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驕兵、火槍兵、矛兵行老在荒漠中。
阿古柏策馬奔馳,心中卻全是陰霾,在喀什噶爾和英吉沙爾逃回的兵卒口中,中國人從中原來的軍隊強大的難以想象。
汗多將領不相信這些逃兵的話,甚么百多名騎兵攻克喀什噶爾,甚么子彈跟下雨一般,多少騎兵都成了活靶子,簡直就是神話故事。一名將領暴躁脾氣上來,還一刀砍了繪聲繪色描述中國人強大的逃兵。
雖然軍中關干中國人的流言漸漸平息,但阿古柏相信逃兵的話,他見過英國人探險隊的武器,比他的軍隊配備的從沙俄人手中買來的滑膛槍射速、射程都要高出好大一截。
中國人,中原,那傳說中的花花世界,大片大片繁華的城市,永遠以天朝上國自居的傲慢國度,或許,也掌握了如此強大的武器。
喀什噶爾、英吉沙爾雖然被中國人克復,但從種種情報,中國人的軍隊并不多,所以,集中優勢兵力將其擊潰是最佳的選擇,只要打通了喀什噶爾通往汗國的通路,或戰或退,主動權完全掌握了他的手里。
與中國人的中原軍隊交戰,阿古柏極為小心,他并沒有趁中國人立足未穩派遣精銳的騎兵迅速回攻喀什噶爾和英吉沙爾,而是令騎兵和步兵一起行動,他相信,不管中國人的武力如何強大,有五千精銳披甲騎兵,加之萬余名火槍手,定然能撕破中國人的防線。
前幾天,遣出的斥候發現中國人在托璞魯克的岳普爾河一帶活動,他便令全軍在葉爾羌駐守,又遣出一支支斥候隊偵察中國人的行動,當發現中國人確實意圖在托璞魯克阻擊他的軍隊之后,阿古柏突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向東南走荒漠繞過托璞魯克和英吉沙爾,從塔什巴里克西退回國或是北進攻襲喀什噶爾。
雖然很多將領不贊成繞道,各個氣勢洶洶的要將托璞魯克設防的中國軍隊殺個精光,但在阿古柏的堅持下,將領們只好屈服。
阿古柏,生得俊美無比,為了生存給汗國的貴族做過孌童,所以養成了陰柔狠毒的性格,嚴重的心理問題也是他嗜殺的原因吧?而很多將領也都怕他,怕得要命。
阿古柏也極為謹慎,他可以率領一百騎擊潰對方數千人的部落,當面對未知的危險,他也可以毫不猶豫的鉆進龜殼忍氣吞聲。
而面對中國人,他選擇了鉆進氣殼。
遠方,好像隱隱傳來幾聲悶響,阿古柏的心猛地收緊,策馬向前奔去。
半個時辰了,去前方哨探的一支斥候隊仍沒有訊息傳回,好像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此時,前方又有槍聲。難道是中國人?
大軍緩慢的停下,前軍的火槍隊大聲吆喝弄,組成一排排的戰斗陣型。
阿古柏又遣出數支斥候隊,一刻鐘后,前方又傳來密集的悶響,不多時,數匹馬奔回,有的馬鞍上已經空無一人,幾名逃生的斥候大聲喊著:“中國人!中國人就在前面!”
阿古柏和幾名將領策馬向前馳去,大漠草原上,視線極遠,奔出幾里,從千里鏡中,已經可以見到遠方一線黑點,隱隱,好似還有一波鮮紅,傳說中的中國大皇帝的車衛騎兵,帶給異族的是血淋淋的噩夢。
被斥候隊發現,看來中國人已經不再刻意隱藏蹤跡,而是在這茫茫大漠中擺好陣線,靜靜的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戰斗。
前方,有一彎溪水,這是岳普爾河的上游,如果繞開托璞魯克,只有這一帶水勢低淺,可容大軍通過。若不然,就要向西去翻汗特勒克山了。
“大人,我們向東去攻擊托璞魯克么?”身側一個首領冷冷的問阿古柏,他是強力主張將中國軍隊屠殺干凈的將領之一,也不相信中國人的中原軍隊有傳說中強大。
阿古柏久久沒有說話,終于,他英俊陰騭的臉龐升起了狂熱,揮手道:“準備戰斗!”躲是躲不開了,那就戰吧!就叫中原人嘗嘗,草原獵鷹的利爪!
