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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平地有波 無風起浪

  午后,十四時二十分…杜玉芬帶著帥朗到了五龍口景區,車停在景區場上,人跟著這位半老徐娘到了黃河賓館里一個房間,像搞地下工作一樣,如果不是因為實在事關市場行情的話,沒準會讓其他覺得這是來景區展個殲情什么的…對了,也算殲情,只不是倆個男人之間的殲情。

  在房間里,見到正濃飲業的經理李正義,一位三十出頭、戴著眼鏡、面皮很白凈的男人,第一印像不像經理,倒像在大學里那些個混吃混喝捎帶勾引下女學生的無良教師,而見帥朗的原因,無外乎是想把正濃的業務做到黃河景區,攀談中識人多矣的帥朗對此人印象不怎么好,覺得此人過于殲詐了,殲詐到想把帥朗全盤接收,拉到自己的破船上,而那條破船,在和飛鵬的競爭中早已經是傷痕累累,其實李正義和林飛鵬并非冤家,只不過因為可口和百事的百年競爭、因為在同一領域內不同代理品牌的互相傾軋,相互的怨念積得很深,因為涉及到市場份額和利益沖突,這份怨念甚至于要趕上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了,聽得李正義提到鵬飛飲業都是咬牙切齒,這就讓帥朗很不舒服了。

  為什么呢?因為這兩年帥朗趟過的行當不少,多數都是生意,所謂生意生意,不管你憑本事、憑能力、憑關系、憑膽量、憑智商,憑什么賺了錢都成,可要是做到生氣的份上就沒什么意思了,李正義呢,就是屬于這種很沒意思的一類。

  談得并不是很投機,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帥朗這匹活馬還真不想傍上這頭死駱駝。就像通過今天這件不黑不白事給帥朗的啟示,既然我有資格當你的對手,何必曲膝還當你的走狗!

  很桀驁……這是李正義給帥朗的評價,是帥朗拒絕分銷價附加的種種條件之后拍門而去,李正義給的評價。帥朗估計沒怎么生氣,可有點把李正義有點氣著了,從送貨員乍聽今天的奇事聞迅趕來,卻不是料碰了一鼻子灰,不過再一細想也想開了,要真是個處處聽話好打的人,也未必敢在鵬飛飲業虎口奪食。

  于是憂柔寡斷的李總經理,思忖了良久又派杜玉芬再去找帥朗,第二次伸出了橄欖枝……………………十五時三十分,高路五龍口,出口十一點七公里。

  兩條路重走的林鵬飛到了這里,到了那個豎著的水泥墩前,車停在這里,人站在這里,想了很久…這些年積下的人脈不少,要辦什么事也不是很難,幾個小時之內查清了很多情況,第一個情況是國道當天根本沒有什么施工,事那是一束村電話的電纜,根本不是什么光纜,不太懂這行的司機們愣是被唬住了;第二個情況在意料之中,旅游局、景區管理處對于所謂什么“景區推薦天然飲品”根本毫不知情,當李秘書試探地說著有經銷商假借此名推銷產品時,景區這邊的回復是:我們將盡快查實,依法處理…這也在意料之中,就是眼皮之下,不查都實的;處理嘛,誰也心知肚明,要是害怕處理,就不會生這種事了,這一點能夠印證經銷商和管理處確實有私下協議的想法。

  還有很多,秦助理假借經銷渥爾瑪的名義,查清了廠址、企業經營許可證、法人代表以及企業代碼,確屬一家鎮辦企業;葉主管憑著得到消息摸到了菜園路渥爾瑪的經銷處,那個貌似大雜院的經銷處照片傳到了林總的手機上,甚至于從同行的嘴里打探到了這個所謂的代理商皮定方,曾經是走街竄巷販賣假飲料的,被工商局查處過兩次,做了罰款處理,留有案底。

  匯總的資料越來越多,甚至于閆副總也摸到了這些人的貨源來自東新區批商王戰強,這個批商手里的存貨已經被搶灘景區市場的人全吃下去了,捋清了這些來龍去脈林鵬飛沒來由地有點可笑,自己精心維護的市場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被一個不知名的品牌和自己旗下批商手里的貨,一下子沖擊得傾刻坍塌,今天市場跳出的這匹黑馬究竟能不能成氣候尚未定論,不過飛鵬飲業這個笑話,那肯定是坐實了。

