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雪原
第二百二十一章雪原 隆冬的第一場雪終于落下。()
原本漆黑的大地此刻已經換上了銀白的裝束，寒風呼嘯而過，帶著旋在地面上卷起一圈圈的雪塵，夾雜著微弱的呼嘯聲，掠過平原，穿過破舊的門洞與空隙，向著四面八方飛散開去。
“真是個冷清的地方。”
注視著眼前破舊不堪，沒有人煙的小鎮，尤連拉了下自己的帽子，隨后向著四周望去。
這里只是平原上的一個普通小鎮，百來間木屋四散而立，雖然有些雜亂。但是依稀可以讓人感覺到這里曾經擁有的生機與活力。而現在，這些生機與活力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冰冷與寂靜。
很多房屋的外墻都已經破損，到處都是戰斗過的痕跡，各種各樣的東西翻倒在地面上，依然可以從中察覺到當時的混亂。不過現在，這里卻是異常安靜，看不見半個人影。尤連輕輕拍了拍身下的幽影戰馬，隨后，得到了指示的座騎便悠然的向前走去。而這仿佛也是一個信號，帶動了一直跟隨在側的馬車。
“雖然已經從提拉夫人那里聽說過，不過沒想到這比想象的還要夸張。”
望著周圍的一片狼籍，尤連聳了聳肩膀，半開玩笑似的面向旁邊的馬車開口說道。而在馬車右面的窗口處，歐法莉爾卻是安靜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隨后微微皺起了眉頭。
“沒有看見尸體呢。”
“畢竟是暴亂，而非山賊。”
對于歐法莉爾的疑惑，尤連似乎并沒有感到驚訝。
“暴亂自然有暴亂的作法，若是把對方想成和山賊一樣的東西，那么才奇怪。”
“………一個國家失去了領導者之后，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呆呆的注視著眼前的情景，歐法莉爾似乎有了些別樣的感受。雖然說她現在已經放下了曾經身為公主的職責，但是，在看見這樣的場面時，卻還是會不由的皺眉不語。畢竟，這無論如何都稱不上是和諧的景象。
“上位者的無能就是罪，其后果就是如此。”
尤連顯然并沒有這么多愁善感，他一面回答著，一面策馬轉過轉角。
“唆！”
就在這時，一塊石頭忽然從旁邊飛了過來，而尤連則身體連動都沒有動，僅僅只是偏了下頭，那塊石頭就從他的前面堪堪擦過，隨后重重的砸在了旁邊的墻壁上，發出了沉重的碰撞聲。
而就在與此同時，數十個人影忽然從廢墟中冒了出來，隨后，將尤連和他身邊的馬車團團包圍了起來。
“你們是什么人！來這里干什么？！”
為首的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他雙手用力的握住木bāng，咬緊牙關，站在尤連的前面大聲喝道。但是，與那英勇的氣勢不符的，卻是那正在拼命顫抖的身體和雙腿。當然，考慮到目前的天氣情況以及對方的衣著，或許并不是因為膽怯和緊張也說不定。
“我們只是旅行者，順路路過這里。”
面對眼前的包圍，尤連并沒有特別在意，他甚至沒有伸手去按住自己腰間的武器，畢竟，眼前包圍著他們的，只不過是些普通的農夫，而他們手中所拿的武器，也大多都是農具木bāng之類的產物，而對于尤連來說，僅僅是這種程度的威脅，對他而言和沒有基本上差不多。
“你們是這里的居民嗎？能不能告訴我們，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旅行者？”
“看起來倒很象是貴族啊…”
“冰天雪地跑到這偏遠的地方來干什么？”
在聽到尤連的回答之后，這些包圍者也開始交頭接耳起來，他們疑惑的打量著眼前的尤連，同時不安的警戒著。雖然對方的語氣很是輕松，但是那種貴族樣式的服裝卻并不是常見的旅行打扮。而且，那個年輕男子身下的馬匹也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之前沒有看清楚，現在靠近來看，才發現那匹馬似乎完全不象是一種生物，根本就是由陰影所凝結而成的，類似馬的某種東西而已。而在它的頭部，那散發寒冷光芒的眼睛，也讓眾人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無論如何，這里并不歡迎外人介入！”
最終，在低聲商量了片刻之后，為首的那個少年再次大聲喊道。
“你們快點離開這里，不然的話，我們就要不客氣了！”
“如你所愿。”
聽到少年的說話，尤連聳聳肩膀，隨后他輕拉了下韁繩，于是幽影戰馬便再一次的向前走去。而看到這一幕之后，少年卻是有些發愣，隨后，他跳下廢墟，再一次擋在了尤連的面前。
“等等，你要去哪里？”
“一路向北。”
對于少年的詢問，尤連倒是非常耐心的給出了答案。他抬起頭來，指了指前方。
“我勸你最好還是回頭的好。”
少年皺了下眉頭，隨后開口勸阻道。
“現在這一帶很不平靜，有很多麻煩的家伙到處亂竄，如果你不想牽扯上什么麻煩的話，那么就立刻離開這片地區。反正你們這些貴族也只是閑的無聊出來游玩吧，那么干脆換個更好的時間如何？”