阿古柏身側將領們立時分散奔馳,大聲傳達著命令,“呦嗬!、一呦嗬!”黃土彌漫,烏茲別克人跑步、,慢慢分列成數個隊列。
最前方,數十隊由百人組成的排槍隊,中軍和左右翼,披甲騎兵集結成一個個方陣,再后方,又是數十隊排槍隊壓陣。而幾十門土炮則被馬匹人力推拉導引,慢慢的從騎兵方陣和前鋒排槍隊的縫隙中推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典型的拿破侖戰爭時的陣型,而阿古柏更稍作改變,他從來都是將炮兵置于步兵隊前方,當敵軍進入炮兵射程,首先就會遭到己方炮火的打擊,若敵軍按捺不住沖鋒,則炮兵會飛快的退回到步兵線后,以步兵的排槍和騎兵的側翼沖鋒抵抗敵軍的攻勢。
而今日因為中國人大皇帝的禁衛騎兵彪悍無敵,又有數隊長矛隊布在前軍,以對抗中國禁衛騎兵的沖鋒。
一刻鐘不到,訓練有素的安集延人已經完成了攻擊隊形的布陣,黃沙彌漫,陣型慢慢的向前推動,阿古柏也頗有些志得意滿,在這支百戰百勝的雄師面前,任何敵人都會恐懼的顫抖。
“嗡兒一一”拉著長音的尖嘯,好似是硬物破空和空氣發出的摩擦聲,接著,很突兀的,就見無數黑點從空中以雷霆萬鈞之勢砸下來,有的在半空中就爆炸,幻化出無數火焰飛濺,是專門對步兵造成殺傷的開花子母彈,那宛如火焰的星星點點是裂孌出的子彈和彈片。
“轟轟轟!”砸在地上的黑點則爆發出山崩地裂般的巨響,濺起泥沙無數,草皮黃土被掀飛。一支排槍隊和一個騎兵方陣被炮彈結結實實砸中,立時慘叫聲連連,從遠方看去,就見黑點或仆倒或炸飛,兩隊密集的陣型和他們的隊旗一起,變成了稀疏的幾個黑點。
“炮兵!中國人的炮兵!”陣型隊列中,傳令兵往來馳騁,大聲驚呼。
阿古柏臉色也微微一變從千里鏡中看去,卻根本看不到對方的炮兵隱藏在何處,難道埋在黃沙中?還是,對方的射程比自己的火炮遠了數倍?