  就剩下一件事了,林鵬飛蹲下身子,就在水泥墩地旁邊,目測著距離,路面被一米左右的水泥墩切割成來去兩個方向,寬度正像車隊隊長崔浩所說,比貨柜車最寬處窄十公分,除了攔下貨柜車,其他車都是通行無阻,要是不諳其中奧妙,沒準還真以為是景區樹了歡迎牌子,這東西在景區常見…對了,用料,林鵬飛細細打量著水泥墩的用料,很考究,應該是725#專用工程水泥,混凝一次成型…喲,應該是把機械開到這兒來了,看不到手工抹漿的痕跡。沒錯,這是早有預謀,而且下了大功夫了。

  饒有興致地蹲著看著這個堵了貨柜去路,丟了景區市場的絆腳石,看了良久……………………………十五時二十分,綠爾飲品代理的經銷商也暗地來了,不過找錯人了,找到程洋了,如果不查底細只看本樣,程拐肥頭大耳一身好膘,簡直是典型的老板形象,于是綠爾代理想當然地跟程拐談條件,程拐可沒老黃那么老實,瞎掰了半天,把綠爾幾種品牌的代理價、經銷價、批價和零售價摸得清清楚楚,摸清之后一口答應,沒事,明兒等我電話,準備一千件,現款現貨,概不賒欠…這么痛快兼有老板氣派,樂得綠爾作市場的來人高高興興走了。

  千萬別信程拐啊,趕明兒肯定不會去提貨,你要催他,他肯定說說錢不趁手,要不你先給一部分,賣了給錢;你給吧,不敢,沒準錢貨都打水漂;你不給吧,好,把人惹了,下次都沒法上門了。

  這都不算狠的,實在是程拐無心展飲業產品,要真有心來得狠的,把他們忽悠得把貨送來,要么不全付款、要么逼著供貨降價,你不賣吧得搭進去人工和運費,要賣吧肯定得折價,里外都得賠點。

  十五時五十分,藍莓的代理摸到了岳山寺景區,這是飲料瓶上的廠家聯系代理商反查過來的,目的也只有一個,合作。

  不管是代理商還是經銷商,個個鼻子不比蚊子差多少,那兒有點血腥味道、那兒有空隙,肯定都是第一時間趕來了,一區一縣都是爭得頭破血流,更何況眼擺著每年數十萬收入的景區。藍莓來的倆位營銷人員拉著老皮嘀咕了半天,價格嘛,開口就到了批價以下;附帶的優惠嘛,按銷量返點那自然是少不了,甚至于還承諾給老皮直達配貨,送到景區。

  老皮也算個投機倒把分子出身了,這中間的利害關系豈能不知,自然也是滿口亂答應,而且比程拐還多長了個心眼,和藍莓來人東拉西扯著這幾家代理商之間的關系,當然,老皮最關心的還是自己手里的渥爾瑪在景區能呆多長時間,更關心的是出了此事,丟市場最大的飛鵬飲業會有什么反應。

  反應嘛,藍莓的兩位銷售員說不出來,不是不說,而是以藍莓零星幾個小區域的銷售份額,和人家根本不在一個重量級上,都沒競爭過,豈能知道對方的手法。

  說到這兒,在對方有點祟拜的眼光里,連老皮都覺得自己很拽了………………………十六時三十分,靠近黃河邊上,黃河母親抱著娃那副雕塑不遠,這里幾乎是整個景區的中心點,巍峨的雕塑下不盡的滾滾黃河,平緩的景區石階、濃蔭、亭臺,處處灑落著夕陽的余暉,濤聲依稀,風吹樹動,倦鳥嚦嚦,人聲鼎沸,炎熱稍去的夏曰正是最佳的游覽時間。

  半山上、石亭中、林蔭邊,淹沒在人群中的帥朗和杜玉芬像一對小憩的游客,只不過在那個不起眼的角落已經喁喁私語很久了,說的什么,當然是秘密,帥朗一會兒沉吟、一會兒思忖,一會兒又是滔滔不絕說著什么。杜玉芬聽著,偶而會蹙眉提問句什么,倆個人的商談持續了很久,久到帥朗接到了程拐的電話,接到了老皮的電話,甚至于接到了小皮的電話,內容幾乎是相同的,差不多都搶著上門給你貨的代理商或批商,不同的只是隸屬于不同的品牌。

  形勢漸明了,都知道景區這個黃金市場,都在削尖腦袋往里鉆,如果是飛鵬以外的那個代理鉆進來,自然是眾的矢之;不過意外的是一個無名的小品牌搶灘的市場,那眾的矢之就變成眾望所歸了,都是這一行的豈能看不出來,渥爾瑪單一品牌根本立足不了市場,甚至于成不了市場的主打品牌,那么空出來的市場份額,不管是用那個知名品牌的產品都是個可觀的數量,于是搶灘市場的不管什么人物,自然就成了各代理、批商拉攏的對象了。

