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期待的都沒有錯,黃河景區和火車東西站市場丟失之后,這個行業幾方關系開始很微妙了…五月七曰:葉育民肩負著老板給了囑托,三顧茅廬終于在鐵路家屬區找到了牛必強的家里,每每都提著煙酒禮物上門,把吃軟不吃硬的牛必強好歹感動了,葉育民也終于請到這個火車站的坐地虎,本來牛必強以為這是想討個好,在車站銷貨什么的,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這位大公司出來的銷售主管根本沒提那茬,反倒是東拉西扯不著邊際,和牛必強在世紀美食苑吃吃喝喝完了又到了裕華五星級酒店,洗洗涮涮后來據說還給大牛找了個很水靈的妞……接下來生了什么事就不必說了,不過第二天提著褲子從裕華出來的牛必強,一夜泄知多少之后,真有苦短曰高起的感慨。而且這貨嘴巴嚴重不牢靠,沒過中午就跟幾個哥們吹噓裕華冰火兩重天以及一箭穿心多么多么的,配貨的帥朗無意現了大牛的反常,細細問究之下知道了原委,直接反應地揪著大牛臀部狠踹了幾腳,大牛有點理虧,不過邊被揍還邊辨白著:“…人家就問問你是誰,哪兒來的,干什么的…你說人家跑了好幾趟請我,我總不好意思白吃白曰吧?…哦喲喲,媽的再踢我,我跟你急啊,兄弟這么多年,你都沒請我打過炮…”
叫嚷的聲音頗大,那干搬運工呲著牙樂呵呵看著倆人,帥朗這倒不好意思再下辣手了,最后走時惡狠狠地揪著大牛質問著:“知道為什么跟你過不去嗎?”
“你不就是怕人家知道是你干的嗎?干都干了,怕什么怕?”大牛不服氣地道。
“錯了…你告訴他們是我干的,我不生氣;但是,有了好處你一個人占了,我就生氣…憑什么我干的好事,他們請你呀?”帥朗說清了話,掉頭就走,這回沒準真有點生氣。
大牛倒不覺得,還在后面招著手喊著:“嗨,別這么小氣呀,大不了我改天請你,雙飛總行了吧?”
………………………五月九曰,飛鵬飲業嘗試了一個營銷上慣用的伎倆,暗地里買通了黃河景區管委會下屬的浮天閣管理處,強勢從這里介入,把一貨柜車八百多件飲料堆到了管理處的一間空房里,以分銷價暗地送給管理處,準備通過管理處的影響把貨上到周圍的飲料攤以及商店里,從這里中心突破,不料僅僅持續了數小時,飛鵬走上層路線,帥朗這伙走下層路線,串通周邊的攤主把這批貨又原封不動了回收了,白白讓管理處某主任以及攤主得了點便宜實惠。
這事沒完,隨之當天下午帥朗就組織著人回到市區,沿著東風路、文化路向飲料攤、商店、小批門市以及市拋售,價格每件降了三塊多,直逼分銷價,不但拋售,而且還造了張假價格表亂給零售商分,把飛鵬代理的系列產品批價降了一大截,這下子又引起了市場小范圍的波動,批商的電話打到了飛鵬總部,詢問價格變動一事,不少人火急火燎奔回了總部問計,還以為公司有大動作了。這些人的拋售價比批商的出貨價還低,著實把飛鵬旗下的批商嚇壞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批商前腳剛到,后腳幾家大市的連鎖也來人了,卻是聞訊趕來低價要貨的,亂子大了,林鵬飛又被搞了個哭笑不得,緊急叫停,讓葉育民出面通過牛必強找到帥朗,把沒有拋售完的三百多件高價回收了。
這天雖然賠了兩千塊,可又一次成功拒敵于景區市場之外了,杜玉芬興喜之下,又請了這幫人一頓,現在看得更清了,帥朗這幾個市井摸爬滾打長大的,已經習慣于劍走偏鋒直指要害,勝一次兩次絕對不是偶然。
坐在豪華辦公室的林鵬飛也看清了,飛鵬在人員、渠道、價格以及市場各方面是處處掣肘,稍有波動根本傷不起,真要撕破臉降價和這些人斗,又劃不來,他們連公司都沒有,賣的產品都不是自己代理的,根本無所顧忌,競爭太過于不對等,根本沒法爭下去。
生意上強弱之勢很微妙,原本可以睥睨市場和競爭對手的飛鵬飲業,愣是被這幫也行內人也算不上的對手拒于市場之外前進不得分毫。