“轟轟轟”持續不斷的炮火打擊,而且,準確度越來越高,以密集的步兵隊和騎兵隊組成的陣型在猛烈炮火打擊下幾乎如同被收割的稻草一般,成片成片的仆倒。
烏茲別克人左右翼的騎兵終于按捺不住,呼號著向前方疾馳而去,排槍時代的騎兵,本就是炮兵的天敵只要戰術得當破襲對方的炮兵隊簡直如砍瓜切菜只是這一次,他們就好像無頭的蒼蠅,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該向何處沖鋒,因為根本就尋不到對方炮兵的蹤跡。
黃沙飛舞,嘭嘭嘭的槍聲中,中國人的騎兵飛馳而出,趟過溪水和烏茲別克人接戰,簡單的灰色軍裝除了必要的彈夾,身上沒有任何非必要的護甲,這使得他們的馬匹跑得更為有力和矯捷在一隊隊騎射戰術中獵殺著阿古柏的披甲重騎兵。
“沖鋒!”阿古柏臉色蒼白,甚至伸手從旁側號令兵手上搶過號角,用力吹響。
烏茲別克火槍手們,紛紛上刺刀,慢跑,漸漸變成飛奔,向溪水對面的中國人黑線猛撲過去,殺聲震天。
密集的槍聲一陣緊似一陣,烏茲別克火槍手,成排成排的栽倒在野草中、荒漠上,甚至,沒有幾具尸體能接近小溪。
從千里鏡看著被屠殺的烏茲別克人,葉昭搖搖頭,甚至根本檢驗不到烏茲別克精銳的勇氣成包 排槍時代的對射,需要的就是勇氣,很多國人認為歐洲士兵傳統就懦弱怕死,其實是一種認識誤區。
想想排槍時代,有效射程大概只有百多步,雙方組成步兵線慢慢接近,百步外,站得就是向自已瞄準的敵人,甚妾距離近的能數清他們的眉毛,身邊,隊友不時中槍倒地,而你要筆直的站立,向對方射擊,這樣的士兵,難道不需要非凡的勇氣?
而最精銳的排槍隊,會頂著對方的彈雨一直接近到能給予對方最有效打擊的射程,在這個過程中,己方不斷有人中彈身亡,而勇敢的士兵還是大步向前踏近,一直到百步之內,才停下腳步,瞄準對方射擊,而此時,對方多半還在手忙腳亂的裝彈,雖然前進過程中許多戰友陣亡,但近距離的第一輪射擊已經足以給對方造成超過十倍的損失。
平遠軍成軍之初,就訓練過排槍隊伍,那是熱血沸騰的時代,是平遠軍軍魂剛剛凝聚之時,也是葉昭最難忘記的一段歲月。
而今日,對著落后己方近乎一個世紀的排槍陣,中國皇家精銳陸軍,幾乎就是在對殘暴的侵略者進行屠殺。
一些烏茲別克人終干沖進了溪水中,但不管怎么說,涉水而過都會減緩他們的沖鋒速度,正飛奔的士兵宛如泄了氣一般減緩速度,很快就被彈雨擊倒。
小溪,漸漸變唐了紅色。
當那波如同紅色閃電的旋風,中國大皇帝的禁衛騎兵沖殺入烏茲別克人隊伍時,烏茲別克火槍手、騎兵隊突然潰敗,四散奔逃。
而安集延刀矛兵、弓箭兵以及歸順安集延的諸族雇傭青壯,早就亂成了一窩蜂,拋下兵器的降兵跪滿了整個荒漠。
阿古柏早就絕望,換成衛兵服飾的他卻被一彪紅色騎兵從后面攆士,死于亂刀之下。1864年9月底,帝國軍隊在托璞魯克上游擊潰阿古柏主力部隊,斃敵俘敵兩萬余人,敵酋阿古柏被擊斃。
寒風呼嘯,鵝毛大雪在天際間飛舞。
亮噶爾一座民居中,土炕燒得滾燙,坐在炕頭,烤著炕桌上的火爐,葉昭心里詛咒著這鬼天氣。
擊斃阿古柏已經將近三個月,天南各部歸順,情勢已經基本穩定下來,兩支邊防師和一支巡防師已經進駐天南,番號分別為皇家邊防第三師、第四師,皇家天南巡防師。
兩支邊防師,乃是抽調天北哈里奇統帶的蘭州集團軍部分人馬,以及新征召入伍的邊族士兵加之中原后備役兵員組成,同樣,蘭州集團軍也補充進了大量新兵。
天南一帶西接中亞,南鄰英印巴基斯坦一帶,東端昆侖山南,便是西藏地理位置要多重要便有多重要。
