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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皇帝和女王

第五十七章皇帝和女王  新春時節,帝國宗教領袖們齊聚京城,除加入樞密院會議,幾位活佛、阿訇同時也在紫禁城為皇室舉行了盛大的祈福儀式。

  如果沒有中英沖突的危機,去年帝國可謂喜訊不竭,到今年春節,蘭州至迪化的鐵路正式通車,不但僅如此,三年前開始建設的迪化到天湖城鐵路在去年年底通車。

  天湖城在巴爾喀什湖東,阿亞古茲河畔,是出阿拉山口西北幾百里處最新興起的一座移民城市。

  如果葉昭估計沒錯,該移民城市應該在后世哈薩克斯坦的阿克斗卡市附近,因為在天湖城左近,發現了巨大的銅礦,只是因為礦石含銅量很低,以現在的技術條件無法開采,但這座中亞最大的銅礦,毫無疑問置于了帝國統治之下,在這個年代,一旦通了鐵路,代表著中央政府對該地擁有了絕對的控制權。

  出阿拉山口通往中亞的干線,被葉昭提前一百年做到,固然,后世來說,主要還是中亞國家愿不肯意與你的鐵路網相連,而不是技術因素。

  而天湖城在帝國西域北疆,與俄羅斯人控制的東哈薩克地區毗鄰,距離帝國西北邊陲重鎮突厥斯坦尚有兩千多里,并且短時間內,帝國也沒有修筑通往突厥斯坦鐵路的計劃,但不管怎么說,天湖城鐵路干線的通車,對帝國在西域的統治帶來的積極意義顯而易見。

  現今天湖城自不會釀成礦業城市,在阿亞古茲河流域,建起了大片大片的農莊,同所有邊域移民城市一樣,天湖城實行“兵戶”制度,天湖城區域移民共八萬余人,編為天湖城建設民兵軍團,又有督察、審計等機構,實行半軍管半民治。

  其實中亞地勢平坦,修鐵路還是比較容易的,修建速度也會極快,只是沒有需要罷了,好比迪化到天湖城,過了城市建設期,預計一個月一班火車便足以滿足物資流通需要,修建鐵路,更多的是從戰略意義考慮。

  帝國鐵路建設,成長迅猛,今年,立國已經第九個年頭,從十五年前修建第一條鐵路開始,到去年年底,全國鐵路運營干線已經跨越50000公里。

  而今年一年,預計鐵路建設就達8000余公里,可以想象,未來十年都將會連結一個很高速的增長勢頭。

  如果和新中國比,現今帝國鐵路建設可謂快的驚人了,新中國建國后,因為種種原因,實則鐵路建設僅僅平均每年1300公里左右,就算十一五之后,鐵路建設年均也不到4000公里。

  可是,美國呢?就現今的年代,19世紀7080年代,美國的鐵路建設已經達到了驚人的數字,尤其是進入80年代,美國鐵路年均建設12000公里,10年間,鐵路干線從1880年的15萬公里增長到1890年的27萬公里。兩國國土面積差不多,美國人口更是遠遜中國,但在一百多年前,比中國進入二十一世紀鐵路建設還要成長迅猛,不得不令人嘆息對鐵路運營理念的不合,使得兩國鐵路成長呈現了巨大差距。

  而帝國獨裁統治下大力鼓勵民間資本運營鐵路的模式,越來越龐大的廉價鐵道兵團,比之美國人,效率顯然會更高。

  隨著鐵路建設井噴式成長,帝國礦業、鋼鐵業也呈幾何倍數成長,去年,帝國煤炭產量已經跨越2000萬噸,生鐵產量130萬噸,鋼產量90萬噸,鋼軌16萬噸,蒸汽機跨越40萬馬力,化肥、脫粒機、收割機、刈草機、蒸汽拖拉機、卡車在大型農莊的使用日益普遍。

  國人有個認識誤區,往往認為農用機械、運輸車輛是內燃機時代的產品,實則在19世紀下半葉,電動和蒸汽動力的農用機械、運輸車輛應用是很廣泛的,19世紀末,美國一年便生產過萬輛電動車輛,只是隨著內燃機技術的完善,汽車的流水線生產呈現,蒸汽動力系統和電力動力系統的車輛、農用機械才逐步被淘汰。

