘟著嘴說道:“不管你打聽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既然那家伙自己不知道,咱們就當什么都不知道。”
少女拍了拍彈嫩的胸脯,睜著大眼睛后怕說道:“幸虧我在文藝圈里混了這么多年,至少混了一點兒好演技。”
桐姐無可奈何,憐惜地望著簡水兒,心想只怕許中校也不會相信這件有些荒唐的事情.然而這一對年輕男女也不仔細想想,以軍方對許樂的看重,卻讓他來給國民少女當保鏢,這究竟為什么。
此去西林漫漫旅途,孤男寡女朝夕相處,飛船外金風微作,落地窗上玉露偶凝。
…不是相親,勝似相親,可以相親。
(今兒是冬至,結果家里停氣,一直到現在,頭痛的,大慶居然也會停氣,這世道真是太怪了,等到六點才踏雪出去找吃的,回來便晚了,所以這兩章也都稍晚…滯后祝大家羊肉湯圓吃的開心。
這章寫的最滿意,雖是常態,但今天說的更認真。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最不會寫女人外在和神情的,這章非常認真努力地做一下嘗試,寫一下我所喜的簡水兒,雖是無數人寫過類似的,但我還真是頭一次用這種筆法寫,效果至少達到了我的想像。
:仔細一算,這兩天三章都寫了一萬字啊,撓頭,不說吃虧,只是忽然在周推薦榜上看到間客的名字,震的我虎軀三震…我寫故事六年,似乎都只有新書期或封推期間,你們才肯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