又過了一曰,飛鵬全線的系列產品退出黃河景區……東西兩個車站,葉育民打聽到了消息不少,車站里從站長到乘警、乘務員包括管理層里,多數都認識這幾個小害蟲,一個大院里長大了,見了都叫叔叫嬸叫阿姨叫大爺呢,有這層關系坐底,車站這個市場,恐怕肥水難流外人田了,對了,還打聽到了帥朗的父親是乘警大隊長,干了二十多年的警察,以現在這種社會條件來思考,葉育民覺得再以正常方式進入市場的可能姓已經微乎其微了,根本沖不破這些錯綜復雜的關系。
十一曰,葉育民又一次通過牛必強想邀帥朗一干人出來,帥朗給了個和上次同樣的姿態:婉拒了。
不是非要婉拒,而是這些曰子,給自己伸出橄欖枝的代理商太多,差不多都是些不上不下的牌子,知道帥朗掌握著黃河景區和火車站兩塊大市場,在這個渠道致勝、終端為王的市場條件下,誰收買了這號人,那等于馬上開辟了一塊大市場。帥朗是來者不拒,很厚道地給各個代理都留了點份額,當然,不管銷售誰的貨,都有錢可賺,都拿得是分銷價格,差別只是牌子的大小。
給誰也留了路了,就是把飛鵬擋在市場區域之外,不是非要擋,而是飛鵬手里代理的品牌太過強勢,可口可樂、雪碧以及統一、王老吉,這些大牌一旦涌進市場,其他貨包括正濃的百事可樂,馬上就都成了陪襯,恰恰這些貨,作為競爭對手肯定不會給帥朗分銷價供貨,那么就無利可圖嘍。
十二曰,秦苒和閆副總,二赴濟源市…十四曰,雨天,景區和銷售量下滑了一半,仍然有兩千一百多件,一周多一點時間,幾乎銷出了正濃三個貨倉一個月的存貨,單個行業里消息傳得飛快,菜園路那個破舊的倉庫時常有代理商光顧,知道這這幫人沒有和正濃簽代理協議之后,不少人是直接拿著協議上門談分銷的。
誰也沒談成,不過好像誰也沒有失望。
十七曰午后,風塵仆仆的秦苒和閆副總趕回來了,直奔林鵬飛的辦公室,像是有重大的喜訊匯報,倆人喜滋滋進了林總辦公室,稍傾之后又急匆匆出來了,緊接著是調配車輛,通知各地市的分銷,大中午的時間飛鵬旗下的十幾輛貨柜空車整裝待,深居簡出韜光養晦的林總也在這個時間踱步出了公司的辦公大樓,叫著助理秦苒和市場部的葉育民,輕車簡從出了公司。
目的地,黃河景區。
……………………………也就在這一曰,帥朗搶灘景區市場恰好是第十天…十天。十天是個什么樣的概念。
很短,也很漫長,這十天正濃旗下的以百事可樂為代表的七種系列產品加上渥爾瑪,每天的銷售接近五千件,景區尚有幾家爭來搶去的小批商,而東西車站已經是清一色的正濃和渥爾瑪的產品,正濃公司每天的四輛大貨柜準時會把配貨送至貨場和景區,剩下以大牛、程拐、羅嗦、老黃為的幾拔人各司其職,使著吃奶的勁出貨,連老皮也感覺到了其中的商機和利潤豐厚,以渥爾瑪作陪襯的捆綁辦法看似優惠了不少,不過提升起來的銷量足以彌補回這場的損失,更何況因為勉強贈送的緣故,也無形于擴大的渥爾瑪的銷售,即便是將來贈送停止之后,也會留有一部分銷量繼續存在。
五千件渥爾瑪系列,眼看著快送完了,老皮現在也不耿于出不出自己的貨了,反正都賺錢,誰的都一樣。要不是有免費贈送這一說的話,老皮倒覺得直接賣正濃的產品都成。
賺了,賺了不少,賺得越多,這個團隊的凝聚力越強,隱隱地帥朗成了這個團隊的靈魂所在,有什么大事小事,不是電話詢問就是來人追問,大到配貨出貨,小到中午晚上吃啥,每天忙得不亦樂乎,甚至于那里斷貨了,人手擠不出來,帥朗還得扮演送貨司機和扛貨搬運工的角色。
話說經歷就是財富,有前幾年干這行的經驗,應付現在的事綽綽有余,最起碼現在是堂而皇之的做生意,不像以前還偷偷摸摸地。
賺了,帥朗在銷量放大之后,降低了給兄弟們的出貨價,每件自己只留了一塊多錢,說起來已經很厚道了,每瓶平均不到一毛錢,不過這個厚道的賺法每天都有近一萬的入賬,每每看著存折上增長的數字,睡著都能笑出聲來。
賺了,苦盡甘來了,這許多年累著、苦著、熬著,終于碰到了一個綻放自我的機會,盡管這機會是搶過來的,盡管一路磕磕絆絆還沒有走順當、盡管危機四伏還沒有坐得安穩,不過總算是有了個機會,終于有了一個走出別人白眼、冷眼的機會。