  而對帝國來說,葉昭的目標即是盡量將電力車和蒸汽車的過渡時代壓縮。

  這日旁聽了帝國議政院新年后的第一次聽證會,葉昭又興致勃勃去坐電動公交車,說起來,隨著帝國政治制度的完善,只需拿捏大主意的葉昭,日子比以前清閑了許多。

  京師公交車有五條路線,葉昭坐的是三路車,在西城轎子胡同口下車,不遠處,便有一座碧瓦綠木的學校,“匯”,美咲便在此念書,報讀的是假日班,一個禮拜兩個學習日,主要是為大家閨秀或是已經成親卻向往新文化的女性所設。

  美咲過年十四歲,已經跟在葉昭身邊三年了,兩人感情也極為深厚,在葉昭眼里,她便如自己親人一般,紫禁城宮女學習班,主要還是文化掃盲,基本上相當于小學和部分初等中學課業,若要深造,還是要來外面的學校,才能系統全面的學習文化知識。

  何況葉昭也希望其接觸社會,每日回來美咲城市給葉昭講外面的轉變、學校的趣事,等于多了一個小偵探。

  坐在女校斜對面一座茶館二樓雅間,葉昭慢條斯理的品茶,其實今日不是美咲上堂的日子,就算學習日,葉昭也不會來接美咲,不管怎么說主仆有別,心里將她當親人看待可以,很多事,卻也有個度,堂堂大皇帝跑來接宮女下學,他人不說什么,美咲自己就嚇死了。

  葉昭今日突然想在京城里走走,上了電動車,見恰好有匯文女校一站,便在此下車,品著茶,葉昭嘆口氣,“可惜啊,窮終生之力,也不見得能走遍京師每一個角落,更莫說整個國家了。”

  站在葉昭身側伺立的大內侍衛副總管鄭阿巧微笑道:“奴才們走過的處所,即是皇上走過了,天下每一寸疆土,皇上定能治理的清清明明。”終年在葉昭身邊,這些內侍衛首領也算極為了解葉昭了,大皇帝對整個國家每一寸土地,都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

  葉昭笑了笑,說:“清清明明,談何容易?”突然問道:“你知道京城四公子么?”

  鄭阿巧一呆,不知道皇上為何突然問起,更不知道意味著什么,猶豫了一下,道:“奴才略有耳聞。”

  鄭阿巧自然聽說過四公子的名頭,京城這四位公子,有安享晚年的李小村李閣老的侄子李公子,有海參崴總督韓進春的三公子韓三爺,有金融大亨伍崇曜的小兒子伍公子,還有即是曾經的多羅克勤郡王世子,被封子爵的晉祺,外間稱為祺爵爺。

  其實所謂四公子也不過是外間湊趣硬湊上的,因為家庭關系,四位公子互相間卻是認識,但怕也談不上什么交情,京城內公子哥很多,這四人是最活躍的。

  葉昭淡淡問道:“這四人風評怎樣?”四公子的名頭,還是聽美咲說起的。

  鄭阿巧猶豫著道:“奴才不敢說。”

  “說。(www/./更新本書)”葉昭臉色就有些不善。

  鄭阿巧嚇一跳,忙道:“是,聽聞這四人是京城有名紈绔,整日附庸風雅,就好似李閣老之侄,文人門客眾多,辦起了什么詩社,與京城大學推動白話文的教授在報紙上打官司,搞得熱鬧的很。”

  葉昭卻是怔了下,問道:“就這些?”

  鄭阿巧小心翼翼道:“不知皇上想知道什么?”

