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韓局長,我敬你一杯,以后我們就是一個戰壕的兄弟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黃松舉著杯子笑容滿面地說,那熱情的樣子就像兩人是很久的老朋友了一樣。
“嗯,大家一起來吧。”韓東笑了笑,舉起杯來對眾人說:“我初來乍到,以后還需要大家多配合工作。”既然黃松要斗,那么也就沒有必要跟他客氣,不敲打幾下,只怕他還真以為這統計局是他做主了。
眾人一愣,他們想不到韓東竟然會當著大家的面掃黃松的面子,看來這新來的局長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鄒剛趕緊站起來舉杯道:“應該的,大家都是局長領導的兵嘛。”
其他人見狀也陸續站了起來,舉杯和韓東相碰。在座的大多數中層雖然是黃松的人,可是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畢竟韓東是統計局一把手,盡管初來乍到,根基不牢,但要找誰的麻煩那也是很容易的。
黃松碰了壁,眼中閃過一抹怒色,隨即恢復正常,有說有笑地和眾人碰起杯來。
漸漸地,場面活躍起來了,黃松端著個酒杯,紅光滿面地和各位中層干部碰著酒,隨意地說著話,一副和眾人打得火熱的樣子。
葛文國見韓東坐在那里悠閑地吃著菜,也沒有人找他喝酒,便舉杯說:“韓局,我敬你一杯,祝韓局在富義一切都順心。”
韓東微微一笑,“葛局你太客氣了,希望以后我們合作愉快。”舉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這個葛文國雖說看起來老實,但很明顯,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嘛。
“滴滴滴…”
一陣清脆的聲音傳來,卻是黃松的傳呼機響了,他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對眾人說:“你們接著喝,我去回個電話,真是麻煩。”
在九一年,傳呼機已經開始進入富義縣,價格卻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得了的,就是普通的數字機也要近兩千元錢,每個月還要二十塊的服務費。這個時侯富義縣私人掏錢購買傳呼機的很少,大多數人的傳呼機都是單位出錢配備的。
韓東看著炫耀般拿著傳呼機走出小包間的黃松,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回去得讓鄒剛好好地查查局里的報賬單了。
鄒剛一直都在悄悄地觀察韓東,他這時心中暗想:“明天上班就提出給局長配備一個傳呼機,這樣有利于工作聯系嘛。”
鄒剛已經鐵了心要跟韓東,自然要時時揣摩韓東的想法。之所以這么快就下定了決心,除了因為黃松一直對他打壓的緣故以外,鄒剛還暗自分析了一下,韓東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局長,背后肯定是有關系的,說不定來統計局就是鍍鍍金而已。雖然韓東一時并不能控制統計局,但是這個時侯就跟著他,對他來講無疑是雪中送炭,等他得了勢,自己的好處肯定是少不了的。
黃松出去了一會兒,便又推門進來,嘴中罵罵咧咧地說他老婆真麻煩。
“怎么都不動杯子啊,來吧,這么冷的天,多喝幾杯暖和一下身子。”
黃松坐下來就對眾人舉杯相邀,有些冷清的包間很快就熱鬧起來。只是,整個場面,像是以黃松為中心一樣,他和各位中層來回地碰著杯,一張臉喝得紅通通的。
“嘭——”
門被猛地推開了,一股冷風迅速地竄了進來。
坐在門邊的兩人吃了一驚,惱怒地站起來。
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在門口張望了一下,看到坐在上首的韓東,眼睛一亮,怒聲道:“好啊,果然是你,快拿錢來。”
說著她就快步奔向韓東,包間本來就小,她這么一擠,坐著的人全都被擠得東倒西歪,不過眾人看她的樣子就不是什么正經人,又是沖著韓東去的,因此都沒有多說什么。
“喂,你干什么的?”黃松怒喝道,站起身來讓到了一邊。
“關你屁事,我是來找他要錢了,耍了竟然不給錢。”
那女子說著,揚起一只手就向韓東臉上抓去,手指上留著長長的指甲,都涂成了紅色。
韓東愕然地看著這女子,不明白她在說什么。見她抓撓過來,也不起身,右手中的筷子迅速地點出,正中她的手心。
“啊呀…”
那女子發出一聲慘叫,手掌像是要被戳破了一樣,整條手臂痛得抬不起來了。她驚懼地后退了兩步,左手捧著右手,不停地哎喲喲地叫著。
旁邊眾人一見,都吃了一驚。
韓東冷冷地道:“你認錯人了吧!”
鄒剛也說:“你這瘋女人鬧什么鬧,還不快出去。”
在座的眾人都站了起來,臉上雖然沒有什么表情,不過眼神中卻流露著看好戲的神色。
黃松這時厲聲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這可是我們韓局長…”
“哇…”
那女人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張嘴哇哇大哭起來,披頭散發,雙腳還不停亂蹬,桌子、椅子一陣嘭嘭亂響。
“你這卑鄙無恥的家伙,耍了老娘不給錢就跑了,還打老娘。嗚嗚嗚…”
從女人的話中,眾人終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神情各異地看向韓東。
韓東冷冷地掃視了眾人一眼,對鄒剛說:“去打電話報警。”
“好的。”鄒剛趕緊跑出去,找老板借電話報警。
“大家都坐吧。”韓東淡淡地說了一聲,坐下來,又看了一眼黃松,心中懷疑這一切都是他弄出來的。
“快來人啊,快來看這個不要臉的啊。”那女人忽然大聲叫起來,她的右手心還在疼痛,自然不敢再上前去抓撓韓東,便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果然,她這么一喊,就有不少在百味園吃飯的人擁了過來,堵在門口往里看。
“有什么好看的。”葛文國皺起眉頭,走過去用力地關上了門。
那女人忽然一躍而起,抓住葛文國的衣袖猛地一扯,嘴中罵道:“媽的X,關你屁事,關門想干啥?”
葛文國被扯得跌跌撞撞差點倒地,轉身用力地拉扯衣袖,噗的一聲,灰色棉衣的右邊衣袖上端便裂開了一條口子。葛文國的臉一下子漲紅了,掄巴掌就要扇過去。
“你打啊,打呀。”那女子一點也不懼,一張涂抹著厚厚的脂粉的臉還湊了上去,嘴中的熱氣都噴到了葛文國的臉上,逼得他不斷往后退,嘭地一聲撞在了門上。
挨墻站著的黃松眼中閃過一絲怒色,“你這臭婆娘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