“哦？有這種事？”
聽到這里，尤連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隨后，他注視著少年，露出了一絲友善的微笑。
“如果可以的話，能否給我詳細講一講，這里究竟發生了些什么呢？”
“這……”
“當然，我不會讓你做白工的。”
尤連說著，右手一揮，隨后，一個散發著閃亮光彩的小東西就這么從他的手中飛出，飛向了眼前的少年。而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少年也是反射性的伸出手來，接過了那落在自己面前的東西。借著陽光，他很快就看清楚了手上的東西，隨后，少年的那雙眼睛，立刻就瞪的滾圓。
“這，這是……”
“這是寶石啊！！”
躺在少年手心的，正是一顆小巧的紅寶石，雖然它并不算很大，但是任何人只要看到這閃耀的光澤，都可以肯定這對是一枚上品，如果拿到城里去賣，恐怕能夠換好幾百枚金幣！圣恩在上，就算他們這些人省吃儉用好幾十年，恐怕也拿不到這么多錢啊！而現在，這個年輕貴族隨隨便便一甩手，就是這么多？看來鎮上那些老人說的還真沒有錯，這些貴族真是拿錢不當錢的主啊！
“請問，您想要知道什么呢？尊貴的先生？”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眼前是人非鬼，也不是叫他們去推磨。而且，這些人雖然看起來非常危險，不過畢竟不是山賊匪盜，也沒有那些個不堪的心思。雖然對于貴族有些好奇，但是眼前手中實打實的好處還是讓這些農夫立刻對尤連多了幾分尊敬，他們嘿嘿的笑著收起了手中那“張牙舞爪”的武器，隨后立刻殷勤的開口詢問道。
“這里所發生的一切。”
“是是是，您想要知道這里所發生的事情吧，那么尊貴的先生，我可以告訴您這里的情況……”
雖然已經從提拉夫人那里得到了大致的情況，但是親耳聽到這些經歷者的敘述，卻還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根據這些小鎮居民的說法，這里的暴亂起源于好幾個星期之前，當初大家都以為只不過又是哪里的山賊匪盜，倒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這種強盜山匪一般都只劫外來旅者，本地的人除非是上山打獵，否則很少見面，所以也并沒有在意。
但是，隨后事情起了變化。這些被小鎮居民認為是山賊匪盜的人，卻是主動出現在小鎮上，開始大肆的宣揚起一些古怪的理念。總而言之就是眼下的世道艱難，普通人已經沒有辦法再過活了，所以大家必須團結起來，反抗那些邪惡的壓迫，為他們自己爭取利益。
對于大多數小鎮上的居民而言，這種思想并沒有什么潮流，畢竟大家都只是安穩度日，鄉下人的性情又很淳樸，眼下的時節雖然說是困難了點，但是卻也沒有那些家伙說的那么夸張好像明天就世界末日了一樣。所以多半人都沒有表示，但是，倒也有部分居民受到了鼓動，最后加入了進去。
而在這之后，事情就變的麻煩了。
這些家伙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居然在一天晚上，直接把臨近一座小鎮的鎮公所給完全拆毀，甚至還逼迫著鎮長一家離開這里，說是要掌握這里的統治權，不再任憑眾人被貴族所奴役。
而對于這樣的結果，很多居民表示相當驚訝，他們原本以為只不過是點小事，沒想到這些人居然有這么大的膽子，居然敢把鎮長都趕了出去。不過，當時這些人也并沒有再多說什么，畢竟，這里還是歸塞納家族管轄的。眼下這些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的做出了這種事，不被貴族們給打趴下才怪。
而之后，事情的發展也如同小鎮居民所想的一樣，塞納家族很快就派遣了百名私軍前來，而那幾百個武裝的暴徒雖然一開始還在抵抗，但是畢竟敵不過正規軍的力量，不得不抱頭鼠竄。而在那之后，鎮長也重新回到了小鎮，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秩序。而對于那些古怪的家伙，大家也沒有想的太多。多半都認為是被貴族們給消滅了，又或者跑進山去當強盜了，不過大多都沒有向著心里去。
但是，就在這時，一件讓眾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是在一個秋日，寒冷的清晨。當小鎮居民再一次打著哈欠走出房間，打算開始一天的生活和工作時，眼前的一幕，完全讓他們驚呆了。
就在鎮前的廣場上，小鎮鎮長一家人的尸體被掉在了木桿上，而小鎮的各個入口，卻也再次被封鎖起來。之前被驅逐的那些家伙，這一次又重新出現在了小鎮居民的面前，而和以前不同，他們這一次顯的異常兇殘，不但要鎮民配合他們的行動，甚至還威脅任何人不得離開小鎮。
這里畢竟只是個偏遠的地方，人們一直都過著和平的生活。忽然發生了這樣的大事，眾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做什么才好。不過大多數人還是認為，只要貴族們再次派出軍隊來，那么這些家伙還是會和以前一樣被干掉。只不過這次大家都希望貴族們能夠斬草除根，不要再留下這么一個尾巴來。