  葉昭擺了擺手,其實價值體系不合,這些含著金奶嘴降生的公子們,多將貪財視為第一惡俗,講究千金散盡還復來,要的是名聲和派頭,清高的不屑權勢不屑念書做官的更大有人在,與后世官二代富二代的追求截然不合。

  品著茶沉吟了會兒,葉昭起身,說:“走吧。”

  回到皇宮,卻見蓉兒正為巡幸南方做準備,過幾日,蓉兒將會前去廣東、廣西、云南等數省巡游,其實就是擺一個政治姿態,如去廣東,是為了突出廣東在帝國的政治經濟地位,撫慰廣東官商民心,去云南,則是推動帝國處所政府對邊民的關心等等。

  葉昭已經三年沒去過廣州,難免會令廣東巡撫心里忐忑。現今不是十年前,鐵路發財,大皇帝又喜歡巡幸處所,并且這種巡幸,很多時候都是在釋放政治信號,三年未巡游龍興之地,便難免令人測度廣東巡撫施政或有缺失。有皇室成員前往廣東,自會安廣東官員之心,而蓉兒皇后的身份,分量也足夠。

  若不是擔憂蓉兒受不了高原氣候,葉昭倒真想她順便巡游拉薩,必定會令藏人感恩感德,但路途艱辛,往來更耗費時日,也只能留待以后自己親自走一遭了。

  和蓉兒去慈寧宮陪兩位皇太后用過晚膳,蓉兒自回坤寧宮準備出行事宜,葉昭則和蘭貴人、鈕鈷祿氏去暢音閣欣賞了最新的“畫片鏡”。

  所謂畫片鏡,即是片子的雛形,用一種活動底片連續攝影機拍攝,放射時利用膠片的連續轉動造成照片影像活動的幻覺,在一種特定的機器匣子里,每次只能容一人觀看。

  蘭貴人和鈕鈷祿氏自然大為驚奇,看到蘭貴人好奇的一瞬不瞬的盯著圓孔向里觀望,葉昭心說,你沒訓斥這是奇技淫巧,那也很好。

  回到乾清宮后,葉昭走了幾圈,便令宮女將紅娘、絲絲、葦月伊織都喚來。

  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換上黃緞子睡衣睡褲,最上等絲綢質料,穿起來舒適無比,而紅娘、絲絲、葦月伊織先后趕來,都驚奇無比,三人自都以為是葉昭喚她們來侍寢,各個洗得香噴噴的,都換了睡衣,披了大氅,誰知道葉昭卻是一口氣傳喚了三人。

  見她們神色,葉昭笑道:“熱鬧熱鬧欠好么?除一大家子吃飯,咱可好久沒私下團聚了吧。”

  可不是,眾妃各有各的天地,紅娘和絲絲自沒必要說,即是葦月伊織,也在讀大學,眾妃子間接觸也極少,雖然和前朝那種接觸少是兩回事,但客觀上,也使得她們的關系比較冷漠,也各有親疏。好比紅娘和蓉兒、朱絲絲交好,蓉兒和絲絲關系一般,同紅娘、金鳳、莎娃關系很好,這也是因為蓉兒念舊,對最早跟在葉昭身邊的人便自不合。

  葦月伊織呢,和其余妃子關系都很冷淡,唯有金鳳,八面見光,算是她的好友。

  花姬,人緣最好,所有妃子都很喜歡她。

  葉昭說著話就做手勢,“好了,都去了大氅吧,也不怕熱。”又指了指錦繡屏風旁的牌桌,說:“咱們擲骰子玩大富翁,聊天談心。”

  早春時分,寢宮中地龍燒的滾熱,三位妃子進來不一會兒,俏臉上便都有了細密的晶瑩汗珠,嬌艷欲滴。

  紅娘、絲絲和伊織,互相望了眼,顯然都有些欠好意思,還是紅娘最大方,第一個解了大氅,里面穿的是紅綢子睡衣睡褲,曼妙身段凸浮,古典風情,高貴性感。

  絲絲偷偷瞪了葉昭一眼,慢慢解開大氅錦帶,露出淡淡泛著銀光的睡袍,加之曲線柔美的高跟拖鞋,摩登的很,鞋面綴藍寶石小花,花一般漂亮的涂著亮青的柔美腳趾,剛剛精心修飾過。

  伊織就更夸張了,穿戴蕾絲花邊的乳黃性感睡裙,臉紅的跟蘋果似的。

  看著三人,葉昭就笑,紅娘道:“你可滿意了是吧?”葉昭干咳一聲,說:“來,玩游戲玩游戲。”

  四人在牌桌前坐好,開始擲骰子玩大富翁,葉昭笑道:“誰倒數第一最先破產便留下,若是你們三個都比我先破產,便全留下。”又解釋道:“省了你們讓我。”理由卻是冠冕堂皇。

  玩游戲享齊人之福自然不是葉昭的目的,品著咖啡,看著絲絲擲骰子,葉昭道:“過幾日,我可能去天湖城。”

  紅娘道:“你那個大學實驗室的項目吧?”