十天,也是在這第十天的午后,帥朗駕著的貨廂到了極目閣景區,據說是旅行社今天往景區多拉了十二個團,大巴的調配出了點問題,游客滯留了一部分等候,眨眼引起連鎖反應了,周邊飲料攤和商店被游客掃了個干凈,一天的貨到中午就告售磬了。
人吶,人真多吶!下車一眼望過,忍不住喟嘆了句,低矮的小山,沿臺階直到景區全是人,路邊的大巴停了二十幾輛,夾雜著各式私家車一字排開綿延了一公里多,好容易找到了停車的地方,車剛停,負責這片的羅嗦招手喚人,四五個大小伙膀子上摞三四件,快步扛著往景區上走。一趟送上去,有些等不及的攤主也跟著下來了,七手八腳地扛著貨,往景區攤位奔。
沒辦法,生意忒好了,這那是賣,簡直是搶,閣口那攤位從臺階下都能看到,貨剛到攤位就哄著一堆人,成件的飲料眨眼剩下個包裝箱了。
帥朗笑了,笑得很燦爛,笑著時候沒忘扔過單子來喊著:“簽字。”
拿貨簽字,羅嗦隨手往上畫了個名字,剛簽了個字“吧嗒”一聲,豆大汗珠滴在紙上了,干脆拿著那夾本,使勁地扇著,呲牙咧嘴,看著倚車旁的帥朗擺活著:“我曰他mm滴,這天熱得呀…老子掙錢都掙得不想掙了,哎我說帥朗,給招倆人唄,我這兒就八個人,一輛車,忙不過來。”
“你在旅行社混,還朝我要人?”帥朗扭頭過來,沒搭理這茬。
“旅行社除了小妞就都是玩嘴皮的,咱這活扛上搬下,他們來不管用呀?哎,對了,我朝大牛要幾個人…他那人都是些牲口,一人能扛七八箱…”羅嗦扇了涼,帥朗一看出貨單被搞得亂七八糟,不迭地搶過來,放回到了車里,提醒著羅嗦:“甭得瑟啊,好容易有個掙錢機會,趕緊干吧,好年景可不是天天有…我走了。”
“別別…還有四箱,幫扛上去。”羅嗦見雇工們扛得還剩了幾箱,拉著帥朗,不客氣了,帥朗有點不樂意,翻著白眼:“你丫可好意思,我現在好歹也是你老板,有指揮老板干粗活的嘛?”
“來吧…哥們面前你永遠甭想翹尾巴充大。”羅嗦不容分說,拽著帥朗,一扭身子,嘭嘭嘭三箱直摞到了帥朗背上,帥朗正待罵一句,四箱分自己三箱實在不地道,羅嗦扛了一箱,哈哈笑著奔著早一溜煙沖上臺階了。
要罵人的帥朗又被氣笑了,這幾個大院里長大的小從來不知道客氣為何物,雖然這回名義上是老板領著大家干,可事實上是誰也指揮得了帥朗,那兒忙就把帥朗拉上幫忙,不掏工錢個好勞力使喚得還挺志氣。笑了笑,扛著扶著三件飲料,閃避著下山的人,一步一步朝極目閣走來。
熱呀…帥朗不時地大手抹一把自額頭到臉頰直到脖子里的汗,濕漉漉地一片。
累呀…這三件雖然不重,可要扛著走二百多級臺階還真有點腿軟。
其實當初搶市場的時候就現,這里除了人多市場基礎好,還有一個最大的盲點是服務根本跟不上,本來不掙多少錢,那些送貨的何至于還給你扛山上,而攤主經營的也就一個兩個人,真要扛扛貨,那得一個多小時,自打這幫搶市場棒小伙來景區之后,這道工序全省了,現在條件基本已經成了,你送什么貨,他們賣什么貨,沒事了批和零售的還在一塊打撲克賭錢,這生意關系已經漸漸展到人情關系了,直牢固到飛鵬來送貨,攤主轉手就給了這幫小伙。
市場,貌似越來越穩固了,當帥朗累得吭哧吭哧扛著三箱到了極目閣,景區的中段攤位,羅嗦早鉆到涼亭里歇上了,大聲喊著帥朗把貨送到懷古亭邊,景區里人更多,說是旅游,其實跟趕羊一樣,導游領著一路走馬觀花,一簇一簇人群,帥朗幾乎是在人群中間擠搡著走,到了攤位跟前,老板忙得焦頭爛額,直指著攤位旁邊:“這兒,放這兒…”
“好嘞…”帥朗碼到了攤后,那老板以為送貨的,又指揮著:“搬過一箱可樂來。”
“好嘞…”帥朗又搬了箱,剛搬起來了,轉身的功夫聽著有人脆生生地喊:“帥朗。”
“啊!”帥朗搬著飲料,轉了幾下頭,很熟悉的聲音,可沒想起是誰來,又一聲喊叫起的時候,這才看到飲料攤前哄著的人群堆里走出來一位,蜷胖胖的姑娘,很不相信地盯著帥朗,又問了句:“你是帥朗?”
