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屁都不是了,還這么拽。”胡梅撇嘴道,扭著屁股扯過華夏日報,走回去坐下來,眼光在報紙上面一掃,冷笑道:“有什么好…啊…”
“怎么啦,胡姐?”旁邊一個工作人員笑著問道。
“呵呵,你來看,這三篇文章的作者竟然也叫韓東,哈哈,難怪他一直在那看,可惜,華夏日報可不是個人就能上的…”
“咦,這…好像就是韓東寫的。”
“當然是叫韓東呀,作者名字不是寫著嗎?”
那工作人員拿過報紙,仔細地看著,肯定地道:“這三篇文章就是韓東寫的,就是他。”他把報紙攤在桌子上,指著上面一行說:“這都說了,是轉載西川日報的,還有你看這里,不是說的基層統計局嗎?”
“哎喲,還真是他呀。”胡梅滿臉震驚,“哼,上了華夏日報,那他更是死定了,誰也保不住他。”
此刻黃文運書記正在看華夏日報,眉頭緊鎖在一起,自語道:“真是想不到啊…”
聽見敲門聲,他抬頭看了韓東一眼,道:“來了,先坐一會兒,等我看完再說。”
“好的。”韓東輕聲道,在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黃文運快速地瀏覽完其他的文章,抬頭道:“行啊,韓東,這次也算是在華夏日報開了個專欄了。”
韓東微微一笑,說:“黃書記過獎了。”
“哈哈…”黃文運笑著,臉上卻有幾分無奈,拿起桌上的煙叼上了一支。韓東趕緊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他笑著點了點頭,道:“你應該也抽煙吧,自己拿一支抽上,別拘束,今天就當我們閑聊一會兒。”
韓東點點頭,卻并沒有拿煙抽,領導雖然讓你隨意,但你如果真的隨意了,那領導心中就肯定不舒服,會覺得你這小子不懂事。
黃文運淡淡一笑,吐出了一團煙霧,忽然道:“韓東,你很不錯,不過,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韓東一愣,“黃書記,我…”
黃文運伸手拍了一下韓東的肩膀,“韓東,對于你的勇氣,我很欣賞,不過你的方式太過激進,在這種形勢下,很容易碰頭。而且你要明白,剛則易折,在仕途尤其不能一味冒進…”
或許是因為對這段時間所受到的壓力有所感觸,黃文運倒真的如他先前所說,兩人就是隨便閑聊,他也沒有擺出領導給下屬談話的架勢,而是娓娓而談,語重心長,倒也有些長輩和晚輩談心的感覺。
韓東靜靜地聽著,不時地點點頭,感覺黃文運這是真的在和自己交心,心中有些感動,他作為縣委書記,又和自己沒什么關系,僅僅是政見相同,能夠如此幫忙,真是十分難得了。
“黃書記,謝謝您。”韓東由衷地道。
黃文運點點頭,“就這樣,你先回去吧。”
雖然黃文運沒有明說什么,但是韓東卻隱隱有一種預感,只怕很快,縣里就會再次對自己做出處置。
“現在我已經是背著處分的一般員工了,還想怎么處罰?”韓東苦笑了一聲,難道剛進入仕途沒幾天,就要被驅趕出去了嗎?雖然韓東堅信以后會好的,但是現在這樣也讓他很郁悶啊。
中午吃完午飯,剛走到宿舍外面,韓東就聽到里面傳來急促的電話鈴聲。他趕緊打開門,走進去接起電話。
“喂,小東,我是你爸。”電話中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是韓東的父親韓政,華夏國財政部副部長。
“爸…”
韓東輕聲道,心中忽然開朗起來了,不管風雨再大,自己還有一個溫暖的家,還有那么多關心自己的親人。
“你小子膽子挺大啊,搞出那么大的動靜來。”韓政在電話中沒好氣地道。
韓東說:“爸,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我只想改變一下現狀,誰知道…”
韓政道:“是呀,你想改變一下現狀,什么辦法不行,現在好了,都在華夏日報鬧開了。你可知道,你那幾篇文章,在燕京可是引起了軒然大波啊,老太爺都被驚動了,聽你媽說,一上午就有好幾撥拜訪的人了。剛才我下班回來的時候,老太爺的老戰友、老首長才離開…”
“啊…”韓東吃了一驚,如今的華夏國,能夠稱之為老太爺的老首長的,只有唯一的一位了。正是這位老首長,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以無上的智慧,通過一系列的談話結束了這場因為俄國解體引起的大爭辯,駕馭著華夏國這條,乘著改革開放的東風,在歷史的洪流中破浪前行。
竟然連這位首長都被驚動了,韓東感覺非常的震驚,小心地問道:“那爺爺說了什么沒有?”
“他老人家啊,倒沒說什么,不過我看挺高興的,送老首長的時候,兩人也一直有說有笑。”
“這樣啊…”韓東松了一口氣,心中忽然一動,這或許是件好事情啊。
前世的時候,正因為老太爺在關鍵時刻站出來,發表了一番傾向于保守的談話,結果在此后的洗牌中,韓家勢力大為消弱,到老太爺倒下以后,更是風雨飄搖,和另外的勢力爭斗幾個回合下來就轟然倒塌了。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老太爺并沒有站出來發表談話,而且因為自己的文章,進一步贏得了老首長的信任和欣賞。在接下來的洗牌中韓家的勢力不僅不會消弱,只怕會進一步增強。
“也就是說,命運已經在開始慢慢地改變了。”韓東心中暗想。
韓政道:“小東,這段時間你要小心一些,就不要發表新的言論了。還有,如果實在不行,你就回燕京,進部位鍛煉幾年吧。”
知子莫若父,韓東是什么性格,韓政是很清楚的。為了改變現狀而發表言辭如此激烈的文章,可見韓東在基層干得并不怎么好。這也不怪韓東,在基層可不像在學校里面,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更為復雜,爭斗也更多,他吃虧也是能猜想得到的。
韓東一愣,這不是叫自己放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