  葉昭嗯了一聲,說:“天湖城一帶的土質,要看一看,用什么化肥比較好,大學里放置教授去考察,把我也編了進去,倒也好,我也想去天湖城看一看,大概去半個月吧。軍管,就怕遇到總兵官蠻橫,那就成了土皇帝。”

  紅娘笑道:“你卻是官政科學一把抓,幸好你那些科學功效外人多不知道,否則非把你當妖怪看。”

  葉昭笑道:“你們看我像妖怪嗎?”

  紅娘和絲絲不謀而合的頷首,這位相公,就算在房事上,可也跟妖怪一般不是?

  葉昭道:“我無語。”

  紅娘和絲絲就咯咯笑起來,深不成測的相公,吃癟的時候極為可愛。伊織卻是安恬靜靜的,買了一塊地,又將骰子遞給葉昭。

  葉昭就輕輕嘆口氣,道:“治國易,安家難啊!紅娘、絲絲,你們倆誰知道伊織的生日?”

  紅娘和絲絲一起道:“五月十六不是嗎?”

  葉昭訝然,伊織也有些受驚的看向她倆。

  紅娘輕輕一笑道:“皇上,我明白您的意思。”

  葉昭點頷首,說:“你們性子不合,又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要說咱一大家子天天親親熱熱的自不成能,但不要斗來斗去的就是了。”轉頭對伊織道:“其實你幾位姐姐,人都很好,你有什么心事,只管跟她們說。”

  伊織嗯了一聲。

  手里收著紅娘的地租,葉昭又道:“俄國人到新西伯利亞的鐵路也修成了吧?”

  紅娘道:“是,還在往東修呢。”

  葉昭端起了杯子,慢慢品咖啡。

  一邊聊天一邊擲骰子,第一局,三個愛妃全部破產,紅娘和絲絲便開始耍賴,葉昭沒體例,與她們玩了第二局,結果還是三愛妃破產。

  在紅娘“事不過三”的提議下,四人開始玩第三局,從第三局一開始,葉昭就有感覺,這三個人,商量好了,果然,很有針對性的建房買地,每次遇到打官司之類的事件,三個妃子均選葉昭,然后擲骰子定官司輸贏,在三人齊心合力下,雖然伊織和絲絲相繼破產,但葉昭終于支持不住,第三個破產。

  看著絲絲和伊織吐舌頭,紅娘嬌笑,葉昭無奈的道:“你們這是犧牲伊織啊,欺負老實人,不敷意思。”又道:“都留下吧,咱聊聊天。”

  紅娘三人對望幾眼,都輕輕頷首,顯然剛剛的游戲,使得互相間心情親近許多。

  龍床夠大,但誰睡在葉昭身邊又成了問題,三女都謙讓,最后葉昭乾綱獨斷,霸氣無比的道:“紅娘和我睡一個被褥,絲絲和伊織睡兩邊。”絲絲和伊織都嬌笑說好,紅娘想了想,欠好掃葉昭的興致,便也承諾。

  不過和葉昭躺在一個被子里,兩邊又有絲絲和伊織,紅娘自是警覺的很,身子碰也不碰葉昭,更很嚴肅的在葉昭耳邊道:“不得胡鬧。”

  葉昭頷首說好,果然不去騷擾紅娘,而是和她們聊天,說起伊織的家鄉,說起絲絲的議政提案,又聊起了昔時和紅娘的相識。

  見葉昭一直規規矩矩的,紅娘心下難免微覺歉然,剛剛自己好似過分了,相公不管怎么說,這些分寸還是有的。

  是以當葉昭賊兮兮的在下面偷偷用腳夾住紅娘柔媚雪足享受溫軟滑膩滋味之時,紅娘便也由得他。

  聊著天,到后三更,四人才沉沉睡去,葉昭享受溫馨滋味,整夜卻是規矩的很。

  葉昭去天湖城的計劃又暫時泡湯,呂宋島突然爆發了菲律賓人的起義,西班牙公使竟然向北京求援。

  西班牙軍隊在菲律賓只駐有1600人,其中700人駐在馬尼拉,另有菲籍輔助軍5000人,還有9艘軍艦組成的艦隊。西班牙軍隊人數雖然不多,但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戰斗力強。固然,是與菲律賓起義軍的質素比較。