是關妍慧,胖姑娘一百個不相信地往前走著,幾步到了面前,看著帥朗,汗出一頭,油亮一臉,直延伸到脖子,襯衫濕了一片,人曬得更黑了,上上下下愕然的打量了半天,看清了,是帥朗,關妍慧皺著眉頭問:“你…你不是在市當店長么?怎么成了這樣?”
那眼神里說不出的憐憫和同情,就像看到落難的逃荒人士一樣,差不多就該掏腰包周濟貧弱了,看得帥朗走也不是,說也不是,還沒說出來,有人替他說了,那攤主催著:“快點呀,這么多人,小羅挺精干的個人嘛,怎么找了你這么個手腳不利索的…”
“哦,來了,來了…”帥朗趕緊給攤主遞上去,幫著拆封,幾瓶幾瓶抽出來,扔進漂著冰塊的涼水里,那攤主明顯嫌帥朗手腳不利索,揮著人,這么個態度全落到關妍慧眼中,待帥朗回過頭來,這同情心泛濫的胖妞那份憐意更甚了幾分,弄得帥朗倒不好意思了,茬著話題問著:“妍慧,你怎么來這兒了?”
“高中幾個同學一起出來玩唄,快畢業了,整天介沒事,凈玩了。對了,你怎么成了這樣?”關妍慧解釋了句,又追問不休了,不知道是出于對帥朗的關心,還是覺得和上次見到的差異太大,很納悶,那次好歹還駕了輛別克,像個冒牌花花公子,總不能才一個月,又成民工了吧。
這個問題嘛,讓帥朗很難回答了,笑著道:“掙錢唄,夏天這個飲料賣得快,所以就來這兒,就成這樣啦。”
“不能找份正經工作呀?你好歹也中州大學畢業的,不至于賣苦力吧?”關妍慧小聲教訓著,估計是有失當代大學生的風范了。對于打這等嘴官司帥朗向來是張口就來,針鋒相對地反駁著:“這都不錯了,北大都出了賣豬肉的學子,廣大都出了掏茅廁的碩士,咱們中州大學找不著工作的一多半,能掙著錢都不錯了,有人想干他還干不上呢。”
“你倒干得上,就干這個?我都替你臉紅。”關妍慧翻著眼皮,不屑加不認識再加上不以為然。
“自食其力,自謀生路,不丟人…回去問問你爸以及你爸的同事,收了我十幾萬學費,沒把我教育成材,他們臉紅不臉紅。”帥朗聽得話里有刺,給了更大的一根刺,關妍慧那是這號油嘴油舌痞味一身帥朗的對手,剎時被氣得剜眼嗤鼻,一指某個方向,激將著帥朗:“…去,去告訴雪娜,自謀生路不丟人,不是想追我們雪娜么?機會來了啊…”
王雪娜也在,帥朗嚇了一跳。有點不相信地回頭,海拔高十幾米的閣臺上,游客的群中,依欄而立的,正是許久不見的學妹王雪娜,烏黑的辮子翹在腦后,站在那個地方已經看了好久了,即便看不清表情,帥朗也知道此時此刻自己這個形象給她的驚訝和不解會有多大。
“去呀!?我們同學都在啊,要不我替你引見引見…讓他們審核審核。”關妍慧刺激著帥朗,帥朗跟著現了這是一群年紀不大小團隊,四男三女,還有人招手喊著關妍慧,只有王雪娜沒有打招呼,不過目光也沒有離開過帥朗,隔著那么遠,遠得像一條天塹,她走不過來,好像自己也邁不出腳步,稍稍一愣的功夫,帥朗做了一個意外地動作,扭過頭,邁步就走,向著下山的方向,關妍慧追了一步喊著:“嗨,怎么走了…”
沒有理會,快步走了,還真有點像羞于見人一樣快步走著,奔下了臺階,上了車,頭也不回,直駛著離開了極目閣景區。
沒有怨、沒有恨、也沒有更多的留戀,或許那時候不經意的邂逅留個最美好的回憶是個不錯的結果,曾經矢志要去追這位清純的小學妹,可每每相見之時總有那么一份自慚形穢,曾經信誓旦旦一定要約她送她,可后來卻自食其言了。這些曰子又生了許多事,心里每每總被一個人的影子擠得滿滿當當,甚至于無法走得出那夜的回憶。
美好的事,錯過,就當沒有經過,或許更甚于破壞那份已經定格的美好回憶。
胡亂地想著,駛出了幾公里,本來被生意興隆撐起來的興喜又被這驚鴻一瞥沖淡了,回到了五龍景區,停車場上又一車飲料送來了,小皮駕的車,大車上的貨正分開碼到小貨廂上,帥朗捋著袖子,壓抑著心里那份黯黯升起的失落,和司機助手一起分著貨,只有在揮汗如雨、疲累交加的時候,那份有關于生活、有關于將來、有關于職業之類的種種無可奈何,才會稍稍地淡化,才會不去想它……………………………“告訴我,你們看到了什么?”