將天南牢牢掌控在帝國手中,使之真正成為中原的一部分,對于帝國的現在和未來,都有重大的政治意義。
這也是葉昭親力親為參與天南政治架構變蘋的原因。
天南的農業區和城鎮,自然同中原一般,設府、縣、鄉,但游牧區,卻委實難以處理牧民以部落群居總不能派出官員跟隨其游牧而且也容易與之發生矛盾。
現今只有將各個游牧區劃分給各縣統轄,但牧民部落,采取中央任命官職,名為“宣慰使”,不世襲,而且五年任命一次,每次任命前,省政府將會派出工作組前往各牧區了解前任情況,有沒有違法等等,了解牧民意愿以決定更換不更換其官銜,而且人命官司,必須士報所轄縣衙審理。
從迪化來的阿訇進入了喀什噶爾對穆斯林宣揚新教義,穆斯林新教派,被稱為“拉世德什葉”,意為掌握真實信仰的派別,在新疆穆斯林中,又被稱為“白教”。
新教義鼓勵穆斯林和非穆斯林通婚,不提倡穆斯林索群而居,鼓勵穆斯林勇敢面對下一世,和非稽斯林相親相愛。
同時喀什噶爾也辦起了面向穆斯林家庭的“中原學”學校,資金均是從富裕穆斯林中征募而來,學校習說中原話,教授拉世德派教義等等。
天南局勢既穩,葉昭則屯兵亮噶爾,開始準備對浩罕汗國發起攻擊。
亮噶爾是天南省最西陲之城,已經在后世的外國疆土上,位于后世邊境線西方百余里處。
在亮噶爾一帶,屯有皇家驍騎團、皇家騎兵第一師、皇家邊防第三師、以及皇家正黃旗步兵旅,共兩萬余戰斗序列。
正黃旗步兵旅便是獨立團,現今擴編為五千余人的步兵旅,又被正式授予了皇家精銳的番號。
正黃旗這個番號,葉昭用的理直氣壯,現今已經與前朝訣別,自不必事事拘泥,不管怎么說,新朝總會留下前朝的一些印記,故意視而不見反而是不自信的表現,八旗成了軍隊番號,也正式宣布了旗人制度的滅亡。
烤著火,葉昭翻看著迪化的奏報和京里來的電文,在迪化,已經建起了兵工廠、鋼鐵廠、橡膠廠、紡織廠等等,也在籌備建立各種化工廠,這是帝國國防戰略的規劃。
而不但太原到蘭州的鐵路在分段修建中,蘭州至迪化一線,由泰和行獨資的鐵路也破土動工,在京師到蘭州鐵路未通時便修建蘭新鐵路,顯然這是一項并不計較任何經濟收益的投資。
京里來的電文則稱,成都到貴陽的鐵路試通車,至此,西川正式有了第一條鐵路,可經貴陽直通桂林、衡州,進入訌南鐵路網。
貴陽到昆明的鐵路則在測量路線中。
除了干線鐵路,各省蜮支線鐵路修建也如火如荼,尤其是帝國與歐洲最出色的橋梁專家聯合組成的勘測隊伍在武汊一帶勘測,得出現階段下帝國完全可以修建跨越長江的大橋的結論后,南北鐵路網有望連通,自然而然掀起了投資修建鐵路的熱潮。
其實不僅僅是在中國,歐洲國家,現今同樣在如火如荼的修建鐵路中。
鐵路的蓬勃發展,也促使國內鋼鐵業大躍進,預計明年鋼產量和鋼軌產量,將會出現幾何倍數的增長,盡管如此,從歐洲訂購鋼軌卻也不可避免。
蒸汽機火車頭倒是已經完全實現國產化,再不必從歐洲購買。
北京到天津架起了第一條電話線,而廣州、金陵、上海等城市也都出現了豐內電話。
不算紫禁城以及各部衙,京師市內電話裝機量已經達到了九十多臺,眼見便可破百,而如果東方電報電話公司的晶體管技術得到突破,電話的通話質量將會有質的提升,想來電話裝機量也會出現井噴態勢。
“阿法芙,我帶你回北京打電話啊!”見到這些消息,葉昭不由得有些振奮,笑著看向炕桌另一側正在翻看書藉的白衣美貌少女。
阿法芙詫異的抬頭,看了葉昭一眼,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這么開心,也聽不懂他說的話,說道:“我不去北京。”
葉昭就笑,說道:“北京在你眼里就這般可怕么?”
