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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寡婦難倒英雄漢

  “怎么回事?”保羅騰身站起大步往外面走去,幾個女人互相看看,俱都手一拎裙角跟了出去。

  到了武館門口,演武場上便上百門徒堵在那兒,林火雞帶著幾個膽子特別大的在門口跳腳大罵,鐵牛便一抽獨腳銅人,騰騰騰大步走過去,“哪個不開眼的王八羔子敢堵俺們四海的門。”

  黑著臉,保羅走到門口看去,大門外面整條街都堵被了起來,便全是禁軍打扮,許多都是中下級軍官模樣,這些人比在鸞鳳樓打群架的那些禁軍軍官便又不同,一看便是身經百戰的精銳,還有些家丁家將打扮的扛著水火棍子一個個殺氣騰騰的。

  為首一個女將騎在馬上,發髻上套著雙鳳朝天翎的發冠,用黃絲滌在頸下扎著,身上魚鱗鎖子甲,亮噌噌的黃銅護心鏡,肩膀上黃銅吞口猛虎護肩,腰間黃色鉚釘圍胯拿紅絲滌扎著,下面是黑底紅、綠、黃云紋袍裙,左右四扇繡花撩襠,腳下一雙黑底黃紋寶相織錦靴,一手拎著跟黑黝黝鐵棍一手帶著馬韁,年紀約莫二十多些,但氣勢卻不得了,眼光一掃便帶著常年上陣帶軍大將軍特有的壓力和煞氣。

  “你便是陳保羅?”那女將一勒馬韁,柳眉高豎杏眼圓睜。

  Shit,這便沒王法了,保羅腹中痛罵,便來個雞鴨犬什么的都把我保羅大爺的大門堵上,什么世道。

  “請問這位女將軍,我是謀財害命了?殺官造反了?還是妖言惑眾辦邪教了?便什么人都能帶著軍隊把我武館圍著不讓進出的么?”保羅臉色難看,言詞不免就不客氣。

  “咄,好個刁嘴的東西,便打傷了咱們府上六娘娘,還敢嘴硬?”女將馬旁一個長臉家將伸指怒罵。

  嘿,保羅不怒反笑,笑聲中便帶著獅子吼的威力,震得一干禁軍個個臉色發白,“好個滿門忠烈的天波府,好個英氣挲爽的柴娘娘,怎么?便許他來我武館鬧事,還不準我還手的?是不是她一巴掌打了我左臉我還得把右臉送過去給她繼續打?什么忠烈滿門,嘿嘿,果然呢,不見財色,全是正人君子,不見危難,全是英雄,不見骨頭,便全是好狗…鐵牛,關門放狗,大爺我就不相信了,這東京城便沒了王法。”

  “直娘賊,便有本事沖了咱們四海武館。”鐵牛一橫胳膊把堵在門口的幾個臉色兇惡的家將掃出門去,咣鐺一聲關了大門。

  那長臉家將氣得嘴皮子發抖,天波府楊家滿門忠烈,哪個看了不是客客氣氣尊敬無比的,偏這牙尖嘴厲的小子居然大放厥詞,“楊元帥…”

  馬上女將就是楊家的楊排鳳(《楊排鳳掛帥西征》遠征西夏十二寡婦死了十一個的故事還未發生,本就是架空的說書版本,因此請勿拿《楊家將》來衡量。)了,這位燒火丫鬟出身的楊門女將性子最是剛烈,天生神力一根鐵棍便有萬夫不擋之勇,真宗時候做過后勤元帥(便是壓糧草的的官了,俗語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一般來說壓糧官俱都是武藝高強的主兒,輜重兵也看誰來帶,壓糧官武藝高強,手底下兵自然就厲害了),恐怕便是天底下最顯赫的丫鬟,她年以二十九,也未成婚,視穆桂英如親姐一般,又是楊金花的武藝師傅,看金花哭啼啼回家,又得知柴郡主被欺負,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立刻召集了家將家丁要去討說法,那些家將便說,元帥,聽說那小子武功厲害,武館里面便弟子上百,上次在鸞鳳樓打群架干倒幾百禁軍。

  她一尋思,好歹自己做過元帥,便從以前自己手下禁軍中挑了一批人,到底是做過元帥的,威望自然高,揮手一呼就是上千人,殺氣騰騰便沖到了四海武館,直接拆人家房子燒殺搶奪自然不可能的,于是就把四海的門堵了不給進出,鬧出了上面的一個局面。

  楊排鳳這時候一聽保羅說話,雖然脾氣急躁性子剛烈,到底不是沒腦子的人,心想是啊,柴娘娘帶金花來本是要看看這小子到底值得不值得金花喜歡,怎么便鬧成這樣?自己倒是糊涂了,應該問清楚柴娘娘當時到底如何局面才是。

  她有了計較,便沉著臉吩咐手下繼續把四海堵著,一拽馬韁掉頭往天波府而去。

  再說陳保羅回了武館,氣得臉色發黑破口大罵,“老子誰都娶,就是不娶趙德芳家的,包黑子家的,天波府楊家的…”他氣得在演武場上來回走動,“什么東西,跑來我家讓我休了一房女人,她以為自己是女皇不成?居然還帶人來沖老子武館…”便有徒弟說,館主,咱們找皇帝說理去,她天波府便能隨便帶軍堵咱們門不成?