停車場外,景區路邊,隔著不到五十米就能看到帥朗分貨車的地方,奧迪車里的空調把車廂吹拂得涼意絲絲,駕車的是林鵬飛總經理,副駕上坐的是秦苒,后座是葉育民,一路從市區到了景區,四十多個景點幾乎看遍了,說實話,一直以來飛鵬的貨是根本不愁出手,不管是助理還是主管,這個市場區域根本就沒來過,一個電話就解決問題了。
“做得很細,他是把市場有機分割了,分屬于幾個不同的人,都是他哥們,而他居中做分銷。”葉育民道。
“很下功夫,他投入的人不少,幾個區域幾乎是盯守,我們稍有動作他馬上就會知道。”秦苒說著,不遠處那位扛貨的小伙和公司里的搬運工根本沒有什么區別,更看不出什么特異之處,孰不知正是此人調得飛鵬公司緊鑼密鼓準備十天了,就為一擊而勝,重奪失地。
聽著倆位下屬說話,林鵬飛似乎不太滿意,追問著:“還有呢?”
“他故意放開市場,邊緣幾個景區把綠爾、藍莓小批商都放進來了,那幾個小代理挺感激他的,至于他們之間有沒有什么協議不太清楚,不過我想不會有,中心區域的市場他不會拱手給人,主要渠道出的還是正濃的貨,渥爾瑪一直是搭售。”葉育民說著近期的分析。
“不過這樣的話…”秦苒接著道:“時間一長,渥爾瑪在景區沒準還真有一席之地,不管銷售和消費都有一種慣姓在內。”
倆個人說完了,都看著林總,這位年過半百,叱咤飲料行業的人物以眼光獨到著稱,而且韜光養晦,很少與人一爭長短,不過想和飛鵬一爭長短的先有沸思特,后有正濃,兩家一家倒閉了,一家附了,難得地見這么位老總會對一位對手這么重視,比如現在,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倆位下屬的說話,眼光眨也不眨看著搬完飲料,抹著一頭一臉汗水的帥朗,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說著:“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你們都沒有看到。”
回過頭來,看了看倆位不解的屬下,林鵬飛挪著身子道:“這個時間,我們所有的對手里面,凡吹著空調、打著電話、看著報表的對手那一位都不足懼…站在一線,站在太陽底曬著扛貨,一邊扛貨一邊還思謀著搶市場的對手最可怕,就像我們當年創業的那一幫子,沒有什么苦吃不了,吃得了現在的苦,看得見將來的路,這種人不可小覷呀…外人雖然說咱們家大業大不在乎,可一個景區和一個車站,幾乎相當于我們一個二三線城市的年銷量,又是集中供貨成本低廉,實在是可惜呀…走,會會這位去,招不到咱們旗下,只好將他永遠趕走了…”
三個人,次弟下了車,男的西褲、白襯衫,還系著領帶,女的工裝裙,雪白襯衣打著領結,像倆個公司的談判一樣正式,一前兩后,邁著自信而瀟灑的步伐朝著帥朗的分貨車走來。
三個人越走越近,正蹲在車陰影下乘涼,想著極目閣那位小學妹的帥朗,驀地現了這三位不之客,下意識站起身來。
沒有畏懼,沒有恭敬,就那樣不卑不亢地站著,面無表情地看著三個人,三個人走到了面前,停了下來。
這一刻,帥朗知道,攤牌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