侍衛匆匆進來稟告,說是浩罕汗國薩拉爾一帶部落首領穆拉德的使者到了亮噶爾,邊防三師參謀長接見了他。
浩罕汗國,都城浩罕城在汗國東域,與中國邊疆距離極近,而在浩罕城西部、北部,浩罕汗國還擁有著大量疆土。
浩罕汗國穆罕默德蘇丹早已經遣使求和,三次遣來使者,三次在亮噶爾城外就被驅逐。
薩拉爾一帶部落首領穆拉德是帝國與浩罕汗國有密切接觸的貴族之一員,葉昭在整肅南疆的同時,也開始與浩罕汗國的部族頭人們接觸 穆拉德在寫給中國大皇帝的信箋中,請求得到中國大皇帝的支持,以武力幫助他推翻默罕默德蘇丹的統治,他若如愿成為汗王,則世代向中國大皇帝稱臣。
聽侍衛講完,葉昭微微蹙眉,說:“叫那使者回去告訴穆拉德,只有歸降一條路可走。”
葉昭從桌下摸出圍棋棋盤擺在桌上,說:“明日進軍,拿個好兆頭,來,殺你一局。”
經常被蓉兒鍛煉,葉昭的棋藝也算爐火純青,至少欺負阿法芙沒有任何難度。
阿法芙卻是百敗百戰,從不氣餒,見葉昭拿出棋盤,俏目越發明亮,雪白面紗輕輕吹拂,顯然在深呼吸,平心靜氣做準備,一定要贏葉昭一局。
葉昭看得暗笑,有時候覺得這穆斯林小丫頭有意思極了。
,蹦年12月底,帝國軍隊終于跨過邊境進入浩罕汗國,一月之間,連下數城,鄂斯、阿爾班、安集延、那木干、瑪爾噶朗皆被攻克。
浩罕汗國軍隊,被殺得落花流水,每當見到灰色軍裝出現,便潰不成軍,而那傳說中中原大皇帝的紅衣騎兵隊,就更是不可挑戰的存在。
到得后來,一支十幾人的偵察兵騎兵隊,令數千人口的部落乖乖投降的情況屢見不鮮。
朗中旬,騎兵第一師和正黃旗步兵旅兵臨浩罕城下,闔城貴族或逃或降,帝國軍隊未費一槍一炮便取了浩罕城。
,飭年3月,帝國大皇帝葉昭率驍騎團進城,不幾日后,逃到舒臘波一帶的默罕默德蘇丹及其嬌妻美妾隨從數百人被當地部族頭領擒拿敬獻給中國大皇帝,并且在浩罕城舉行了獻俘儀式。
不過儀式剛剛進行便被葉昭打斷,因為葉昭愕然發現,默罕默德蘇丹等俘虜,不論男女,皆被去了衣服,精赤著上身,用繩子串了進入廣場。
冰天雪地,本是王妃之尊的美貌女子,此刻卻只能雙手盡力遮擋在胸前,勉強掩住雪白椒乳,忍受著萬千人矚目的屈辱蹣跚而行。
這成何體統?葉昭立時命給其全部穿上衣服,并且在王宮城堡上大聲宣布,“賜予所有浩罕人與中原人同樣的平等和自由!”
