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青皮可聽不出來,色膽壯了壯,點頭說:“那倒是好…”
可門口一直站著不說話的兩位不樂意了,高大的光頭漢子首先哼了一聲,“我家主人今天包下了孫小姐…想進去?先掂量掂量自己的狗膽。”
幾位公子同時臉色一變,這話罵人太毒了,孫七斤在門口掩嘴低笑,譚孝安立刻忘記了剛才的教訓,想在美人跟前逞威風,“你什么東西?一個下人,什么時候輪到你說話了?孫大家是能包的么?”
光頭漢子自然就是少林棄徒、花羅漢畢鐵熊,被驅逐出少林寺以后殺人放火強奸什么壞事沒干過,怎么能服氣被眼前這位貌似兔兒相公的人罵,頓時一瞪銅鈴大眼,“直娘賊,老子活撕了你。”說著向前邁了一步,一雙大手老鷹抓小雞一般張開,把譚孝安嚇得往后連接退了兩三步。
“鐵熊,住手。”一聲輕咳后,一雙修長的手從門簾處伸出來,手上帶著兩個式樣奇古的戒指,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一看就是非常有身份的人。
門口臉色白慘慘的快刀斬亂麻陳汝均趕緊伸手給自己主子撩起門簾,里面的男人慢慢走了出來,一身淡黃色廣袖長袍,頭上帶著由金絲編織成的便帽,腰間掛著一塊玉佩,一張臉帶著幾分滄桑,下頜短須修剪得體,雙眼開閡之間神采奕奕。
譚孝安一看這人,剛才飛出去再回來沒多久的倆魂再次飛了,“王…王爺…”
此刻千金樓頂,展昭正奇怪,低聲說:“怎么襄陽王也出現在這里?”
“我說展大俠,你能不能說一下到底為什么來殺豬巷啊?”保羅終于得到機會問這個問題了。
展昭沉吟,低聲說:“拱衛府的消息是孫七斤跟摩尼教關系密切…”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比較愉快,如果那個綠睛胡女陸小鳳脫困,還真可能來這兒,甚至萬里追魂彭海也可能藏身與此,保羅甚至懷疑,那個陸小鳳是不是展昭故意放走的。
低哦了一聲,保羅繼續往下面看去。
那人正是當今天子的皇叔,襄陽王趙鈺,權柄極重,手握一方軍政,豈是譚孝安能惹得起的?
趙鈺笑了笑,走到譚孝安跟前,“孤三年前跟孫小姐有幾面之緣,頗為投機,今兒便來和孫小姐清茶一杯暢談,孝安,娘娘、官家和圣人(娘娘指太后,官家是皇帝,圣人是皇后)身體可好?一年多不見你,越發氣派了,你父親有福啊!”
譚孝安冷汗淋漓,彎腰說:“回王爺話,今上,娘娘,圣人身體俱都安好,下官不敢打攪王爺,先告辭了。”說著拉了一幫狐朋狗友抱頭鼠竄而去。
畢鐵熊哼哼了兩聲,“王爺,給這廝什么好臉色看,一巴掌扇出去就是了。”
“他老子有福氣,兒子自小給今上伴讀,女兒又是個大美人,據說就快要進宮給今上做娘子(妃嬪)。”趙鈺冷笑,“他老子那個尚書左仆射很快就要加上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職務了。”
孫七斤在趙鈺跟前一點兒都不拘束,笑著說:“王爺,此人在東京城有個綽號叫譚潑皮,出名的無賴,不過今天可是踢了鐵板一塊。”說著笑個不停。
趙鈺一笑,“進去罷,外面還真有點冷。”
畢鐵熊和陳汝均趕緊給自己的主人撩起門簾,趙鈺轉身,一腳剛踏進門檻,異像突現。
一笑樓和千金樓之間距離大約兩丈,就算從一笑樓頂到千金樓孫七斤站的地方,滿打滿算,最多三丈。
陳保羅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就離他們不到兩丈的地方,居然一直埋伏著一個人,就藏身在飛檐下像個蝙蝠一般吊著,誰也沒發現。
今夜月色很美,可月色下的殺機冷森森的,兩道白光,帶著怪異的嗚嗚聲,月色下劃出凄美的曲線,對著襄陽王趙鈺而去,接著,那刺客宛如大鳥一般盤旋在空中,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寒光閃閃的眼睛。
一直沒說話的陳汝均反應最快,他綽號快刀斬亂麻,的確沒有夸張,手在腰間鯊魚皮鞘上一拍,單刀出匣,刀光一閃,一刀就擋住了一枚暗器,當一聲巨響,白慘慘的臉色更加白了,接著出現一絲奇異的紅暈,一張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踉蹌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沒力氣起身。
畢鐵熊反應也不慢,一橫身,攔在了主子跟前,那白光毫不停留,暢快地穿過了畢鐵熊的肩膀,血花四濺,畢鐵熊一身江湖聞名的十三太保橫練功夫楞是沒擋住那要命的暗器,這位自恃身子如鋼似鐵的粗豪大塊頭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鮮血,銅鈴大眼一愣,居然暈了過去。
那暗器穿過畢鐵熊的肩膀,依然射入襄陽王的后背,趙鈺噴出一口血,面朝下跌倒,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孫七斤捂著嘴巴,一翻眼白,暈了過去,那大眼睛美人胚子奔過去抱起她,一連聲急聲叫道:“姐姐…”
這,也就剎那間發生,武功高如展昭,也來不及阻擋。
三人都很慚愧,居然這么個人就埋伏在自己身邊不到兩丈的地方,尤其是展昭和白玉堂,都是年輕四杰之一,白玉堂之前還踩了盤子,居然都沒發現此人,實在是等于在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歹徒休得猖狂。”展昭爆起,人在空中,巨闕劍出鞘,對著刺客一劍劈去,這一劍帶著真怒,用了十二分功力,加之從四樓高處飛身而下,發出凌厲的劈空聲。
業已站在下面的蒙面人冷笑,雙掌一合,彭一聲悶響,居然把展昭的巨闕劍夾住了。
而這時候,千金一笑樓亂成了一團,各種女子尖叫聲不絕于耳。
展昭整個身體就橫著凝在了空中,只覺得自己劍上的力道宛如泥牛入海,這是他從來沒碰到過的情況,大吃一驚之下,腰肢一挺,雙腳往上方一甩,意圖借助整個人的體重甩動脫離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