果不其然，雖不知道在那之后，塞納家族是如何得到消息的。但是看的出來他們也的確火冒三丈，很快，一千多名精銳的私兵就再一次出現，開始對那些暴徒進行圍剿。而這一次的對抗，和之前沒有任何不同，暴徒們根本就不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的對手，很快，他們就再次落荒而逃。而私兵們也是追上去，與之前無所謂的心態不同，這一次很多鎮民都希望貴族們能夠除掉這些危險的家伙，重新還小鎮一個和平安寧的日子。
但是，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貴族們的士兵，居然打輸了。
“輸？”
聽到這里，尤連眼睛微微瞇起。
“你們看見他們是怎么輸的嗎？”
“我們當然有看見！”
為首的少年，急忙伸出手，比劃了起來。
“很多人，好幾十個穿著長袍子的人，他們看起來很象法師，尊貴的先生。我雖然沒有離開過這里，但是我可以肯定，那絕對是法師的衣服。而且，這些人還有些古古怪怪的，他們的長袍上，還穿了一套很漂亮的盔甲！這些人就這么漂浮在空中，然后拿著手里的東西，對著那千把個人‘轟’的來了那么一下，圣恩在上啊，我長這么大，可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情景！那可是一千個士兵啊，就直接被炸的破破碎碎，完全看不出來人樣來了！”
“然后呢？”
“然后……”
少年撇了撇嘴，一臉的沮喪。
“然后他們輸了，就跑了。后來貴族老爺們還派過幾次人，但是這些暴徒一打不過就往后躲，然后那些會飛的法師就出現，把對方打的一點脾氣沒有。到后來，貴族們也不再派人來了，而這些家伙，也就順利成章的接管了這里。”
“也就是說，現在是他們負責這片地區？”
“才不是這樣，尊貴的先生！”
聽到尤連的詢問，另外一個人立刻飛快的跳了起來。
“這群人負責個鬼啊！他們整天就知道拿我們吃的，拿我們喝的，還強要我們的人給他們修房子，修圍墻！真該死，他們還不給錢，這群王八蛋，說的倒是挺好聽的，什么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結果呢？這群家伙還不如貴族！我看啊，他們就是想找個借口搶劫罷了！而且，現在，他們居然還什么大肆招收士兵，說是要成立一個國家。真是癡心妄想，異想天開！可是還偏偏就有人信，這不，這片平原上的幾個小鎮里，也有那么百八十個年輕人被他們騙去了。哎，也不知道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不過我說啊，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們這是……”
聽到這里，尤連皺了下眉頭，隨后好奇的望向眼前的眾人。
“我們這也是被逼無奈啊。”
又有一個人無奈的開口了。
“現在大城市被這群家伙折騰的封城戒嚴，我們想進也進不去，而就算是回到家里，萬一被這些家伙發現了，還是會被他們強行征收，真是兩面為難，所以沒辦法，只好躲起來，有一天算一天了。”
說道這里，那個人掃了尤連一眼，隨后不由的開口勸阻道。
“不是我說，尊貴的先生，象您這樣的人，要是被那群暴徒看見了，絕對是連衣服都要扒了去！他們最討厭的就是貴族了！我聽說好幾個貴族都被他們搶了錢，然后砍了頭示眾，他們還自稱是什么’反抗軍‘，我看啊，這根本還都是一群強盜嘛！”
“原來如此。”
直到這時，尤連終于搞清楚了目前的狀況。不過，他還有幾個疑問沒有搞清楚，不過，在這些鎮民身上，恐怕是得不到什么更多的情報了。而最主要的問題點，很明顯還是在那些法師身上，不過在那之前……
“對了，我想請問一下，你們有沒有人感到身體不舒服，或者得了什么怪病？”
“這……”
聽到尤連的詢問，眾人都是互相張望著對視了一眼，隨后搖了搖頭。
“雖然有因為受寒生病的，但是，要說是怪病，卻沒有出現過。”
瑪娜的平衡沒有被打破。
聽到眾人的回答，尤連皺起眉頭。法術需要大量的瑪娜，而這樣的平原上，瑪娜并不濃厚，理應不可能維持很強大的攻擊法術。當然，也不排除對方儲藏有大量的瑪娜之力。但是，那樣的儲存是非常昂貴的，就算是要用叛亂中，也應該是在對大國上才顯的物有所值。而這片土地不過威斯特分崩離析的小貴族中的一個，有這種必要么？還是說，背后另有隱情？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尤連思考分析之時，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接著，就見到一個穿著同樣破爛的人神色慌張的跑了過來，一面還驚恐的向后面指著。
“反抗軍的那些人，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