接下來,北方、西方各部落紛紛來降,葉昭則在王宮舉辦了盛大的部族大會,宣布安集延、那木干、瑪爾噶朗等東部城鎮密集區劃入帝國天南省,浩罕城改名“徠寧”,設徠寧辦事大臣,統領西域各部。
徠有招撓慰勞之意,徠寧本是前朝在喀什噶爾新城的名稱,現今被命名浩罕城,帝國疆域終干擴展至中亞。
,飭年3月,浩罕汗國滅亡。
浩罕城王宮,自然成了皇室財產,成了帝國皇帝在徠寧的行宮。
王宮乃是白色大理石建筑,有著鮮明帖木兒王朝的建筑特色,帖木兒王朝乃是突厥化的蒙古部落,中亞一帶被其統治上百年,是以形成了獨特的波斯、阿拉伯、突厥色彩融為一體的建筑風格。
王宮巍峨壯觀,裝飾華麗,雕鏤精湛,色調明快,有寬敞白色圓頂大廳的豪華建筑,也有庭院、環繞的拱形結構的柱廊。
浩罕城布局也極為有序,清真寺、執政者和顯貴們享用的宮殿和公園、祭祀的建筑物都在綠地之中,且建有完善的灌溉系統和地下給水設施、蓄水池和污水排放管道。市場、稠密的居民住宅和重要的交通干線極為清晰。
就算葉昭,也大大驚詫了一把,慣性思維,以為浩罕城定是不毛之地呢。
這日午休后,葉昭便命人去傳孟訌,自己則沿著一根根白色巖石柱子排列兩旁的走廊來到書房。
有剛剛從喀什噶爾送來的電報,六百里加急而來。
葉昭立時精神一振,急忙翻看,果然,蓉兒和莎娃都誕下龍種,兩個小公主,前后只差一天,蓉兒所生為大。
蓉兒則在電文里請相公為女兒取名。
葉昭撓著頭想了好一會兒,或許太過興奮,總覺得自己起的名字不倫不類,隨即擬了電文,名字叫蓉兒紅娘等商議,西征軍中聞此喜訊,隨即封大姑娘為永寧公主,二始娘為永安公主。
草擬的電文剛剛寫過,孟訌便到了。
穿著二品大員官服的孟訌顯然頗有些不習慣,他本不過是驍騎團的哨官,孟訌趙奎,大皇帝戲謔中封的哼哈二將,卻突然被任命為徠寧辦事大臣,一舉連升數級,孟訌現今還恍如夢中,而且,他也不習慣離開驍騎團、離開軍隊。
“怎么哭喪著臉?”葉昭將毛筆放下,白玉桌臺,倒也頗為雅致。
孟訌不敢吱聲。
葉昭就笑,說:“我看人不會錯的,你處事思慮周全,而且頗為進取,來到喀什噶爾后,你便學習安集延人說話,軍中可沒幾個人能做到,而且,你還有閱讀報紙的習慣。”軍中讀報是常例,雖然西征軍山長路遠,但報紙還是會和輜重一起送到,當然,往往就是幾個月之前的了。
在路上,有時候葉昭就聽到孟訌和阿法芙嘰里咕嚕對話,從此就對孟訌留上了心。說起來,阿法芙也算語言專家了,而且很有天賦,同孟江一起學安集延話,進度卻比孟訌快多了。
葉昭頭道:“我也注意到,你對新聞紙的國際版頗感興趣,是吧?”