  菲律賓一地,現今正是教會菲化運動,也代表著菲律賓民族主義的降生。

  天主教傳入菲律賓后,各教區持久由西班牙教士大都是教團僧管理。18世紀后半期西班牙殖民當局同各教團之間存有尖銳矛盾。為了沖擊教團勢力,西班牙殖民當局準許菲律賓教士管理一部分教區。

  但到了本世紀初,西班牙王室決定剝奪菲律賓教士的管理教區的權利,于是,菲律賓教士奮起開展教會菲化運動,開展反對民族壓迫和種族歧視斗爭,雖然教士們的要求遭到西班牙殖民當局的殘暴鎮壓,但民族主義的種子已經種下。

  去年年底,新任菲律賓總督伊斯基埃爾多剛剛上任便當益熏心,強制軍工廠工人服勞役和繳納人頭稅。軍工廠工人多是退伍士兵,歷來是免除這些稅役的,當發工資時他們發現有一部分工資已被作為人頭稅扣除,于是群起反抗。本地炮兵團的部分士兵在拉馬德里德中士的領導下也加入起義。

  這場沖突中,或多或少又有中國商人的影子,使得各地起義不竭,尤其是甲米地一帶,許多菲籍雇傭兵加入了起義軍行列,擊敗了前去鎮壓起義的西班牙軍隊,西班牙殖民當局發現,僅僅依靠在菲律賓的駐軍已經難以鎮壓這場起義,是以不得不向國內求援。

  西班牙公使請求中隊支持,自是擔憂中國人的干涉。

  委實,只需從西班牙國內調來數千軍人即可以撲滅這場土著猴子的獨立戰爭,要知道在菲律賓雖然僅僅1000多名西班牙官兵,更分離在幾個港口大城市,但就算僅僅上百名西班牙士兵駐守的城市,菲律賓起義軍也根本攻打不下來,只是西班牙人軍力委實過少,難以真正撲滅各處星星點點的起義烈火。

  可是,從西班牙到菲律賓,雖然蘇伊士運河已經通航,無人提供也需要三四個月的時光援軍才能達到,這段時間,如果中國以呵護其商人利益為借口出兵干涉,只怕轉眼間呂宋島就會易手。

  并且現今西班牙國內政局極為混亂,去年剛剛產生了光榮革命的西班牙,伊莎貝爾女王的統治被推翻,女王流亡至巴黎,國內有法國人支持的保皇派和共和派之間的爭斗正烈,如此混亂的政局,只怕也無暇兼顧南洋。

  西班牙公使向北京求助,即是令北京少了干涉的借口,如果其真的派兵鎮壓土著猴子,那也是求之不得,就算其軍隊賴在菲律賓不走,也并沒有什么好處,除非其公開和西班牙爭奪菲律賓一地的統治權,但問題是中國人如果要這么做,也早就做了不是?總不會在剛剛和英國人交惡的情況下又向西班牙宣戰,如此下去,只怕整個歐洲再沒有他的朋友,也不會有人再相信這個東方大國的信譽,只會認為其是一個不可一世的威脅。

  西班牙公使想到的,葉昭自也想到了。

  坐在文華殿中,翻看著西班牙公使言辭懇切的請求,什么“文明世界的求助”、“東方榮光之國的仁慈”等等,高帽子戴了一堆。

  其實現在葉昭,倒其實不在乎與西班牙交戰,只在于看值得不值得。

  在北京和倫敦還在接觸談判阿坎德人的命運和前途之時,實則雙方已經告竣密約,互相認可對方在南洋的利益,顯然英國人已經開始正視中國的崛起,南洋就在中國的家門口,如果一定要遏制中國對其施加影響力,只怕會引起反效果。