  果然是到了京城才知道官小,保羅這時候才體會,以前沒跟官場有牽連,便舒舒服服活的滋潤,當了個從七品小官便什么當官的都來欺負了,連接著被素有賢王美名的八賢王、清官美名的包黑子、忠烈美名的天波府欺負,保羅怎能不怒。

  “爺,別氣壞了身子。”蓉娘滿臉憂色,卻不是擔心自己被休的問題而是心疼保羅氣壞了身體。

  “少爺,外面那些兇神惡煞的人會不會拆咱們房子啊?”雙胞胎小臉蛋上全是擔憂,雖然麗質天生價值十萬貫,到底年紀太小,外面黑壓壓一片人,看的兩個小姑娘心頭打鼓。

  阿風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看著保羅不說話,阿蠻也沒了主意。

  “Shit,阿蠻,蓉娘,你們都別怕,天塌下來我頂著。”保羅怒哼一聲,疾步往后院走去,“阿風,跟我來。”

  他疾步回房,拉開地上毯子翻開地窖,把里面機關地形圖拿了出來,“跟我來硬的?我就不相信了,千把毛人還能拆了我四海,我機關一發全部送他們跟釋伽摩尼學佛法去…”

  “師叔。”阿風大驚,一把抱住他,“千萬不能,這樣不成了殺官造反了。”

  “阿風,人家都跑到咱們頭上拉屎拉尿了。”保羅這時候正在火頭上,說話也就欠缺考慮了。

  阿風死死抱住他不放,“師叔,咱們武館經營到今天多不容易啊,別說阿蠻姐姐蓉娘姐姐她們,咱們武館幾百弟子怎么辦?”

  這話一說,保羅頹然,這時候阿蠻她們急急跟上來,看著眼前美人們,保羅長嘆一口氣,高傲的頭顱慢慢垂下來,就好像當初蓉娘說的,這世上誰又能真正自由想怎么就怎么,即便是當今官家,包黑子直諫的時候不照樣噴官家一臉唾沫星子。

  “保羅,事情也沒那么糟糕,你可千萬別亂來。”阿蠻拉了他在床上坐下,鐵牛站在門口大聲說:“小師叔,咱們上山落草去,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何必受這賊廝鳥的腌臜氣。”他近日跟保羅在一起,別的沒學到,傲氣倒是學了十足。

  “鐵牛你想死呢。”阿風呸了他一口,大眼睛一瞪讓鐵牛打了個寒噤,“小師嬸師妹,俺隨口說了玩玩的。”

  “要不。”蓉娘看了保羅一眼,有些猶豫說:“咱們找長公主去說說。”

  保羅先是眼睛一亮,接著想起自己可是把趙槿得罪慘了,哪兒還好意思去找人家,有些尷尬說:“那個…我剛跟她吵過架。”

  阿蠻是除了阿風外跟他最久的,對他的脾氣什么的知道個七七八八,低啐了一口說:“該不是又嘴巴不穩調戲人家了罷。”

  干笑了兩聲,保羅無話可說,自己有時候性子的確是那個了些,雙胞胎互相看了看,拉了秋月低聲說:“少爺真這么大膽?連公主都敢調戲哩?”

  秋月的身份婢女不像婢女,以前跟保羅鬧慣了,說話不大講究顧忌,聞言撇嘴,“咱們這位爺天上嫦娥也敢調戲哩,別說公主了。”心說以前這位爺便是這個性子,當初大相國寺自己和小姐禮佛,初遇他時,這人便咧嘴露出滿嘴白牙看著自己和小姐笑,一股子淫賊味道,連大相國寺那么莊嚴肅穆的地方都掩蓋不了那味道。

  想到這兒,她看了一眼阿蠻,想必阿蠻也聯想到了以前,臉上一紅,低聲啐了一口,“秋月,你這張嘴越來越碎了,便跟街巷的那些八卦婦人差不多哩。”

  小黃魚擠在門口,臉上有些緊張,說:“少爺,咱們現在怎么辦?”

  “靜觀其變罷。”保羅嘆氣,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困頓感頓時就生了出來。

  一屋子人愁容滿面,等天色黑了下來,外面的人依然把四海的門堵著不讓進出,阿風只好帶著幾個弟子去做飯,可幾個嚇壞了的燒飯婆子早跑了,外面的人也就是攔著那些一看就是夯貨愣頭青的年輕人,幾個大腳婆子央求著要出去自然不管的。

  鐵牛胃口大,這時候餓得前心貼后背了,一抽獨腳銅人大聲說:“小師叔,看俺沖去出買些吃食回來。”

  一臉郁悶表情的保羅瞪了他一眼,卻不說話,眼看房里面姑娘個個一臉憔悴模樣,忍不住心疼,這才多一會兒,自己沒讓她們享福,盡叫她們擔心自己,自己可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呢。

  那個朝堂上嚇蠻書,面對皇帝和滿朝文武也意氣風發的豐姿傲骨的陳少保居然就被天波府的人搞得焦頭爛額一點兒辦法都沒。

  仰天長嘆一口氣,俗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錢沒難倒英雄漢子,倒是一門寡婦硬是把他難倒了。

  正蹉跎長吁短嘆,小黃魚滿臉喜色跑了進來,“少爺,有轉機了有轉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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