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明輝這時候得意,挺胸說:“這是保大少特意為咱們米大家設計的稀罕物,這圓轱轆叫水風車,這花叫迎客蘭,這樓叫凝翠樓,幾位,請跟我來。”
有些呆滯的趙嫻趙槿跟著明輝到了樓下,明輝笑著一指,“您兩位公子爺,請罷,小的可就不上去了,每次保大少在,米大家都不喜歡別人打攪的,要不是兩位公子爺是米大家的好友,小的是萬萬不敢帶幾位來的。”說著彎腰退走。
這明輝自小在妓家打雜,眼眉通挑,其實早就看出了兩人是女子,一身衣服極為名貴,腰間的玉佩翠綠異常,分明價值千金,老管家走路撇著腿,明顯是個太監,更加彰顯兩位身份貴不可言,他深知保大少風流,外間傳言相好滿東京,因此不敢多問,這才把她們帶進來,尋常人,即便是高官巨富,他也萬萬不會隨便就這么帶進來。
趙嫻嘀咕,“這死淫賊,就會奇技淫巧討女人歡心…”抬頭一看,樓前樓梯口上掛著小匾,上面凝翠二字筆法細膩,估摸著就是米香香手筆。
“頌叔,你就在下面等罷,姐姐,走。”她一拉趙槿,騰騰騰上樓。
這小樓俱都竹子造就,難免走上去有點兒動靜,上了二樓,剛才那個眉清目秀的丫鬟就從里面探出身子,“誰呀,不知道這時候不能打攪么…咦?您兩位公子…”
聽到不能打攪,趙嫻眼前頓時浮現里面保羅淫笑著撲向一個女子大喊小心肝到爺懷里面來的情景,正好里面似乎聽見女人低笑,眼眉不由自主就挑了挑,愈發覺得自己料的沒錯,發足急奔,三步并作兩步到了房門口,“陳保羅你這個死淫賊…”
和她相像的不一樣的是,里面兩人衣裳端正,連一絲皺褶都沒,哪兒有她所想的情景。
保羅正站在檀木書桌前拿著一張素箋紙低聲念,“曉煙溪畔,曾記東風面,化工更與重裁翦,額黃明艷粉,不共妖紅軟,凝露臉,多情正似當時見…”隨口念了幾句,放下素箋紙來,“雖然不懂詞,但是好像蠻花哨的應該不錯,香香,這是哪位大才子寫了送你的?”
米香香穿著淡紫色湖絲長裙,長發及腰,雙目清澈,是個極純極素雅的美麗女子,身材卻好,前凸后翹,都說黨項女子身材一流,果然不是虛言。
她輕笑一聲,剛要說話,外面沖進來一個美貌俊俏的公子一臉怒色大喊陳保羅你個死淫賊,也楞了下,“這位公子,你…”
保羅一眼瞧見趙嫻,頓時打孤拐骨來氣,“我說趙嫻,你還懂規矩不懂?你老子八賢王沒教你么?還公主呢,簡直是個野丫頭。”
米香香的俏丫鬟剛準備伸手去拉趙嫻的,聽見公主這個詞,一吐香舌,往門外站去。
趙嫻理虧,俏臉上微紅,猶自強詞奪理,“誰叫你剛才在外面說那些淫書浪段子,真是不要臉。”
“好,我不要臉,你哪兒來哪兒回去,我這兒不歡迎你。”保羅拉長了臉,心說你煩不煩啊,公主了不起么,整天橫沖直撞的,惹毛了我,有你好看。
“你…”趙嫻眼圈一紅,“我怎么了我,哪次不是為你好,你不但不感謝我還罵我。”
趙槿這時候進來,看趙嫻這模樣,蹙起秀眉,暗中嘆氣,心說阿嫻這脾氣,唉。
倒是保羅看見她,有些兒不好意思,畢竟,他當初調戲過人家,何況這位長公主人還不錯,離開書桌前彎腰一禮,“長公主殿下。”旁邊米香香也盈盈萬福。
“保羅公子,嫻兒她的確刁蠻了些,你作為她的老師,還要多擔待…”
保羅說我可當不起,說著,撇過身子不去瞧趙嫻,趙嫻聽了這話卻不生氣,她根本就不希望保羅來作他老師,要不然,這師徒倫常…那可是真的一點兒指望都沒了,只是站在那兒,想使小性子罷,這么一走,有些舍不得,不走罷,保羅那模樣,氣得人心口疼,一時間眼眉輕動,盈盈欲泣。
趙槿心里面嘆氣,只能上去解圍,“保羅公子,我和嫻兒這次來,是有事情拜托公子。”說著,伸手問趙嫻拿拓本國書,趙嫻不吭聲,小手從袖子里面拿出拓本來。
“這極西之地有番邦來朝遞上國書,可滿朝飽學大儒卻沒一個能翻譯的,嫻兒說你精通數國文字,特意保舉了你,花了不少口舌才弄來這國書拓本…”
趙槿這番話,隱隱透著夸獎保羅的意思,又著重把趙嫻點出,旁邊趙嫻歡喜,看著趙槿,眼神中分明在說好姐姐你真好。
鼻腔出氣,保羅哼了一聲,倒拿蹺了,“不敢,我陳保羅一皆草莽罷了,可不懂什么國書不國書的。”
趙槿嘆了口氣,旁邊趙嫻心里面著急,可看看陳保羅,似乎還在氣頭上,若是開口,怕又要吃埋怨,動了小兒女心思,只好拿顏色央求長公主。
“其實我也是不信,滿朝大學士都無能為力,保羅公子即便天資過人,好歹比不過那些狀元榜眼探花郎。”說著,趙槿伸手拉了拉趙嫻,“我們回去罷。”
哼,激將法啊,我可不吃這一套,保羅眼神往房梁上掃去,也不搭理,一直不說話的米香香暗中伸手扯了扯保羅,微笑著說道:“兩位公主殿下,香香倒是識得幾種國外文字,不如我瞧瞧。”說著,自顧伸手,從趙槿手上拿過國書拓本展開。
拓本上十數種文字夾雜,看起來的確跟天書沒什么區別,米香香一皺眉,她原本就是幫襯,只是好讓雙方下臺罷了,“保羅,這段我倒是不懂,你幫我瞧瞧。”
架子端足了的保羅爺很不屑用眼光掃了一眼,“Taugast(桃花石)…”
“那這旁邊是…”
“Tabgatch(拓拔氏)…咦?”
保羅掃了兩眼,突然來了興趣,探首過去,臉頰都要貼上了米香香的腮部了,“這玩意兒,花頭不少啊。”
看兩人腦袋貼在一起,趙嫻使勁咬唇,趙槿看著她,眼神中分明說:你啊你,難道還不明白,人家根本不拿你當一回事。
這時候保羅看了拓本興奮起來,“原來桃花石汗和拓拔氏是一則二二則一啊,語言學考據界的真實論證就在這張紙上,要是巴利爾老師看見,肯定會興奮快樂地暈過去,香香,把桌子清理下,我仔細瞧瞧。”
“什么拖把屎桃花屎啊?”趙嫻忍不住湊過去。
各位,連柳三變的詞都算淫詞浪調,這靜小胖子原著的書還不算葷段子?
繼續砸票支持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