孟訌又惶恐又詫異,紅著臉道:“小的不知天高地厚,可,可就喜歡看外面的事兒。”
葉昭微微一笑,說道:“這徠寧城,我跟你說以夷制夷,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孟訌不假思索,道:“用浩罕人,北抗沙俄,南抗英吉利。”
葉昭就笑了,說:“所以說我不會看錯人。”浩罕汗國,西接沙俄支持的布哈拉汗國,北與沙俄接壤,南面則是阿富汗、英印巴基斯坦等地,地理位置可說極為重要。
雖說吞并了浩罕汗國,但令其真正置于中原嚴密控制的政治架構中不是幾個月甚至不是幾年能辦到之事,現今浩罕汗國,東部安集延一帶城鎮密集區被并入天南省,可以說真正成了帝國疆土。
浩罕汗國西部,短時間內,只能進行間接有效控制,依靠各部落統治這片疆域,而成為與沙俄、英國勢力范圍摟觸的緩沖區,如此中國西疆卻是成了后方。
浩罕人的部落,帝國將會進行武力支持,也就是將帝國軍隊淘汰的武器給其裝備,令其向西侵擾布哈拉汗國,同時也要南方的英印控制區、北方的沙俄控制區不得安生,以英印在其北方地帶武裝移民一般的武力存在,和北方沙俄同樣間摟統治的游牧民族,配備了帝國火器的浩罕人可就不那么好對付了。
如此沙俄南下,英印北上的野心將會得到遏制,甚至不需帝國出動一兵一卒。
當然,浩罕人各部落除了每年稅收牛羊,需要武器的話自也要牛羊馬匹糧草來換,如此這徠寧辦事大臣位置極為重要,要會拉會打,安撫眾部落,不能以高高在上的統治者自居,同時也要有敏銳的國際政治視角。
孟江雖然只是名哨官,卻一躍成為葉昭眼里極合適的人選,靠京里委派的文職官員,只怕會少了幾分鐵血手段,萬一真與沙俄、英印沖突,只怕接不到京城的上諭便難于決斷。
實際上,當帝國對浩罕汗國宣戰的消息在國內報紙刊登出來之后,俄國公使和英國公使都接連拜會外務部官員,探尋中國人的真正意圖,今浩罕汗國被吞并,俄國人和英國人只怕都會進入緊急狀態研究中國人勢力范圍擴展至中亞之后的對策。
葉昭又道:“三位副辦事大臣,你需好生與之相處。”
孟江忙躬身應是。棒昭同時任命了三名徠寧城副辦事大臣,二為烏茲別克人,名字又是默罕默德,浩罕南部費爾干納一帶部族首領。這位默罕默德最早歸降,更主動獻上糧草牲畜,又遣出族中勇士同中原軍隊一起征討西部不肯歸順的部落,至少現今是典型的“親中派”,而為的也無非是榮華富貴,部族地盤進一步擴大。
另一位副辦事大臣為柯爾克孜人,也就是吉爾吉斯人,古麗夏依爾,也就是那位女土司,概因浩罕北境,柯爾克孜部落極多,北境一直到伊塞克湖東的比什凱克、塔拉斯,均是吉爾吉斯人部落,那一片與天山北的新疆省接壤,地域早已遠遠超出了所謂碎葉城的范圍。
第三位副辦事大臣則是塔吉克人,浩罕南疆,與阿富汗、英印巴基斯坦一帶接壤的,均是塔吉克部落。
牛刀小試,帝國的疆域已經達到歷代未有之盛,葉昭雖早已煉就榮辱不驚,此刻心中卻也難掩激動。
從書房出來,拐過幾道回廊,卻見一座白色圓頂建筑前的石階上,阿法芙正與幾名烏茲別克侍女說話,嘰里咕嚕的,自然是練她的烏孜別克語呢,看得葉昭暗笑。
信步走過去,那幾名端著瓜果酒盤的侍女見到大皇帝在紅衣侍衛簇擁下行來,都嚇得臉上變色,紛紛閃避,以烏茲別克禮節半跪在石階亮 雖然烏茲別克侍女和塔吉克侍女都是部族頭人精挑細選的美女、處女,若出了事這些部族頭人也定然禍延全族,所以侍女們肯定經過嚴格的審查,但在內侍衛看來,侍女畢竟是異族女子,是以在王宮中,大內侍衛還是時刻衛護在葉昭身邊,寸步不離。