  而中國也許諾不再修建中緬鐵路,也不會修建通往藏南的鐵路,這自然也是極大的妥協。

  實際上,莫說藏南,現今葉昭根本丁點沒有修筑通往青藏鐵路的意圖,技術條件所限,這將耗費無數人力財力,這些資源投放在別處更為合算,藏邊的局勢也根本沒有迫切到需要用鐵路來維系戰略意圖。

  一個國家的崛起,戰爭是免不了的,理由光明正大即可。

  涉及菲律賓,便令葉昭想到美國,美西戰爭,同樣也是美國人爭奪西班牙殖民地的戰爭,那時同樣在菲律賓爆發了民族起義,但驅逐了西班牙人后,美國人便開始鎮壓菲律賓人起義,經過七年才宣布菲律賓戰爭結束,消滅了菲律賓共和國,將呂宋正式納為美屬菲律賓。

  七年菲律賓戰爭,美國人共派出了跨越十萬名士兵,打了2811仗,死4243人,傷2818人,耗資10億美元,最后兼并了菲律賓,美國人卻認為值得。

  固然,現時菲律賓武裝虛弱無比,中國更距離其近在咫尺,戰爭本錢可以忽略不計。

  只是趁機向西班牙宣戰,再將菲律賓釀成殖民地,這是現今最好的選擇嗎?

  翻看著西班牙公使的求助信,葉昭陷入了深思。

  法國西南部的比亞里茲,原本只是個小漁村,但拿破侖三世夫婦對其情有獨鐘,西班牙女王伊莎貝爾二世便被拿破侖三世迎接到比亞里茲的莊園居住。

  伊莎貝爾二世,身世歐洲最顯赫的波旁王系家族,3歲便被宣布成為西班牙的女王,16歲被逼迫與堂兄成親,女王其實不喜歡這個娘娘腔的夫君,結婚確當天,女王郁悶的發現,夫君內衣上的花邊居然比她還多,婚后不久,兩人便分家,更許諾給對方最大限度的自由。

  很多人都認為,女王的所有孩子都不是其丈夫親生,因為其丈夫是個同性戀。

  女王淫蕩不拘,一生風流韻事不竭。受罪惡感困擾,她時常陷入宗教狂熱分子的影響中,不得自拔。

  今年,女王四十歲,仍然風韻猶存艷光四射,傍邊國駐巴黎公使何如璋在比亞里茲莊園獲得女王接見之時,也不得不心內感嘆,果然是風流女王,婀娜尤物。

  何如璋是帝國四年恩科狀元,上一屆議政院之議政使,或許是因為時常有過激的言語,前年年初帝國議政院重新選拔議政使時他不幸落選,接著監察系統就派人來調查他與法國商人的關系。

  但最后此事不了了之,何如璋更被外務部錄取為吏員,有傳說風聞說,此事驚動了大皇帝,若不是大皇帝放話保他,那些意圖治他罪過的官員定令他將牢底坐穿。

  實情也確實如此,何如璋獲咎的人實在太多了,幾個部堂大臣都曾被他當面質疑的下不了臺,議政院的議政使們,也覺得他太不近人情,令議政院與政務院失和,紛繁排擠他。

  幸好葉昭對這位歷史上第一位駐日公使寄以希望,知道他修習法文,便將他遣來巴黎,今年年初,正式任命其為帝國駐巴黎使官。

  葉昭也想,以何如璋的性子,還是做外交官更好,事事可以據理力爭。議政院,雖說需要他這種重炮,但不是現今,原本議政院的存在就令很多人不舒服,自己的終極目標更是議政使的全民普選,或者說,至少也要為后世的全民普選奠定法律基礎,現在有這么一門重炮攪合,保守派反對的力量必定大增,對推動議政院的革新晦氣,是以只能忍痛割愛,還是令其回了歷史上的老本行,干外交好了。