  別以為咱是帥得無法取代啊,其實帥朗揣得清楚,這也是代理商既想擴大銷量、又想避免和飛鵬飲業正面沖突的權宜之計,自己無意中成為決定市場走向的棋子,不過好景恐怕長不了,萬一那家完全控制市場,那自己這個顆棋子勢必要成為棄子。

  那么展的機會和時間就只剩下從棋子到棄子的這段短暫時間。

  于是帥朗很坦然把各代理的動作直言相告,自己的原則沒有打破,李正義附加的條件同樣沒有接受,和杜玉芬談了一個多小時,圍著正題繞來繞去,帥朗越來越自信,而杜玉芬卻顯得越來越不安,每每不安的時候,帥朗現這個熟女總是會下意識地雙手交叉著把玩手指,斟酌片刻才重新找一個切入點。

  第n次,又出現的雷同的動作,帥朗笑了,杜玉芬難為地笑了,把玩著手指揶揄地說著:“帥朗,代理協議不簽、供貨合同不簽,保證金沒有,這生意你讓我怎么做?”

  “你愛做不做,杜大姐,不是我說難聽話,咱們之間就沒有信任基礎,你何必又糾纏過來…既然你想做,就很簡單,辦法我都告訴你了,你給我貨,我幫你銷而已…很難理解嗎?”帥朗促狹地道,以前喜歡逗小妞,不過現在展逗老妞也是蠻有意思的,逗得她心里癢癢,就欲拒還迎的樣子,搞得上貨跟上床一樣,嘰嘰歪歪半天決斷不了。

  “我們李總把這個事全權托付給我了…坦白說我很看好你剛才的說法,不過要任何保證沒有的話,那風險可就都扣我頭上了,以我對李總的了解,肯定要讓我擔保…”杜玉芬委婉地說著,稍稍有點猶豫不決,帥朗笑了笑道:“你要覺得我值得合作,擔保又怕什么?要覺得不值得擔保,又何必合作?我說杜姐,別糾纏著我磨嘴皮了啊,我這個人很有原則的,甚至我覺得和你們合作我都有點虧,還不如竄飛鵬的貨來得方便…”

  說話著,從坐著著涼亭椅子上起身,拍拍褲子,慢條斯理地,像是要拍屁股走人,拍完了斜眼一瞥,卻不料杜玉芬正直勾勾打量著自己,那眼神如此的復雜,很像在考慮對方所說的真假,或者衡量風險的大小,帥朗一笑,真要拍屁股走人了,不料告辭的話剛到嘴邊,杜玉芬先入為主,直接說道:“我同意。”

  “早說嘛,遲早你要同意。”帥朗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而杜玉芬談下來了,倒覺得有點上當和被人捉弄的感覺,做了這么多年生意,和商家、和批商、和客戶,不管賣和買的角色都扮演過,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累過,說完了長舒著氣,手扶著額頭,稍顯難受地說著:“我把這一寶可押你身上了,要是押錯了,我恐怕得做回銷售員了…你有幾成把握。”

  “沒做之前,一成都沒有;那都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對了,杜姐,明兒你給我調幾個人,我這兒人手緊張了。”帥朗大言不漸指揮著杜玉芬,杜玉芬一訝,帥朗趕緊補充:“不多,來上十來八個就成。”

  “啊?我白給你貨,再白給你人?工錢誰出?”杜玉芬有點惱羞了。

  “當然你出了,推銷你們的貨呢還能我出呀?…最好你也親自,你不是不放心嗎?正好保護你的投資嘛…我把這茬忘了,我可給你個最大的保證,結貨款的時候你派人和我一起結,其實你對貨款的擔心純屬多余,我都懶得去數那錢,萬一收張假鈔還得我賠呢…怎么樣?同意么?”帥朗好像退了一步。

  “好,就這么辦。”杜玉芬迫不及待同意了,一同意帥朗一呲臉上開花,笑容綻放了,霎時間杜玉芬霎時又咬著嘴唇欲言又止,有點上當受騙的感覺,這是退了一小步,而且用退的一小步換了一大批人工服務。光掙錢,連錢也不用數了。

  “那就這樣了…”帥朗道著,杜玉芬也起得身來,說不清是喜是憂,不過總算有所交待了,并肩走著,帥朗出聲問著一個一直壓在心里的問題隨意問道:“杜姐,你了解飛鵬飲業嗎?”

  “了解。”

  “那你說他們會怎么出手?”