葉昭走近,嘰里咕嚕了幾句,卻是烏孜別克語“你好”之意。
阿法芙清澈妙目詫異的看著葉昭,說道:“有好事么?”看得出,大皇帝心情極好。
葉昭笑道:“是啊,浩罕大半平定,北京城呢,我又生了兩個閏女,可不高興么。”說著從旁側半跪的烏茲別克侍女酒盤里端起一杯葡萄酒,對阿法芙示意,“陪我喝一杯如何?”指了指盤里不知名的紫色水果汁,說道:“你用它。”
一名內侍衛忙道:“皇上請恕罪。”躬身上來,接過那杯葡萄酒,用銀針試之,又倒了一小杯令那侍女喝了,水果汁也如法炮制,過了好一會兒,見兩名侍女無恙,銀針并未變黑,侍衛才躬身退下。
葉昭這才舉起杯子,阿法芙倒也用果汁和他輕輕碰了碰,說:“安拉祝福兩位小公主健康寧壽。”
葉昭笑笑,舉杯一飲而盡,為什么要和阿法芙干一杯?實在是在這西域,也就和阿法芙,能找到些平等的感覺。
“你這就要回中原了吧?”阿法芙走在葉昭身側,這些日子,她成了葉昭的隨身翻譯,很多時候,倒是和葉昭形影不離。
葉昭笑道:“快了,還有一件事沒辦,辦完之后,我便回北京。”和這位性格出奇保守嚴肅的穆斯林少女,葉昭說話也是一本正經,若換另一個相子,葉昭說不定便會問:“怎么,舍不得么?”口花花的毛病他實在改不掉。
“甚么事?”阿法芙問。
葉昭笑道:“下午去巴扎爾,你猜猜甚么事?”
阿法芙明亮的眼睛閃了閃,說:“我也去吧。”
葉昭道:“菲自然少不了你,只是不知道你那位姐姐肯不肯為鼻國盡心效力。”
巴扎爾一帶的牧場水草豐茂,被葉昭賜給了古麗夏依爾的部落。
幾個月前,古麗夏依爾從齊克滿西遷,進入布倫庫爾隨即與當地的維族部落發生了沖突,雙方爭奪草場,數次激斗后,維族部落被驅逐。
維族部落自然要上告,消息傳到了喀什噶爾,葉昭當時就笑,心說也不用找了,恰好大軍西征,葉昭就令布倫庫爾的柯爾克孜部落給維族人讓出草場,舉族西遷。
大皇帝命令,柯爾克孜人自然不敢不聽,爾后葉昭便將巴扎爾一帶牧場劃給古麗夏依爾的部落。巴扎爾一帶水草極為豐美,當地部落是最早面對中原入侵的部落,其子弟又多是阿古柏部下,與中原人仇深似海,遂激烈反抗,幾乎被滅族,僅剩老幼婦孺…
那位喚作默罕默德的辦事副大臣提議將其全部屠戮或是發給他的部族為奴,但最后葉昭令其全部東遷,安排其分散到葉爾羌、齊爾拉、拜城等農業區生活,被同化不可避免,但至少,免了老幼婦孺被屠戮之苦。
巴扎爾一帶牧場沒了主人,隨即撥給了古麗夏依爾部落,想來見到水草之豐茂,其族人定會歡欣不已。
厚待古麗夏依爾,葉昭是有私心的,原浩罕境北,吉爾吉斯部落眾多,這片廣闊的區域,北鄰沙俄,東則是帝國之新疆省,地理位置極為重要。
將吉爾吉斯人置于帝國管轄下是當務之急,現今就要古麗夏依爾遣出族人去北方各個吉爾吉斯部落宣示大皇帝令諭,浩罕汗國已經滅亡,令所有吉爾吉斯人從此效忠中國大皇克 而中國大皇帝會保護他們,幫助他們免受北方沙俄支持的哈薩克人侵擾之苦。
若有不肯歸降的部落,自然要以武力征討,再在幾個比較大的城鎮駐軍,至此,對于整個浩罕汗國的占領以及間接統治便安告成功。
安撫北域各個吉爾吉斯部落,若古麗夏依爾的族人肯出力氣,定然事半功倍。
葉昭決定親自奔赴巴扎爾,宣恩示寵,令其部族歸心。