  何如璋現今遠離帝國政治斗爭漩渦,卻是愕然發現,自己或許真的與外國人打交道更駕輕就熟。

  前兩日,接到外務大臣、總理大臣的密電,更有皇帝的口諭電報丁寧,何如璋立時精神一振,剛剛被任命為公使便擔負重任,他自然要盡心竭力將事情做好。

  面對伊莎貝爾女王,何如璋更是謹慎的很,禮節做到了十足十,不過他是個小胖子,穿戴白色中山裝雖顯精神奕奕,但伊莎貝爾女王,顯然還是提不起什么精神跟他說話,眼神有些恍惚,或許還沉浸在昨日舞會的綺旎中。

  如果面前的中國公使是位風度翩翩的年青人,效果定然不合。

  若不是中國漸漸成為不成低估的強國,伊莎貝爾女王只怕早就結束了談話,而作為波旁家族成員,女王的法語自也流利無比。

  坐在旁側的西洋長椅上,何如璋向伊莎貝爾女王表達了好一番敬仰寬慰之意,卻見女王好似越來越心不在焉,何如璋想了想,說道:“陛下,昨日我接到國內電報,有大皇帝秘密口諭帶給陛下。”

  伊莎貝爾女王一怔,神情就專注起來,目光也看向了何如璋。

  何如璋道:“大皇帝問候女王陛下,對陛下的遭遇深感同情。”

  伊莎貝爾女王微微頷首:“請轉告中國皇帝陛下,我很感謝他的關心。”若不是遠隔萬水千山,伊莎貝爾倒真想見一見這位神秘的東方皇帝,傳說中強大的東方,強力無比的控制著整個帝國,對歐洲王室來說,只有羨慕的份兒。

  何如璋道:“大皇帝也完全支持女王陛下對西班牙的統治權,同時愿意竭盡全力的幫忙您,除可以向您提供低息貸款,如果女王陛下需要的話,我們也會支援忠于女王陛下的軍隊的武器和物資。”

  伊莎貝爾呆了呆,委實沒想到中國人會突然來支持她這沒落女王。

  何如璋又道:“我國也可以登報聲明只認可女王陛下的西班牙王國,但貴我兩國遠隔萬水千山,這種聲明起不到什么有益的作用,大皇帝認為,還是秘密簽約為好。”

  伊莎貝爾想了想,問道:“中國提供的貸款?用銀元支付么?物資武器,從中國運載而來?”

  何如璋道:“貸款將會來自英國的一家銀行,槍械彈藥,將會由我國船隊運到伊斯坦布爾,再轉由奧斯曼帝國商船運往巴塞羅那,如此才不會引人注目。固然,若陛下能從歐洲采買武器,也不需萬里迢迢來自中國的物資。”

  伊莎貝爾微微頷首。

  何如璋又道:“低息貸款的款項,第一筆為五百萬英鎊,大皇帝指示,務必幫忙女王陛下取得戰爭的最終勝利。”確實,既然提供軍費幫其作戰,那就要包管戰爭的勝利,若不得令伊莎貝爾重新掌權,那可不就血本無歸了?

  伊莎貝爾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確實想不到中國人支持的力度如此之大,拿破侖三世雖也對其竭盡全力的支持,但更多的只是嘴皮子官司,并沒有什么實際的行動。

  何如璋道:“大皇帝也善意的認為,女王陛下定能協調貴國各個政治派別,分享權力,瓦解您的政治敵手。”

  伊莎貝爾默默的頷首,過了好一會兒,看向何如璋,問道:“中國皇帝希望獲得什么?”

  何如璋道:“一句許諾。現今南洋呂宋島上,貴國士兵和商人陷入了困境,貴國駐京城公使已經向我國提請援助。我國政府同樣認為,只有派遣軍隊才能恢復呂宋島的秩序,我國有意幫忙菲律賓民眾在中部地區成立自治領政府,給予其部分自治的權力。希望能獲得女王陛下的同意,中國愿意與西班牙一起分享在呂宋島的貿易權利。”

  話說的客氣,但所謂分享貿易權利,以中國人的地理優勢,工業貿易產能,其實就等于奪走了西班牙在南洋的這塊殖民地。至于幫忙菲律賓人成立自治領,也符合中國外交政策的一貫性。

  伊莎貝爾尋思著,道:“我會認真考慮您的建議。”

何如璋便起身,撫胸行禮,告退米花書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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