  “這個就是我無法了解的了,林鵬飛的行事就我們李總也摸不清的深淺,要不也不會處處落在下風了,這個是個傳奇人物,據說是推著自行車賣冰棍起家的,一步一步掙回現在的身家,年齡又大,今年應該有快五十了,在這一行里,是咱們的前輩…你可是出了前輩個大洋相。”

  “那這位前輩為什么偏偏沒露面呢?”

  “哦,你擔心這個呀?其實你可以不必擔心的。”

  杜玉芬瞧了一眼,看著帥朗的那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笑著解釋著:“先呢,他在投鼠忌器,飛鵬飲業現在一家獨大,總攬了一線的大部分知名品牌,他要通盤考慮全省全市的價格體系,他最怕亂,這兒萬一真混戰起來,都敢打價格戰,唯獨他不敢…第二呢,黃河景區市場對于其他二線代理商,是一塊大蛋糕,而對于他們,頂多算個小點心,丟城失地的面子問題大于利益問題,這地方他們肯定會奪,但重心不會放在這兒…第三呢,得從林鵬飛這個人來說,老謀深算是肯定的了,他之所以沒出現是因為還不需要他出現,萬一他出現你面前的時…”

  “怎么了?”帥朗看著杜芬諱言,追問著。

  “那就是你出局的時候…”杜玉芬笑著道,感覺和帥朗不需要諱言,這人的神經很強悍,果不其然,帥朗嘿嘿笑了笑繞回到正題上了,挖苦著杜玉芬道:“你這么說我就心理平衡了,你們是把我推到前臺當炮灰,進可攻、退可守,他反應得越遲,你們就站得越穩,給我這么點代價,討便宜的是你們。”

  “這個就不討論了,已經定了啊,我承認我們討便宜,不過你呢,不但討便宜,而且還賣乖。”杜玉芬笑著回敬了帥朗句,下了臺階,到了車前,不準備再上杜玉芬那輛豐田了,告辭著要走,回頭開車門的功夫杜玉芬又喊著帥朗問著:“哎帥朗,我也有個疑問?”

  “什么疑問?”帥朗停下腳步。

  “你不像剛入行,以前干過這個。”杜玉芬問。

  “是啊。”帥朗道。

  “那我怎么會不認識你,各代理商手下的好手我基本都有印像。”杜玉芬詫異道。

  “哦,我以前是專賣小廠貨和假貨,你當然不會認識我了…對了,還貼過你們百事可樂的牌,哈哈…”

  帥朗頭也不回了說了句,嘎嘎得意地笑著走了,直聽得杜玉芬哭笑不得,怔了良久……………………十九時三十分,天漸漸黑沉下去了,對于攤主們是勞累的一天結束了,對于帥朗、老皮以及這若干害蟲而言,是興奮的刺激的一天過去了,26oo多件飲料一售而空,果真是人多不愁喝,渥爾瑪一天銷出去一千九百多件,這個數字足夠讓人興奮到狂呼亂吼了!

  當然要吼了,菜園路銷售處總部來了個聚餐大宴,躋躋一堂聚了二三十人,啤酒灌了十幾件,喝得東倒西歪了一片,弄騰到了十一二點…二十時,鵬飛飲業總部召集的管理層和銷售員們緊急會議,把司機們也捎帶上了,看樣是準備重裝上陣,奪回失地,會議持續了兩個小時。

  次曰凌晨四時,親自監工的秦苒助理把車隊分了兩拔,一拔是貨柜車、另一拔是從批商手里調集的小貨廂,周密地布置了四十多個景點的配貨次序,這一次下血本了,經理會討論準備實行先貨后款,即先上貨為要,收款為次,畢竟渥爾瑪這個非主流短時間不會有很高的認知度,也成不了什么氣候,最好的辦法是徐而圖之,波瀾不驚地收回市場,而且這次下血本了,給景區單列了一個先貨后款、先款后貨的不同價格,差價每瓶零點二五元,基本相當于對手上貨的利潤,這樣的話逼平對手的上貨價,他們自然無利可圖了。

  對于任何競爭,最好的解決辦法是不動聲色,讓對手自動出局,品牌、運輸、價格加上渠道優勢,基于對渥爾瑪代理的信息了解,這一次不管是飛鵬飲業的那位,都覺得搶灘的這個跳梁小丑支撐不了幾天了。

  凌晨五時四十分的出貨葉育明煮管親自押車,生怕又遭了攔車的事,而且是兩拔車,他就怎么攔也攔不住。

  六時四十分,兩條路暢通無阻開赴景區的車隊,幾乎同時到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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